第21章 折翼天使
慘絕人寰！
隔日醒來的羅菲，唯一想到的詞形容和鄭天野同居的第一夜便是這個。
雖然是躺在被中不動，她也能感覺到渾身酸痛得不像話。
揉着發疼的額頭，羅菲摸出床頭的手機一看，我滴個天爺爺，竟然已經過了九點。吓得她一骨碌就要坐了起來。
只是這一坐并未成功，原來是她腰間被鄭天野雙手箍着，起身時被他一個反射拉力，又給拉回了床上。
鄭天野被她的動靜弄醒，惺忪地睜開眼看，這時的他，沒有一點危險性，也不像一個詭異的神經病，倒是有點孩子氣的可愛。
羅菲沒好氣地掰開他的手：“已經遲到了，你不去上班麽？”
鄭天野的手剛被掰開，又像是觸角一般再次纏上，甕聲甕氣開口：“我累，不去上班。”
“你昨天也沒上班。”羅菲說完才想起來他是老板，當然可以不去。不過自己就不同了，一日在職自然就得盡職盡責，于是他再次拍開他的手：“你不去我要去。”
鄭天野這回倒是沒有再耍賴，起身不知從哪裏摸出電話，撥了個號碼語氣冷靜地當着羅菲的面給她請了假。
打完電話，他将手機随手一扔，拉過來正準備下床的羅菲，嘿嘿一笑：“你看你也不用去了。我才不信你不累呢？我都快累死了。我們好好休息休息。”
說完抱着羅菲，當真倒頭又睡了過去。
羅菲當然也累，渾身上下都是酸疼無力。不過到了這時，倒真的已經再也睡不着，況且肚子也确實死餓了。
耳邊鄭天野的呼吸漸漸深沉，她輕輕掰開他的手，準備出門買點吃的。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摸清那道高大上的門鎖，一拉開門，卻被門口的場景吓了一跳。
原來是，自家這門口不知何時站着三個人，為首殷切地看向她的，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後，則分別站着兩個拎着兩個食盒的中年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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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菲，天野還沒起床麽？”老太太親切地開口。
羅菲懵了半天，才驀地想起這老太太是那次在公司裏見過的，鄭天野的奶奶。畢竟是長輩，羅菲也不敢怠慢，忙點頭道：“他還在睡。”
鄭奶奶溫和地笑笑，徑自進了門，看到屋內的裝潢，滿意地點點頭：“雖然小了點，不過還不錯，天野挑剔慣了，我就怕他不習慣。”
當然不錯了，這可是您那挑剔的孫子自己布置的。
鄭奶奶環顧完四周，笑着拉起羅菲的手，在沙發坐下：“小菲，奶奶這樣冒然登門，你不會不高興吧？”
不高興倒是談不上，但是被驚到肯定是真的。羅菲尴尬地笑笑：“沒有，您是天野的奶奶，來看天野是應當的。”
鄭奶奶笑得更開：“奶奶一看你就是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天野喜歡你，奶奶也喜歡你。我家天野這是頭一次搬出來住，他是我們鄭家的獨苗，可憐小小年紀沒了媽，所以一家上下都慣着他，一點委屈都沒受過，連廚房都沒進過。奶奶來，是想拜托小菲你幫忙好好照顧他。”
羅菲終于有點明白，精神不正常的鄭天野為何時至今日，還能好好地生活，從未頭破血流，那是因為他從來處在一個随心所欲為所欲為的真空環境。他盛大的家世，給他創造了一個烏托邦的世界，所以他以為的一切也就成了理所當然。而因為寵愛，他所做的一切，對于鄭家人來說，似乎也就理所當然，以至于連他的失常，都沒有被發現。
她不知道鄭天野是有幸還是不幸！
羅菲想了想：“奶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天野的。”
至少在離開前，她會試着照顧這個不正常而不自知的人。
她也不能太和一個不正常的人過于計較，可恨的人，也必然有可憐之處。
當羅菲發覺自己帶着一股悲憫之心去看待鄭天野時，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個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什麽都不缺的男人，就算是精神有問題，又有什麽值得她這個倒黴蛋可憐的。
“奶奶，你怎麽來了？”大致是客廳的談話吵醒了裏面的人，鄭天野随便套了件居家服走出來。
鄭奶奶一看到自己一天沒見的孫子，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更是開了花，笑着朝身後兩個阿姨揮手示意吩咐：“天野，奶奶讓家裏的廚子給你和小菲做了好吃的帶來。年輕人也要補補身子。”
兩個阿姨将食盒打開擺好，裏面的菜肴和湯水還冒着熱氣，一股香味瞬間盈滿鬥室之中。
鄭天野揉了揉頭發，看了眼食盒，撇撇嘴：“奶奶，以後別那麽麻煩了，你這樣會把菲菲吓到的。”
一聲菲菲，羅菲給聽得肝都顫了一顫。
鄭奶奶呵呵一笑：“好好好，我知道你嫌奶奶打擾你們小兩口的世界，以後奶奶少來就是了。不過每周末別忘了回家吃飯。再過幾個星期就是你生日，奶奶也要開始準備了。”
鄭天野看了眼羅菲：“謝謝奶奶，您就放心，我每個星期都會帶菲菲回家吃飯的。”
羅菲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因為羅菲一門心思想着吳晨的手術，和鄭天野的同居生活也就沒那麽可怕。她只期望吳晨能手術成功，她也好功成身退，無論是吳晨還是鄭天野，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怪只怪她運氣不好，遇到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混蛋。但是再混蛋，她也希望吳晨好好活着，鄭天野有一天能變得正常。
羅菲每每思及此，都會自嘲地呵呵兩聲，想着自己該回家好好照照鏡子，看腦袋上有沒有一圈光環，身後有沒有長出兩只翅膀，她根本就是上輩子折翼的天使——天上掉下來的一坨屎。
其實鄭天野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麻煩，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并不是那種油瓶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懶鬼。相反，他似乎能準确定位一對同居男女中男人應該做的事。羅菲煮飯洗衣，他就墩地洗碗，不亦樂乎。再怎麽沒有生活能力的人，這些事情還是可以搞定的。他是精神有問題，又不是真的腦子傻。
對于羅菲最擔憂的夜間床事，除了第一晚太過誇張了點，随後也就進入了正常。
第二天晚上爬上床時，鄭天野想到自己兩天沒有上班，頓時對自己的縱欲有點愧疚，自言自語念了一句“*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竟然就只象征性地欺負一次羅菲。
自此之後，每天也都算是節制。
這可是讓羅菲大大松了口氣。更讓她松一口氣的是，在她說過小孩子很麻煩這句話後，鄭天野覺得有理，便主動擔起了不鬧出人命的重任。
恒天總部員工上千人，一傳十十傳百，羅菲是鄭boss女友一事，早就是人人皆知的秘密。羅菲也沒什麽好反駁的。都已經住在一起，再否認也是矯情，難不成還說他們只是姘頭，或者說她是他情人？
自己已經夠作踐的了，沒必要再繼續作踐自己。
而且那些對她使絆子穿過小鞋的同事，如今她仰仗着準老板娘的身份，在離開之前給她們以牙還牙回去，也算是出了口氣郁氣。
張錦華那邊的效率很高。兩個星期之後，國外專家團隊就已經就位。
羅菲沒有再去看過吳晨，只聽說他的手術順利，如果熬過術後并發症，基本上長命百歲沒有問題。
禍害遺千年這句話看來沒有假。
吳晨那邊搞定，羅菲自然打算功成身退。不過到底沒有抵住吳媽媽在電話裏的哀求，最後決定去看一次據說想見她想到不肯吃飯的癡情男吳晨。
羅菲下班趕到醫院，來到吳晨的病房，果然見他的床頭櫃上放着一碗沒有動過的冷粥。吳媽媽則在一旁唉聲嘆氣。看到羅菲，立刻像見到救星一樣，走上前拉住她：“小菲，你快勸勸吳晨，他怎麽都不肯吃飯。”
羅菲看到床上那個削瘦的男人，短短時間不見，竟然有種恍若隔世感覺，陌生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她不知道是自己太過涼薄，還是如同吳晨所說的，她根本不夠愛他。
本來在假寐的吳晨，緩緩睜開眼，本來黯淡的眼神驀地一亮，伸出手拉住床邊的羅菲：“菲菲，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嗎？”
羅菲冷笑，因為知道他不再有生命危險，自己也已經仁至義盡，之前對他的憐憫，此刻只剩厭惡。他微微嗤笑：“吳晨，我一直忘了問，你住院這麽久，你那位叫你老公的老婆呢？”
吳晨愣了愣：“我早就和她斷了。菲菲，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吳晨，我們也早就結束了。”羅菲想掙開，卻發現一個剛剛做完大手術沒幾天的人，力氣竟然大得不可思議。
“羅菲！”一個冷厲的男聲，驀地從門口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