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一起

江綠枝本就敏感的心在想了許多後,忽地開始萌生退縮之意。說退縮也不準确,拖延,應該是一種被動的心态。

她覺得自己在皇陵安全系數還是挺高的,事情不着急辦。既然蘇清歌她們三個對自己存在質疑,那就慢慢磨合,她們都不急,自己何必這麽着急,多活一天賺一天,不好嗎。

這麽一想便懈怠下來。接連幾天,江綠枝除了給先皇後上香,其餘時間就是吃喝玩樂,對于蘇清歌那三人不聞不問,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再說了,畢竟大過年的,對手在過年享樂,她也犯不上挑釁對方,也不是吃飽了撐的。

大年初八這天,齊澤又來了,這次跟來的是蘇瑾豐。齊澤以散心為由,帶着蘇瑾豐騎馬“逛”到了皇陵。

江綠枝陪着齊澤喝茶的時候,說出了蘇清歌她們的顧慮。齊澤只是吹着杯中的茶,靜靜地聽着,也沒說什麽。不過他看得出,江綠枝現在的樣子有些懈怠。

江綠枝看着齊澤平淡的樣子,摸不準他的心思,也不好貿然開口問。不管齊澤表現的如何看重她,她明白這都是出于價值而非其他。也就是說,齊澤對于她更多的是主子而非丈夫。她不敢完全依靠齊澤讓自己成為一個沒有價值的廢物。

江綠枝不敢直接問,又想知道齊澤的想法,便試探地說:“殿下在那兒吹來吹去的,茶都涼了。”

齊澤意識到自己想事情走神了,于是喝了一口茶,然後把茶杯放下。

江綠枝笑着一邊填茶一邊說:“殿下,妾身接下來确實有些迷茫,不知如何做。”

齊澤看着江綠枝輕輕一笑:“那便先看看再說,不急。”

這個話讓江綠枝心裏反而沒底了,她吃不準齊澤的話裏幾分是真幾分是假。齊澤說不急,那一定是假話,發生了這麽多事,樁樁件件都與他息息相關,怎麽會不急。

江綠枝這幾日回想原書劇情,今年就是天啓二十四年,是原作中最為驚心動魄的一年,齊澤就是在這一年登上帝位的。

而李皇後會在後宮發動一場政變,這場政變讓整個天啓乃至周邊附屬國的格局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到這裏,江綠枝有了一點點的思路。

這時候齊澤又開口了:“蘇清歌她們那裏,我去說。”

嗯?不是剛說過不急嗎。江綠枝心裏猶疑着,表面對齊澤信任地點點頭。

齊澤又喝了幾口茶,說:“我看了母後留給我的第一封信。”

江綠枝:“殿下別太傷懷。”

“看過後我确實覺得傷心是一件很渺小的事。”齊澤頓了頓,“母後說她的生與死不重要,她只有一個心願,讓我必須繼承帝位。”

江綠枝馬上安慰道:“殿下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齊澤轉過頭:“你覺得我一定能行嗎?”

江綠枝肯定地說:“一定會。”

齊澤聽了沒有高興,反而低下頭,臉上露出了疲憊和哀傷。江綠枝見狀,心裏有些同情他,自己尚且如此焦心,何況齊澤呢。兩個人都太累了,而又不能停下。

兩人沉默着,一種淡淡的哀傷在彼此的心間反複游蕩。江綠枝在一瞬間把自己想象成齊澤,那是怎樣的重量需要承受啊,又是怎樣的煎熬需要長年累月的隐忍。從一個少年開始,孤獨地置身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

江綠枝忽而心軟,也許之前她想錯了,或者說長時間以來,她對齊澤的理解有誤。

想一想大家同樣生而為人,齊澤也會有脆弱的時候。江綠枝難受的時候可以和太後說說心裏話,可以和宮女們打打鬧鬧,吃吃喝喝。可齊澤呢,不管遭遇什麽,他都不能浮于面上。

他不可以和任何人說,也不能如同自己一般喝酒放縱,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衆人的監視下,不能失去任何的體統。

齊澤着急,着急的不是擁有至高的權力,而是只有那個王座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唯一可以喘一口氣的地方。

他的以後是一條狹窄而兇險的繩索,通過了就是無限榮光,掉下去了就是萬丈深淵。

江綠枝心裏本有一些現實理性的存在,現在慢慢地轉變成了心疼。就算她是自私的綠茶,終究人心還是肉長的。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有別于他人,是那種特別的存在。他能讓你放棄自己,盡可能的成全對方。

江綠枝一直呆呆地看着齊澤,臉上的表情不知不覺中浮出了母性的光芒。齊澤擡頭看着江綠枝,有些愕然。

“綠枝,綠枝。”齊澤輕聲喚到。

江綠枝回過神來,莫名地說了這樣的話:“殿下,我曾經以為人這輩子只要平安富貴就是最好的了。不過自從認識了殿下,跟在你身邊這一段時間,我發現自己慢慢的變了。”

“變了?”齊澤不解地說。

江綠枝慢慢抿了一口茶,放下說:“對,我覺得自己變了。我忽然覺得人活着得有點信仰,而不是單純地為了活着。”

齊澤驚訝于這句話,他下意識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袖:“難道平安富貴不是你的信仰嗎?”

江綠枝搖搖頭:“渾渾噩噩地活着怎能算是信仰,我的信仰就是殿下您啊。”

……

兩人相對無言,不知道說什麽好。齊澤的內心再怎麽堅硬總歸還是有一處柔軟的地方,而江綠枝的話如同三月的花瓣輕輕飄落在那裏,讓他的荒蕪的心田開始有了草長莺飛。

江綠枝說完這話的時候垂下頭去,既驚訝于自己的狂妄大膽又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過後,齊澤猶猶豫豫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江綠枝擡起頭猛點着頭,目光堅定。

齊澤:“你已經不止一次和我表過忠心了,可本宮覺得這次格外不一樣。”

江綠枝又低下頭,齊澤就這麽看着她,然後伸手去撫摸她的發,不經意觸碰到那根東珠金簪,好像觸碰到了兩個女人的溫情……

“殿下,今天就別走了。”江綠枝說。

“好。”

夜裏,第一次嘗過魚水之歡的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齊澤問:“你覺得怎樣?”

江綠枝:“什麽?”

“本宮的功夫。”

江綠枝先是一愣,繼而羞得把頭埋進齊澤的懷裏,齊澤順勢把她摟住:“你是本宮第一個女人。”

江綠枝在齊澤結實的臂彎裏動了動腦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齊澤摟着江綠枝,就像懷中抱着一只緊張又興奮的小兔子,在這樣的夜裏,他也不是那個虎嘯龍吟的猛獸,金剛也化作了繞指柔。

原本爾虞我詐的兩個人,放空了一切,這一刻成為了自己。

幾番恩愛下來,兩個人筋疲力盡,齊澤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去哪裏尋避子湯。”

江綠枝一聽這話,也不顧自己沒穿衣服,坐了起來問:“殿下這話何意?”

齊澤見她不悅,這恩愛的熱乎勁兒還沒過呢,趕緊哄道:“現在不能有。”

江綠枝黑着臉問:“為什麽?”

“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兒成為別人口中的肉,我要讓他出生在最安全最幸福的時候。”齊澤說道。

江綠枝這下明白了齊澤為何把處男之身留到今夜,不過她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齊澤,你真能忍啊,之前這麽多年你都怎麽挺過來的?”

齊澤聽了這話苦笑道:“我,就還好吧。每天忙着對付敵人,接招出招,回來都累得半死,哪有心情幹別的。”

江綠枝扁扁嘴,然後豎起大拇指~

齊澤一把把她拉進被窩:“快進來吧,小心生病。”

江綠枝咯咯咯地笑了,然後躺在齊澤身上,忽地安靜下來,半晌沒說話。

齊澤枕着自己的手臂,翻了個身,兩個人聽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氣息,齊澤低聲細語:“怎麽不說話了?”

江綠枝緩緩地說道:“曾經我只想好好活着,只要為太子做事,助太子登上大位,我就能更好地活着~”

齊澤:“嗯。”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要好好活着助殿下登上大位,不管自己結果如何。”江綠枝說出了心裏話。

齊澤的大手在她光滑的後背游走,聽着她的話,最後再次把她壓在了身下……

乏累睡去的江綠枝并不知道,齊澤之後是沒睡的,只是撫着她的臉蛋,心裏說:不管我的結局如何,我都會安頓好你的後半生。

齊澤穿上衣衫,連夜回了宮。

天亮的時候,江綠枝醒來,看着另一邊空的,心裏失落落的。她失神了好一陣子,雖然有些苦澀卻毫不後悔。

這就是愛情?她自己也不懂。她選擇的愛情恐怕是這世上風險最大的了吧,甚至她看着那空着的半邊床,覺得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齊澤是太子,未來的君王,而在他的後宮中,必然不會有江綠枝這三個字的存在。

自己看起來像個傻瓜一樣飛蛾撲火,可自己壓根兒就沒得選,命運給自己的就是這個人,這個局,這個命。

感性和理智在江綠枝腦中反複交替,掙紮矛盾了半天,江綠枝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有齊澤了,她不後悔自己說的那番話,她本來就已經和齊澤的命運綁在一起了。她在意的是,齊澤昨夜是單單走了腎還是也走了心。

江綠枝,剛剛年滿二十,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就有點要淪陷的意思。她終于理解了之前看別人愛情裏那些患得患失的感受。

一個清晨的時光并不長,可在江綠枝心裏仿佛已經過了滄海桑田那麽久。想到最後,她沒頭沒腦地笑了,這不就是書中女配愛上男主的樣子嗎。

之後自己也會成為那樣的惡毒女配?大概~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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