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點心匣子
打發走了哭天抹淚兒千恩萬謝的小弟,李綽眯起了眼睛,盯着監控室裏的電腦。
“既然來了,沒有不上門的道理。”小孩兒咬牙切齒地說,并且飛快地揮舞着小手兒在計算機的鍵盤上搗鼓着。
阿龍在電話裏說了那男人的名字,只要能黑進他們的安保系統,就能查到那個淫賊住在幾樓幾號了。
王敦在擴容的時候已經把碼農的基本素質也給寫了進去,李綽翻了翻白眼,适應了一下理論聯系實際的習慣,馬上就掌握了要領,五角大樓的內網可能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一個小區的安保的系統,分分鐘的事兒。
不過李綽很快就驚呆了,因為這貨竟然住在小區裏樓王的頂樓,還真是符合他悶騷的個性,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啊。
李綽咬了咬牙,把三十斤大書包往身後一背,半掩住監控室的門,毅然決然朝着那座摩天大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幾分鐘後。
皇帝梗着小脖子,面朝西北張開大嘴,呆若燒雞地看着這座對他來說堪稱神跡的巴別塔。
要不要這麽誇張,現代人真牛逼啊,怎麽堆出來的這麽高的房子,話又說回來,如果現代人都那麽聰明,怎麽自己的同學一個個都跟柴犬似的就知道頂着個樂呵呵的大臉天天傻吃悶睡。李綽在心裏反省着古今差距,絲毫不覺得就在王敦給他擴容之前,自己也是個成天呼朋引伴傻吃悶睡的中二少年。
李綽背着大書包蠍子倒爬城,原先他最多就爬過前門樓子九丈九,那時候看着帝都大門巍峨矗立,高聳入雲,這會兒一估摸,也就是個三層小洋樓兒的規模。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這會兒小皇帝爬到了百十來米的時候就兩眼冒金星了,倒不是武功不濟,主要是餓的,寵幸了那個藍顏禍水一晚上,雖說是把張答應榨幹了,可是自個兒也沒讨到什麽便宜。
h這種事嘛,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沒什麽輸贏,就是個心态問題,剛才趕夜路還不顯,結果這會兒吃上了硬功夫,小孩兒平生第一次有了腳軟的感覺。
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絕對不能讓張濤知道自己現在的感覺,李綽在心裏暗暗地發着毒誓,忽然腿肚子一軟,直接從外面的防護窗鐵欄杆上掉了下去。
“……!”小孩兒本能地想要大喊,又馬上很機靈地捂住了唇,袖子往外一掃,一只大鳥兒雲破月來,正要來個風聲鶴唳,被李綽一個眼刀給怼了回去,灰溜溜地撲棱着翅膀,在半空之中接住了他。
“去頂樓。”小皇帝抱着大鳥兒的脖子,跟乘務員齊闵王買了一張學生票。
……
Advertisement
李綽收起了大鳥兒在袖子裏,先在天臺上觀了個光,這才明白為什麽小考的時候考砸了,自己的同學們都紛紛嚷着要結伴去天臺,可能是因為這裏風景太美,眺望一下有助于恢複良好的心情吧。
小皇帝在天臺感受了一下人生,然後從幾百米的高空來了個珍珠倒卷簾,緊接着一個小燕兒投井,空中轉體三周半,穩穩地從一扇開着的小窗戶成功地入侵到了淫賊公寓的內部,難度系數秒殺古今中外一切江洋大盜海陸飛賊,要知道就算是夜探紫禁城那才多高啊,跟這座人造雲頂天宮根本不能比。
李綽一翻進屋裏,撲面而來就有一股強烈的不适應感,他說不清來自于什麽,可能跟房間裏完全後現代的裝修風格有關系。
雖然突如其來被抛進了這個高速發展的現代社會,不過至少在飲食起居方面,李綽還是基本上保持着古樸的風貌,這多虧了他的男朋友是個提籠駕鳥兒的古代遺少,住四合院兒吃傳統吃食睡火炕,讓李綽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叢林裏找到了一處非常适合他這只thewalkingdead的栖身之所。
不過這個房間就完全不一樣了。
雪白的牆壁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了一種青灰色的光芒,牆上挂着巨型油畫,到處都是那男人雖然長得不錯,可是眉梢眼角總有些猥瑣意味的臉,怎麽說呢,非常具有個人風格,讓人産生出這座公寓的主人應該是個占有欲極強,又很有領地意識的直男癌。
這跟李綽的直男癌不一樣,小皇帝雖然也是晚期已擴散,但他的主張是,既然你做了我的男人,你就老老實實接受我的保護,老子供你一輩子衣食無憂每天吃的偉大睡的光榮,我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我澆園,夫夫雙雙把家還類型的。
可是這座公寓的主人卻有點兒野狗的屬性,從他布置的滿滿登登的各種私人物品來看,似乎是個到處播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畜生。
李綽聯想起這貨對他家純潔白蓮花張答應做出的種種毛手毛腳的行為,忽然有種想要燒了他家的沖動,不過考慮到這是三十多層的頂樓,自己雖然恨他但還沒到向我開炮誓與敵人同歸于盡的地步,硬生生忍住了抛出火折子的沖動。
小皇帝可能是因為緊張和憤怒,大口喘着氣,總覺得這人的家裏哪個角落陰暗處放着一盤讓人垂涎欲滴的水果,因為整個兒房間的內部都彌漫着一股果香,暗香浮動傻白甜。
這是什麽香氣,怎麽這麽好聞?
李綽走了一兩步,忽然戒備之心大起,他爹屬于英年早逝型君主,嫔妃和兒子都不多,後宮相對河蟹,不過這并不代表李綽沒有聽說過很多前朝的宮廷的秘聞,那些用迷藥争寵或者滑胎的醜聞也算是小皇帝死板宮廷生活的一點八卦調劑,略等于現代的微博微信。
這不會是那個淫賊的迷藥吧?不過說起來朕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應該是不會被迷藥給蒙住的……吧,李綽的正能量預測思維進行到這裏,兩眼一翻,斷片兒了。
……
“唔……”小皇帝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聲,立刻就閉上了嘴,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張濤的床上,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雖然是十幾歲的小夥子,李綽還是很會裝爺的,當然如果是在溫柔富貴的後宮裏——就那間幾個平米大的破平房,他可以接受時而撒嬌,外面就免了吧。
李綽很快就發現自己不是在家裏的炕上趴着,而是在別人的炕上——好吧,是一張kingsize的大床上,他三貞九烈地往起一跳,整個兒身子懸在了半空中,又被自己的一條胳膊給墜了下來,斜遷着眼睛一看,他的左手被綁在了床頭的橫梁上,是那種美劇裏常見的手環型手铐,雖然看上去挺小兒科的,掙了幾下才知道根本就沒有解開的可能。
卧室裏黑黢黢的,只有從開着的門縫裏滲進一點點的燈光可以判斷,至少外面的客廳燈火通明,似乎還在放着什麽音樂,黏糊糊的一點兒也不好聽,李綽聽不懂現代的樂曲,也聽出大有鄭衛之風,跟本比不上張答應每天晚上給自己唱的十八摸那麽端莊大氣。
門外似乎有人,心情還不錯,竟然跟着靡靡之音哼唧了幾句,房間裏回蕩着一股似有若無的紅酒的香氣,似乎是有人開了瓶酒。
忽然,毫無預警地,大床對面的電視顯示器亮了起來,裏面的畫面正是在暗昧的夜燈之下,李綽被綁在床上的畫面。
李綽從沒在電視裏見過自己,雖然他也常常跟着張濤一起看電視,但一時間還适應不了這種play,有點兒懵逼地擡了擡自己沒有被綁住的那只手,在面前晃了晃,電視裏的小孩兒也跟着他做出了相同的動作,活像第一次照鏡子的柴犬那麽呆萌。
是攝像頭!
李綽很快就反應過來,下意識擡頭一看,在頂棚的吊燈上面架着一只很不明顯的針孔,裏面的紅光一閃一閃,好像潛藏在草叢裏的毒蛇猛獸的眼睛。
可惡!小孩兒這回真急了,他忽然想起之前阿龍提起過的,那個十八線小明星的死,聽說就是被人傳播了不雅視頻,而出錢買點心的人也是娛樂圈兒沾邊兒的小助理,對了,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肯定也是被這種攝像頭捕捉到,才會還沒有遭遇敵人就先中了迷藥。
朕才不要成為什麽微信視頻男主角!李綽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心說這正主兒可真夠變态的,一般人遇到私闖民宅的肯定要報警吧?最少也要交給物業保安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啊,這貨怎麽就這麽自信,竟然還打算……真是貓鼠游戲愛好者。
李綽在腦海裏把這人的心理疾病問候了一個遍,就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顏值對于讓他深陷危機的影響力。
咚、咚、咚
門外的回廊傳來了腳步聲。
悠閑的、從容的,沒有一絲低級變态那種急迫的意味,這人是個誅心的高手,李綽渾身的毛兒都炸了,心裏狂喊着張答應救駕五個大字,同時腦海裏竟然還浮現出哈士奇英勇救主,力戰藏獒的畫面。
腳步聲終于停了下來,停頓了一兩秒的時間,緊接着,李綽幾乎看到了那個人,他的手握住了門環,手上戴着高級的腕表,鑽石的袖扣在熹微的光線下依舊熠熠生輝。
就在他幾乎要推門而入的時候,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