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白箭照舊是一身妖嬈打扮,作為S市雜志的主編,她自然有特權坐在賽場視野最好的地方。用小本子記錄着自己的思路和賽場內的狀況她擡起頭,目光在邵衍臉上長久地停留着,心中多少有些感觸。
當初在S市的時候她還負責采訪過邵衍呢,時間也過去沒多久,那個作風張狂的青年到現在也還是一如往常的嚣張。
身邊新提拔的助理湊近來朝他小聲道:“這一屆的決賽成員裏C國人好像特別多,是因為主辦在C國的原因嗎?”
白箭笑笑,撅嘴朝邵衍的方向一努:“你看他站的位置。”
助理偏頭盯着邵衍,琢磨半天之後才猛然醒悟過來,頗為錯愕地張大了嘴:“……不會吧,個人的影響力怎麽可能那麽大……”
白箭低頭在紙上勾勒,嘴上并不多談,助理年輕不懂事,有些事情卻是需要自己去領悟的。C國美食文化源遠流長,國內相關人士怎麽可能會沒有發揚光大的念頭呢?只是一直苦于沒有話語權和合适的契機罷了。在如同國際美食大賽這樣的國際賽事上C國向來沒什麽優勢,刻意打壓中出現邵衍這種變數更是絕無僅有,靠着邵衍堵住許多質疑的聲音,國內的各界自然也更多了插手賽事公平的資本。當然跟這一屆賽事舉辦在C國也有那麽點關系,總之像從前那樣各輪比賽中不分青紅皂白淘汰掉C國選手的不平結果這一屆确實很少看到。
歸根結底,是有邵衍一部分功勞的。
邵衍之前跟邵父談過決賽的問題,也得知到自家父親有意将禦門樽開出海外。将生意做出國門不是一件容易事,除了企業實力和外界的支持外,一定的知名度也是必不可少的。餐飲業不同于其他行業,炒作的機會少之又少,國際美食大賽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邵父私心中還是相當希望兒子能在賽事裏拿到一個好名次的。
這樣多國家遠道而來的重量級廚師,每一場賽事的選題不同,各人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方面。各大熱門奪冠人選的賭局早提前許多天在地下賭場擺開,這樣額外的創收本不合規矩,但因為每一屆都有,漸漸也就成了約定俗成的小環節。C國國內的相關部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給放過了。
主持人仍舊聒噪,細致地介紹到場每一個嘉賓的身份來歷。邵衍和裏昂艾麗薩克他們是最後幾個被提到的,顯然就是賽事方官方認定的實力最為出色的一批人,主持臺對最後一項的美食主題故弄玄虛時,裏昂喊了正對面的邵衍一聲。
跟在他身邊的助手笑着翻譯:“你覺得我們最後誰會得到冠軍?”
邵衍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毫不謙虛道:“應該是我吧。”
裏昂顯然習慣了他的乖張,聽到這樣不客氣的回答後反倒反倒笑了起來:“開賽前我給自己下了一萬歐的賭注,求上帝保佑別讓我虧得血本無歸就好。”
“賭注?”邵衍對這事一無所知。
給他幫手的助理見他一副狀況外的樣子,表現的很有些驚訝:“邵先生居然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地下賭場每一屆都會跟着大賽開莊的。因為之前您在嘉賓大賽上爆了個小冷門,所以到決賽時您的賠率已經和裏昂先生他們的差不多高了。”他見邵衍聽的認真,忍不住笑着繼續道,“按理說您不應該不知道的啊,禦門席朝您身上押了兩百萬的事情賭場之間都傳遍了,看來邵老先生對您的期許很大呢。”
兩百萬!!!
邵衍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銳利的目光刷的落在看臺上尚且對此一無所知的邵父身上。
邵父莫名覺得冷,縮了下脖子之後發現到兒子正看着自己這邊,雖然距離太遠表情分辨不明晰,但他還是激動莫名地朝着賽場上使勁兒揮了揮手。
加油啊!兒砸!!
邵衍:“……”
艾麗薩克原本正在收拾桌面上自己帶來的小工具,女人的第六感讓她忽然感到一陣不妙。
擡起頭來環顧四周,她的視線從一個又一個對手的身上掃過,落在情緒看起來很頹喪的邵衍身上片刻,又帶着困惑地移開了。
奇怪,剛才有一個瞬間,不知道哪裏來的戰意好濃烈啊。
——
看臺上,房間裏,賽事組委會的一群委員們圍坐在監視器前。
邵衍被分到的位置極其佳,一舉一動都被完全捕捉在鏡頭之內,因為狀态比起其他參賽成員們都要顯得輕松,鏡頭上的年輕人看起來帥極了。
連因為之前吃過虧一直不怎麽待見他的幾個人也忍不住嘆道:“怪不得他的人氣那麽高,确實是帥極了。”
“廚師裏像他這樣年輕英俊的确實是不多。”
“所以我們要這麽照顧他?!然後讓他拿到冠軍?!他可是C國人!”
衆人都不說話,片刻後才有人道:“你沒看到賽場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很多C國人嗎?這一屆被盯的太緊了。”
誰都不願意看到眼下這個局面,但很多時候情況并不能盡如人意。如同賽場裏那些不得不放寬網眼任憑鑽入的C國廚師,邵衍的優勢也不是他們僅憑幾句話都能抹消的。
許多命令是上面直接下達下來的,顯然總部那邊也被加以提點過。不過沒關系,同一陣營的他們都知道自己将這些命令執行的有多不情願。這類國際賽事永遠少不了齊頭并進的陰謀和陽謀,私底下篩漏的手段施展不開,有時候把針對放在臺面上,反倒更能堵住悠悠之口。
——
“西點?!!”
決賽的主題一揭開,場內頓時嘩然。
場上的許多C國廚師的表情明顯帶着茫然,連邵衍都有那麽一瞬沒轉過彎來,看臺上包括邵家人在內的許多C國觀衆更是有種被欺騙的憤怒。
邵母撫着肚子也覺察出了一些不對勁:“怎麽會選這種題?”
邵父的表情尤為不好看,面色陰陰陽陽,半晌後才笑了一聲:“這就要問他們了。”
讓C國廚師來做西點無異于一個笑話,賽場內的許多C國媒體頓時就坐不住了,紛紛發聲質疑起來。
可組委會給出的理由卻十分充分。
“大賽方追求賽事的公平公正,除了嘉賓賽之外,迄今為止所有的賽事選題都是提前列出機選排位的。提出西點這樣一個選題的本意在于考核廚師們的廚藝發展是否全面,沒想到這個本應該在決賽之前用掉的題目會一直保留到最後。”
白箭聽着這種看似很講道理實則全無邏輯的解釋,盯着賽場上一衆手足無措的本國廚師,握着筆的骨節都白了。
“什麽鬼解釋!”邵父聽到自己後方有人大聲怒喝,“要搞全面發展,完全可以用糕點代替西點,退一步說,你們敢把選題換成C式點心嗎?!”
組委會方面卻顯然早有準備,片刻之後,揭選題目的銀屏就排列開一張美食大賽從初賽開始各場主題的排列表格。這一屆的淘汰賽召開的尤為頻繁,表格上放大的字跡尤為醒目。
憤憤不平的觀衆席和媒體席逐漸安靜了下來。
表格上遞增的日期清清楚楚的寫明,C國糕點的主題在決賽開賽前的倒數第三場選拔賽上用掉了。
不止是C國糕點,還有民族特色菜,風味小吃等等等等極富C國風格的各種題目。賽場內這按比例看來為數衆多的C國廚師就大部分都是從這些環節裏脫穎而出的。
這些賽事過去其實并沒有多久,許多人稍經提示就想起了自己那時在聽到賽事主題時詫異又驚喜的心情。那時候的大賽方對C國表現的真是親熱極了,以至于許多人都開始自豪起祖國在國際上日漸加深的影響力。你看,這些向來自視甚高的國際賽事都學會低頭了。
就連媒體席上都開始蔓延起死一般的寂靜,許多人甚至還拍攝過有關海外參賽者們因那幾個主題覺得組委會不公正的節目專題,為那些覺得自己被區別對待的海外參賽者們奔走呼告。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刻意?誰都說不明白了。
如果非說是巧合,那麽對C國最為不利的主題出現在最為重要的一場比賽裏,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可如果說這是刻意的……之前幾個有利C國的選題明明又在許多重要環節刷掉了許多原本很有優勢的海外廚師。
賽場內和茫然的C國廚師同樣不滿的還有許多對甜點不怎麽精通的海外廚師,但即便再不精通,他們的優勢比起C國廚師來還是要大得多的。
這裏甚至還站着好幾個專攻C國菜系從未接觸過西方糕點的高齡主廚,許多C國廚師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自己所屬的菜系領域內的巅峰。
不說西點,有一些人甚至連甜點都是不做的。
看臺上已經有人竊竊私語起來了,邵父聽到有熱窸窸窣窣地讨論:“這什麽破主題!連邵衍都沒動。禦門席出過甜點嗎?”
“甜點有的吧,玉豆乳水晶糕什麽……”回答的人遲疑中略帶擔憂,“但都是C國的點心,西點好像真的沒有,我就吃到過一個冰激淩,那也不能完全歸屬在西點領域內吧?”
“不是黑幕才有鬼了,最後關頭出一個這樣的東西。”
“我也不信,但你去哪裏說理?之前幾個C國主題又放在那裏,這一屆大賽表面上看起來親我們親的厲害,細節做的又好,從嘉賓揭幕之後每場比賽的賽場裏都不忘記帶上C國的元素……”
結合起前面幾個賽事環節裏大喊這一屆賽事方太偏向C國選手的海外廚師,C國媒體要是敢貿然嚷嚷被不公平對待,絕對是要被國際群嘲的節奏。
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
邵父仔細一琢磨,還真的記不太起邵衍有做過什麽西式點心。他就記得早前有一段時間邵衍特別迷戀烤箱,總是弄一些蛋撻啊羊角面包之類的小糕點,後來就不太見到了,禦門席裏不斷更新換代的甜點也多是中式風格。
邵父嘆了一聲,心中道,為了在最後關頭将邵衍理直氣壯地刷下來,組委會估計也是大費周章,下了不少苦工吧?
——
邵衍發了會兒愣,腦子裏确實空白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了。
他并不是不愛做西點,西點其實很有意思,繁瑣的過程和細節上的講究能讓追求烹饪過程的他找到很多樂趣。
邵衍愛好美食,從書上和電視裏就尋找到了許多和C國餐點迥然相異的菜系,跟裏昂他們認識之後,更是在陌生的領域中摸索出了一條越來越平坦的路。西點唯一的缺陷就是太費功夫,不能像C國點心那樣毫不費力一次弄出一大堆來,還能口味和美感兼顧。
至于為什麽不在禦門席推出西點……禦門席經營的不是C國餐廳路線嗎?C國菜色搭配的當然得是C國的甜點和酒水,禦門席裏不賣洋酒,甚至連刀叉都是不提供的。
裏昂在電話裏因邵衍偶爾靈機一動的念頭好幾次獲益匪淺,于是從來對他的實力信任的不行,以至于在攪拌雞蛋時看到還沒動作的邵衍時還問了一句:“你打算做什麽?”
“你做什麽?”
“芒果荟吧?”作為F餐廚師,裏昂對甜點向來比其他國家的廚師更有研究。
“就是你上次在電話裏教我做的那個?都忘記告訴你了,我後來在自己家裏照着你說的方法做了一遍,然後發現打底胚的時候如果加一點切碎的布朗尼,味道會比原本的更濃郁。”
裏昂愣了一下,有些遲緩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攪拌碗。芒果荟是長塔餐廳的招牌甜點,從他父親那一輩開始就出現了,裏昂一直覺得這道甜點的口味趨近完美,于是從沒生出過還要再改進的念頭。
翻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邵衍這神經也太粗了,在這種重要賽事上提什麽意見,都是競争對手的……
哪知道肚子裏的腹诽還未完成,一旁的裏昂就興高采烈地朝着邵衍開問:“你放的是什麽口味的?”
“巧克力的。”
“去!”裏昂趕緊推了自己的翻譯兼助理一下,朝遠處一指,“快點幫我拿點巧克力和核桃回來,我要烤個布朗尼!”
“……”什麽叫物以類聚。
裏昂這人心大的很,長塔餐廳的招牌美食裏除了血鴨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拿出來和邵衍交流過了,邵衍剛才聽到西點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芒果荟,見他已經開始做了,只好琢磨着另外再選一個。
他讓人拿回來一大堆飽滿豐潤的草莓,紅豔豔的在配料簍分散開。邵衍不是C國廚師裏第一個動手的,但場內做記錄的C國媒體們幾乎都将鏡頭對準了他,見他拿着一堆草莓在砧板上切來切去,雖然都覺得他的刀工極為漂亮,可衆人也還是忍不住心急如焚。
紅豔豔的草莓被取下蒂,對半切開,又切小塊,撒上糖粉丢到鍋裏炖煮。
這種時候還在悠閑做果醬的,賽場內無疑只有邵衍一個人。白箭的筆尖停頓在紙頁上面好半天,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寫些什麽,只好嘆息一聲描述起邵衍切草莓時行雲流水的動作。她的助理正在電話和拍攝的同事溝通:“……算啦,能多拍一點是一點,這次主題有問題,就算是輸了也沒關系,肯定能上的。不會白來一趟的,拍吧。”
切成小塊的草莓用小火煮化,倒在碗裏,草莓醬的香氣頓時濃郁起來。邵衍摸來摸去,又找到鮮奶和雞蛋,好像走一步看一步似的又開始打發奶油。
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麽,就連邵父都覺得他估計沒什麽思路,隔着邵母和嚴岱川對視了一眼,他開始有些後悔開賽前說的那些期待邵衍拿到好名次的話了。開賽之前那種話尚能算作鼓勵,可結合眼下的狀況看來,無疑就成了施加在邵衍身上的壓力。
琢磨着一會賽事結束後應該做什麽事情才能讓兒子從失望的情緒中走出來,邵父長嘆了一聲,陷入了長久的擔憂當中。
不少大餐廳的甜點都會專門有甜品廚師來負責,賽場內的衆人除了裏昂和艾麗薩克這幾個異類外可以說對做點心都算不上精通。邵衍的助手一直幫他遞草莓,遞到最後都開始覺得挫敗了,雖然詫異于他短短幾下就能手動把奶油打發,但鬥志無疑已經被眼下的狀況消磨殆盡。
邵衍的興致卻似乎一點沒有受到影響,仍然非常愉快的一邊動手處理食材一邊和裏昂交流經驗。
裏昂烤出了香氣撲鼻的布朗尼,甚至還讓助手給邵衍端過來一碟,被拒絕之後表現的非常失望:“你也要做慕斯嗎?我們兩個又撞食材了。”
“草莓甜品交響曲。”邵衍微微抖手将砂糖撒進還在熬煮的鍋子裏,熬出一鍋清透紅亮的糖漿,在材料板上鋪成薄片,取出大半來揉按成糖塊,然後用小器材将紅豔豔的糖塊又吹成一堆草莓的模樣。
朝內芯倒入果醬,糊上之前取下草莓蒂,一排栩栩如生的小草莓排列在盤子放入冰箱冷藏。
這一系列過程讓專注于拍攝的許多機位後面都接二連三地響起驚呼聲,不說別的,就這一手處理食材時近似制作分子料理的手藝,恐怕整個賽場上就沒幾個人能比得過他。
邵衍不常做西點,但畢竟基本功在那裏,無論哪一個環節動起手來都是能讓人感到賞心悅目的。
看臺上的不少人幾乎遺忘了主題揭露時的不愉快,看向鏡頭長久停留在邵衍手上的大屏幕,紛紛笑着調侃:“禦門席要是願意把餐廳做成透明的,生意恐怕會比現在還要好。”
甜點沒有熱菜那樣驚天動地的香氣,一切的優勢幾乎都靠美色和味道來達成。
裏昂的芒果荟無疑做的極其漂亮,超大的盤子裏就卧着那樣可憐的一塊小糕點,金黃的半球形,小小的身量裏涵括了一切F餐的精髓——精致、細膩,玲珑袖珍的美。
品嘗過各個參賽者的作品之後,吃到芒果荟的一瞬間,許多人幾乎同時在心中響起“就是它”的聲音。
慕斯帶着酒香和榛子的味道,入口綿軟濃密,芒果熱情的香味如影随形,尤其是咀嚼時偶爾會嘗到的經過了冷藏後口感越發豐厚實在的小塊布朗尼更加成為點睛之作。
裏昂聽到評審團中明顯是長塔餐廳熟客的評委誇贊他改良芒果荟中摻入布朗尼的巧思,回頭看了邵衍一眼,臉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邵衍含着自己剛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凍草莓糖,這還是他前段時間為了給邵母弄她愛吃的草莓從各個渠道中學習到的草莓做法。草莓醬清甜的香氣湧破薄薄的草莓糖衣緩緩流淌進嘴裏,熬煮的時候下了點功夫的草莓醬帶着奶油甜蜜的氣息。他總共也沒弄多少,艾麗薩克剛剛磨去五顆,回來再找他要的時候早就已經吃完了——又或者只剩下蛋糕頂端用作裝飾的那一些。
邵衍的菜永遠是那樣,不管做的是哪一國風味,只要下了功夫去擺盤,最後出來的結果一定都嚣張的可以。
好好一個草莓甜點,加上插在頂端幾尊弧度精妙的草莓糖漿制成的裝飾之後風格一下子就霸道了起來,像是淩空從畫面中飛出來的樂譜,又像是糕點長出了翅膀,下一秒就要逃脫腳下的餐盤。
評委們顯然對甜點的外形非常滿意,湊在一塊對着盤子裏的小東西竊竊私語半天,女評審們對糕點頂端完全超離正常草莓大小的草莓糖塊更是有興趣。
糕點稠滑的像是一塊欲化的冰淇淋。
與裏昂作品如出一轍的綿軟濃密,草莓的香氣滲透在每一個角落裏。這是種比起熱帶水果要顯得秀氣許多的香味,連甜蜜都來的更清淺,甚至略帶一些讓人無法拒絕的微酸。
“噢!這是什麽?”有人不小心咬破了嘴裏的小草莓,被糖衣脆裂的口感和裏頭帶着奶香的果醬吓了一跳。
邵衍思考了一下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大概是糖?”
“用草莓做的嗎?”甜蜜的草莓醬和甜點中小顆粒的略帶酸味的果粒結合在一起,層次豐富的滋味讓出聲詢問的評審忍不住眯起眼睛。
邵衍對他“極富創造力”的猜測給予了肯定,一群評委放下甜點勺,頓時就開始犯起難來。
眼看評審臺上還真的開始了各持己見的争論,組委會的辦公室裏氣溫早已經降到冰點,從邵衍開始做他的草莓糖果時就有人感到不妙了,現在情況顯然超出了控制,上面又沒有給他們下達什麽立場明顯的吩咐,衆人一時手忙腳亂起來。
“為什麽會聯系不到!!!接線怎麽可能沒有人接?!”組委會委員之一,一個忠實的F國餐點支持者朝着電話咆哮了半天,得到的仍舊是啰嗦的回應,他猛然把手機丢到了沙發上,“總部沒有人,這群人都是吃屎的嗎?!”
“能接到評審臺嗎?”
“決賽的評委裏有支持邵衍的,會走漏風聲。”
“應該有堅持支持本國廚師的吧?艾麗薩克有兩個支持者一直都足夠死忠……”
“但這一場艾麗薩克沒有優勢,她的紙杯蛋糕連水花都沒打起來。”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衆人相顧無言,站起身從前壁看出去,不遠處評審臺上的衆人已經因為激烈的争論開始了小範圍的肢體推搡。
沒人願意去想最終奪冠的後果,大賽為了把他從最後關頭刷下來做了各種準備,甚至從半年前就開始逐漸在大賽主題上做文章。
外界也不是瞎的,這樣多的努力荒廢掉,這一屆的賽果會在C國境內被群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