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打針

第67章 打針

莫不是連我也急出了幻覺?

陸亦然生生在原地愣了三秒, 又揉了揉眼楮,期待着幻覺消失,然而一陣冷風吹過來, 他被吹得一激靈, 小貓咪更是抖得厲害了。

“面面, 你怎麽?”

雖然驚訝, 陸亦然還是下意識關好了門窗。

眼前的小可憐濕漉漉的,乍然一看和平日裏的威風凜凜的貓大爺簡直是判若兩貓, 但再看體型、花色和眼楮,明明就是家裏的小貓咪無疑。

難道什麽時候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跑到車上來了嗎?

而且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柔軟的毛毛也變得一縷一縷的,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貓。

好在車裏有季和常備的幹毛巾,陸亦然很快翻了出來, 又往外看。

這人還發着燒呢,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出去亂跑。也或許是去站裏的衛生間了。

一大一小都不讓人省心, 陸亦然有些頭疼,嘴裏念叨着等回去再收拾你,手上的力道卻格外柔,“乖啊, 給你擦一擦。”

哪知道連耳朵邊兒還沒摸到, 小貓咪卻是往後退了一步。渾身的毛毛濕了炸不起來,但喉嚨裏的低吼聲卻很明顯。

小貓咪很少真的生氣,一般都是鬧着玩兒的,但單憑音調, 陸亦然還是聽出了濃濃威脅的意味, 或許還有委屈。

但更多的還是不安和虛弱。

“面面你怎麽了?”

陸亦然趕緊眼疾手快給擦了一遍。抱在懷裏,這才感覺到它在抖。毛毛已經被擦得半幹, 但再摸摸肚子和後腿,熱度就更加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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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剛買回來的電子溫度計,人可以用,更是寵物适用款的,回憶着醫生的動作在後腿根上貼了幾分鐘,看一眼數值,陸亦然差點驚得把東西給扔掉。

貓的體溫是要比人高一點,但現在近41℃,絕對已經是高熱的範圍。

開了車裏的燈,再抱緊往近湊,這才看見貓咪的眼楮都紅了,平時裏濕潤的小鼻子此時幹得厲害,看起來可憐極了,卻還要撲騰着掙紮。

等等!

似乎季和也燒得這麽厲害。

陸亦然又往外看,然而茫茫的夜色,卻是什麽都看不清楚。

抱住亂動的小貓,給季和的電話剛撥出去,嘟嘟聲還沒有響起來,他自己卻是一激靈。

“面面你……”

四目相對之際,陸亦然突然有了種非常可怕的想法。拼命想把這念頭壓下去,但後面一直到機械的女聲響起,他都沒有聽到季和的聲音,像是永遠都不會有回應似的。

再對上眼,季和一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今天算是瞞過不去了,抖了幾秒,終于還是伸手把電話挂斷,又埋頭啃了自己一口。

軟墊柔嫩,只一下,就立刻竄出了血珠。陸亦然就愣愣地看着,看見血了才想着找紙巾來擦,卻是被小貓咪按住亂動的手,又擡爪按到了他的戒指上。

戒指大概是鋼制的,具體是什麽陸亦然也弄不明白。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看着血珠一秒沒入,快得像是他的幻覺。

又幾乎是當時,耳邊突然傳出了季和的聲音,“陸亦然。”

有點虛弱,但更多的還是和平時一樣的感覺。這種熟悉的感覺帶來的是狂喜,然而手機屏幕暗着,聲音,也像是直接從腦內傳出來似的。

他不就是跑了藥店一趟,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我。”

“現在在通過戒指和你說話。”

已經被識破,季和也索性破罐破摔,此時他也沒心思吐槽這種奇葩的連接儀式,只想盡快讓事情回到原本的軌道。

“通過戒指?”

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卻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這種場景,大概只能是在影視劇裏出現。

雖然奇異,但從前的很多疑惑,也确實可以由此說清。

比如現在一大一小都是因為淋了雨發燒。

比如季和和面面從來都沒有同時出現過。

至于對貓毛過敏、和貓并不親熱,說白了無非就是避免被識破身份的借口而已。

細想一下,就更多了。

比如面面奇特的飲食習慣。

季和黑白颠倒的作息。

還有他可以在暗夜裏如常行走、敏捷的動作和聽力。

等等。

太多了。

而且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

且不說季和燒得那麽厲害能不能自己下車去衛生間,就連是小貓咪這樣莫名其妙地跑到支隊的車裏,都是很難的事吧。

“所以你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變回貓啦?”

感覺到懷裏的溫度燙的吓人,短時間內陸亦然也沒法糾結他到底是貓妖還是其他物種的問題,想再量一**溫,卻感覺到它……他在掙紮。

“乖,量一下。”

所以平時裝得那麽兇巴巴的,本質上還是傲嬌的小貓咪嘛。這種合二為一的感覺有些奇妙,陸亦然腦子亂糟糟的,卻還是想着先解決當下的問題才好。

哪知道小貓咪卻喵喵叫得更厲害,更是作勢要往座位下去躲。

對了,鬧了這麽大的一出,居然都忘了還有別人也在。陸亦然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嫂子和聞香從藥店出來,距離這邊只有十幾米了。

“怎麽辦怎麽辦?”

陸亦然發現自己比看到真相的那一刻還慌。

“我也不知道。”

季和對聲音敏感,因此聽着腳步聲也要更清晰,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只知道往下躲,急出了滿身的汗。

十步。

八步。

五步。

三步。

明明緊張得厲害,陸亦然卻忍不住地往外看,腦子裏更是閃過了無數的謊話。最後一秒,卻感覺腿上一沉,季和居然又變回來了。

“啊,是不是燒的更厲害了。”

嫂子一開門,本意是要遞藥進來,見兩個人抱得黏黏糊糊還大汗淋漓的,頓時也懵了。

“是燒的有點嚴重。”

陸亦然滿腦子都是後怕,心跳快得不正常,卻還是硬着頭皮把人扶到後座上去了。

“對,後座寬敞容易散熱,就換一下位置吧。”

聞香似乎又變回了照片上那個和藹可親的護士,看了體溫計上的數值就開始皺眉,把嫂子安排到另一輛車上,自己上了這輛。

“那請問這種情況要怎麽退燒啊?”

當時太過着急,居然忘了人家是護士了。

再看一眼袋子裏的東西,果然有退熱貼、藥和水,還有……他當時拿不出來的針劑,估計是藥店的人看了她的證件,又念着情況特殊給帶出來的。

“恐怕要打針,但具體還是要看病人的意願。”嘴上如此,但聞香已經開始給自己用酒精棉擦手,又過來探他的溫度。

這手上不僅有醫用酒精,還沾染着之前浸出來的消毒液的味道。季和本能地就是一抖,又看向陸亦然。

也不知道燒多久了,總之一張臉白的吓人,嘴唇也幹的厲害。關鍵是這雙近在咫尺的眸子,滿滿都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本能的害怕。

對了,自家母上說過,季和好像挺怕醫生的,本來以為是單純的猜測,沒想到居然成了真。

不知道是小動物天生的敏感,還是……

雖然腦袋裏還是亂糟糟的,陸亦然也沒有從之前的變故裏回神,但他滿腦子都是他家小貓咪瑟瑟發抖、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也被激得有點心疼。

大概知道他會怎麽選擇,但還是把選擇權交給季和。

本來就是緊急出任務,需要快速退熱,自然是沒得選。季和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垂了眼楮,“那打針吧。”

如果平時也這麽軟就好了。陸亦然被他逗的有點想笑,更多的還是心疼。确認了他是真的怕,就拍了拍自己的腿,“那我抱着你。”

退熱的藥大多需要肌注,車裏的空間狹小,坐着實在太不方便了。

“沒事。”

“我只是有尖銳恐懼症而已。”

“不看就可以了。”

季和還在習慣性地嘴硬,卻愣是不敢回頭再看一眼。正巧聞香在開安瓶,很特殊的聲音,不高,但足夠令人害怕。

季和又是一抖,見陸亦然還張着胳膊,到底伏過去了。

大雨追蹤。

活人變貓。

似乎一切都像在一場奇異的夢裏。

陸亦然本能地把人抱緊,腦袋暈乎乎的,見護士姐姐抽完了藥劑在放空氣,這才醒過來。

打這種針的記憶太過遙遠,大概上一次還在十幾年前,又全無照顧幼兒的經驗,見聞香拿着東西向他示意,陸亦然才反應過來,拍了拍懷裏的人已示安撫,又湊過去低頭看他,“那就開始打了哦。”

“大概褪到這裏一點點就行。”聞香習慣地照顧小孩兒,俨然已經把陸亦然當成家長來看了。

又仔細詢問,“有藥物過敏史嗎?”

“沒有。”

季和的聲音悶悶的,手卻愣是沒動,一點往後伸的意思都沒有。

哦,也對,讓季傲嬌自己來做這種事,大概比殺了他還難受。

“沒事,外面的人看不到。”

動手前,陸亦然還自欺欺人地安慰了一句,拽着外褲往下拉了一點點,見人只是把腦袋埋着,沒說話,趕緊一氣呵成褪到了指定位置。

季和一直都沒反應,等身後挨到沾了酒精的棉球,又是一抖,恨不得手腳并用直接逃走。

雙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身,雖然沒說話,但喉嚨裏卻帶出了若有若無地嗚咽,分明就是黏黏糊糊的小可憐嘛。

而且如果不是在出任務,估計還可以試試物理降溫,也不至于急吼吼的受這樣的苦。

陸亦然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心裏也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突然想起來小貓咪平時只要摸着後脖頸那裏就會乖乖的,連忙連拍帶摸哄了一會兒,又摸出了顆糖來哄,“乖,沒事的。”

“大概就是像被蚊子叮那麽一下。”

“嗯。”

甜甜的糖果雖然對病情沒什麽好處,但好歹可以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季和的聲音裏都帶了濃濃的鼻音,卻還是埋頭沒再說什麽。

畢竟最害怕的就是等着酒精晾幹這一會兒的間隙,幾秒的時間而已,卻漫長的像是死亡倒計時。

“沒事的,阿姨推的慢一點兒。”

聞香還是哄小孩兒的音調,陸亦然卻是比季和更緊張。也沒敢看即将垂直而下的針頭,只把懷裏的小可憐抱得更緊,又不停地撫他的背。

季和也只是在紮進去的那一瞬間又抖了一下,後續顯得更漫長的推藥過程,倒是安安靜靜的。

估計是吓傻了。

接過遞來的棉簽,陸亦然很小心地幫着按着,又小心地低下頭看季和的樣子。

也不過幾秒,季和卻突然竄起來扯好褲子,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還稍微坐得離他遠了一點。

陸亦然︰……

行吧,不傲嬌的話那就不是季隊長了。

陸亦然沒理他,熟門熟路地翻出毛毯把人按回在懷裏,又翻出手機給他看導航,“離下一個最近的收費站還有一個小時,先睡一會兒,等追到了我叫你。”

“先休息。”

“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随時和我說。”

聞香嘴上還在囑咐,卻是火急火燎地去了副駕駛,很快,又有別的同事過來開車了。

雖然事情亂哄哄的一大遭,但看時間,其實不過是二十分鐘左右。

車子很快又繼續向前行駛,雖然比之前快了很多,但好在還算穩。

季和一開始還哼唧着亂拱了幾下,後續估計也是藥勁兒上來了,倒也睡着了。

平時臭屁的要死,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陸亦然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感覺,只好把毯子又給人攏了攏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又時不時測一下溫度。

好在半個小時以後,溫度明顯下去了很多。

再摸額頭,也汗津津的,多半可以自主出汗了。

陸亦然自己閉目養神緩了一會兒,等腦子清醒一點兒了,又摸了棉簽慢慢往人唇上點。

鬧了這麽兩出勞神又費力,再醒過來怕是要疼死了。

他的動作很輕,季和也一直未醒,不知道過了多久,陸亦然準備再試一下溫度,卻是接到了前面同事打來的電話。

同事的聲音很急,還帶着濃濃的不忿,“不好,他們沖破了晉陽收費站的卡口,朝着璧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亦然︰打針五分鐘,哄人兩小時

季和︰我只是有尖銳恐懼症而已,才不是害怕呢(?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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