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桃花劫二

一夜大雪無聲。清晨江綠枝早早醒來,外面是宮女和太監掃雪的聲音。她探出頭,看見積雪很厚,能到膝蓋那麽深了。

宮人們轉頭看見江綠枝,都問了好,秋葉說:“天氣冷,娘娘進屋吧,地龍已經燒上了。”

江綠枝進屋後,就聽見外面歡聲笑語,宮人們玩起了打雪仗。

江綠枝羨慕的不行,但是她的身份注定沒人和她玩。唉,遺憾~“娘娘,奴婢燒好了水,您現在梳洗還是再睡會兒?”秋葉問。

“現在洗吧,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江綠枝說。

江綠枝梳洗好之後喝了點粥,然後要帶着幾個貼身丫鬟去逛梅園。

秋葉:“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江綠枝:“若是晚些,就會碰上各宮的娘娘、公主、皇子的,說不定還能碰見皇後娘娘,怪麻煩的。”

“也是。況且早晨的空氣也好,我們若是先到,又安靜又能獨享梅花的幽香。”秋葉說道。

喜鵲和春花也很雀躍,兩個人各帶了一個背着的甕,打算收集梅花上的雪,做成無根水,配藥也好,泡茶也好。

一路上人很少,大部分地方的雪還無人清理。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得有些慢,不過心情都很好。

江綠枝在這一刻的心靈暫短地處于真空狀态,這将近半年的時間自己實在太累了。

到了梅園,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傳過來,姑娘們雀躍了。

果然這麽早來是沒人的,紅梅白雪世界,宛若仙境一般。

喜鵲和春花忙着收集枝條上和花瓣上的雪,秋葉陪着江綠枝一樹接一樹地看過去。

“娘娘,你看那一枝梅不錯,我們折回去插瓶吧。”秋葉說。

江綠枝看着秋葉指的那伸出來的一枝梅确實紅豔動人,想着摘回去送給齊澤。她都好幾天沒看見齊澤了,在全員休息的時候,她也想好好地享受幾天戀愛的時光。宮鬥?暫時見鬼去吧。

想到這裏,她往前笨拙地跑了幾步,還有一點點距離的時候,忽然從梅林中飛身出一個人影落在那一支梅花處,伸手一掰,那支最好看的梅花被折走了。

江綠枝定睛一看,是齊煥。他穿着一身紫色的短打,連個褂子也沒披,看起來輕便又利落。

“是我先看到的。”江綠枝忍不住說到。

“可是我先摘到的,江良娣。”齊煥說。

江綠枝眼饞那支花,于是上前一步說道:“賢王殿下可否将這支梅花讓給我,我要送人。”

齊煥笑着說:“實在是抱歉了,江良娣,我也打算送人。”

說完就笑着離開了。留下一臉氣憤的江綠枝,心想,一定是送給他那個惡毒的皇後老娘。

“娘娘,我們再去看看別的吧,這麽大的梅園,好的肯定不止一個。”秋葉說道。

江綠枝也無法,只好氣呼呼地往前面去了。

尋了一圈,真的沒看到那麽紅豔的梅花了,無奈之下,江綠枝折了其他三枝回來。

回到月華殿,她還是覺得不甘心,心裏直道後悔,要是早一步就好了。

秋葉去找了幾個上好的花瓶,把梅枝都插了進去。

“娘娘看哪個好看?”秋葉問。

江綠枝看了一眼,雖然個個都很美,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也沒有回答,指着花瓶說:“這一個讓喜鵲送到仁壽宮。那一個讓春花送到張良娣那裏,剩下這個我們拿給太子殿下。”

都分配好了後,江綠枝讓人抱上花瓶去了朝旭殿。江綠枝像往常一樣推開門直接就進去了。

結果剛進去就被一個美男攔下了,該男子用寶劍橫在她面前:“何人?”

江綠枝看着這個白淨的少年:“你何人?”

“太子少保馮和。”

“我是太子新娶的江良娣。”

馮和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綠枝,說道:“太子正在內室。”

江綠枝聽了這話就要往裏走,馮和馬上說道:“良娣請留步,殿下的寝殿不許任何人進入。”

江綠枝馬上不高興了:“可從前我進去過。”

“只要我在,您就不能進,請您在這裏等候。”馮和堅持到。

“我若不呢?”江綠枝也犯了倔強,這一早上先是錯失梅花,接着又被這個愣頭青堵在這,真煩。

馮和正色說道:“闖殿者,當場斬殺,這是殿下的規矩。”

江綠枝本就有氣,一聽更惱,嘴裏嚷嚷着:“那你殺我吧。”說着就要往裏走。

結果馮和真的拔出劍來。

“住手。”一個溫和有力的聲音說道,齊澤從後殿出來了。

“殿下~”江綠枝撒嬌地叫到。

馮和收回寶劍,一抱拳:“殿下。”

齊澤對江綠枝說:“你不可任性,這位是貼身保護我的,聽見了沒有?”

江綠枝只好說了句:“是。”

齊澤吩咐其他人退下,只有江綠枝和他在屋中。

江綠枝指着那瓶梅花說:“這是我一早采來的,給殿下擺屋子,殿下可喜歡?”

齊澤看着那瓶粉紅色的梅花:“很好看,有心了。”

江綠枝說:“我給太後娘娘和張良娣各送了一支,你這個最好看。本來,有一個更漂亮的給你……”

江綠枝不啦不啦說了一堆,把齊煥“搶花”的事講了一遍。

齊澤聽完笑笑說:“再好看的花有你好看?一枝梅而已,讓他了。”

江綠枝:“可是那支花他是送給皇後的。”

“那怎麽了,五弟把花送給他自己的親娘,也沒什麽不對啊。”齊澤笑着說。

江綠枝抱着齊澤的胳膊,撒起了嬌:“只是那位的狠毒,真的,她不配!”

齊澤摸摸她的頭:“這種話出去不準說。配不配的,人家在那個位置上。”

然後齊澤為了安慰她說:“你看,這梅花就得像你選的這支,粉白相間,白裏透紅才好看。配上這藕白瓷瓶,才顯得仙氣十足。”

江綠枝被哄笑了,認真地看起着說:“不知擺到哪裏好?”

“四兩,四兩。”齊澤喊着何公公。

何公公應聲從側門進來了。齊澤吩咐道:“把良娣娘娘送來的這個梅花插瓶放到我寝殿內。”

何公公說了聲:“是。”說完就把花拿到了裏間。

這時,外面有人禀報:“賢王爺派人給殿下送花來了。”

江綠枝:……

齊澤:“送進來吧。”

門開了,一個小太監抱着一個碧玉瓶,裏面插着一支紅豔豔的梅花進來了。

江綠枝不自覺地噘起嘴,就是她看上那支,齊煥不會是故意的吧?

小太監說道:“太子殿下,我們王爺一大早在梅園尋了這麽一支梅花,這個碧玉瓶是外邦進貢的,王爺瞧着好,說送給您賞玩。”

齊澤說道:“替我謝謝五弟。五弟在幹嘛?”

小太監繼續回道:“王爺這幾天多是在看馬匹。”

齊澤點點頭,喚道:“馮和。”

馮和從側門進來:“太子殿下,有何事?”

“之前讓你幫我挑的駿馬那個叫踏雪的,現在何處?”齊澤問。

“回殿下,在馬場。”馮和說道。

“去帶人牽到賢王的馬場。”齊澤吩咐到。

“是。”馮和聽完就差人辦事去了。

齊澤又命人打賞了這個太監,小太監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江綠枝說:“回了這麽大的禮?”

“也不是,早就想給他了。”齊澤說,“你愛這紅梅,一會兒拿回去擺在屋子裏自己樂吧。”

江綠枝問了一個問題:“殿下覺得與賢王真的會一直兄友弟恭下去嗎?”

齊澤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個問題太多人問過我了。我相信也有許多人問過五弟了。可我們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初心,還是如兒時那般要好。”

“可畢竟你們終究跨不過一個儲位之争。”

齊澤笑道:“人人均以為我們跨不過的是儲位之争,我們跨不過的其實是自己的母親。”

江綠枝便不言語了。她知道蘇皇後的死并非只是被人謀害那麽簡單,而李皇後的結局決定着齊澤和齊煥這對兄弟究竟會走到什麽樣的位置。

不過她自己無所謂這些,她的目的是活下去,盡可能長久地活下去。

江綠枝看着齊澤,齊澤也看着她。良久,齊澤問:“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殿下請講。”

齊澤盯着江綠枝的眼睛問:“你并不是北禺的十九公主,對嗎?你是誰?”

這一句話問得讓江綠枝始料未及,她慌了一下說:“你怎麽知道的?”

齊澤說:“感覺。我派人去查過你,你嫁過來前和現在絕對不是一個人。別說什麽隐忍,扮豬吃老虎這樣的話。如果之前真的有這種性格這種本事,何至于活得連宮女也不如。我猜,這其中有什麽問題。你能告訴我嗎?”

江綠枝啞然,這要怎能說呢?說真話,無異于說假話。可是不說,那麽自己和齊澤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就會土崩瓦解。

“這件事有點複雜。”江綠枝吞吞吐吐地說,“我得想想怎麽說。”

齊澤給她倒了一杯茶:“不急,我今日沒有別的事,我們可以慢慢聊,多久都可以。”

江綠枝一團混亂,不知道什麽時候掉馬的,也不知道怎能編。

要不要說是借屍還魂?如果不是這個理由絕對說不通啊。這身體分明還是十九公主的。

“殿下,如果我說我是個借屍還魂的女鬼,你會相信嗎?”

齊澤給自己倒的茶灑了一些:“我只想聽真話。”

江綠枝一聽,那我就給你一段真話好了。

“小女子也叫江綠枝,與太後娘娘是同鄉。因天生患有心疾,死于十九歲。本以為自己死了,誰知道一睜眼就吹吹打打坐在花轎上,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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