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2)

秦紅顏以為,今夜最難熬的事情已經過去——她已經親眼見到奚歡與付郁的親昵姿态,心頭已經被刀割出血。

然而奚歡已向付郁求婚的消息卻将她的心擊得粉碎,再也粘不回原狀。

那個她愛了将近十年的男人,即将成為別人的丈夫了。

一種酸澀從她的心髒向着四肢百骸傳遞,一瞬間她竟站立不住,雙手松弛,手中的郁金香香槟杯就這麽滑落,向着地面砸去。

香槟杯碎裂的聲音必定會引起衆人的注目,而付郁也會注意到她那蒼白的面龐,那她暗戀着奚歡的事情也許便會就此暴露。

在付郁面前喪失尊嚴那是讓秦紅顏比死亡更加難過的事。

正在她萬念俱灰之際,一只手快速伸出,穩穩抓住了那只郁金香香槟杯,杯中的金色香槟只濺灑出幾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而與此同時,那個人的另一只手則放在了秦紅顏的肩膀上,那手并不溫暖,可在此刻卻讓她覺出了厚重的安穩。

那個人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充滿了安慰的蠱惑:“秦姐,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我先扶你回去吧。”

那個人,便是沈盛年。

此時的秦紅顏疲倦得沒有力氣,她像是株爬藤植物,只想要依附于人。

她點點頭,任由沈盛年攬着她的肩膀離開。

而宴會廳的角落裏,奚歡望着悄然離去的秦紅顏與沈盛年的身影,眼神黝黯。

接下來的生日宴會氣氛并不算太好,付磊以及唐婉餘算是強顏歡笑,待宴會結束,送走賓客後,付磊直接回到了長平別墅。

付家的平湖別墅包含着幾棟獨門獨院的小別墅,都是分給付磊,付淼兩家人居住。

其中的長平別墅便是屬于付磊一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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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別墅後,待遣走傭人,付磊便忍不住對着付郁大發雷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付郁站在原地,雙手緊握,垂目斂眉,但眼神裏卻是雲淡風輕的堅定。

“居然當衆說出你和那個姓奚的小子已經訂婚,我看你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飯,讓我們不得不同意,你這麽做,讓我和你媽的臉往哪裏擱!還有你看你二叔二嬸那個表情,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他們和我鬥了一輩子,沒勝算過幾次,這次還要感謝你幫忙,幫他們暗算了我!”

付磊越想越氣,忍不住就拿起客廳上的古董青花瓷瓶向着地上狠狠砸去。

“哐啷”一聲巨響,瓷瓶被砸成了幾瓣。

那瓷瓶就砸在付郁腳邊,可她卻絲毫未動,仿佛毫不害怕的模樣。

砸完之後,付磊捂住xiong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唐婉餘走上前來,撫着丈夫的背,替他順着氣,不住勸道:“好了,好了,醫生都說了你不能動氣的,你先上去,我來跟她好好說。”

付磊埋怨道:“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把她給慣出來的!”

說完,他氣急敗壞地上了樓。

客廳裏重新恢複了安靜,唐婉餘坐在沙發上,看着仍舊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站立的付郁,冷然道:“別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可這話在我們付大小姐身上卻做不得數,你還知道耍小聰明用這招斷了我們的後路呢。”

付郁仍舊不做聲,只是嘴角抿緊。

唐婉餘一拍沙發邊的金絲楠木桌,手腕上的老坑玻璃種翡翠手镯砸在上面,發出清脆的響聲:“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如願以償,你要想和奚歡在一處,除非我死了癱了不省人事了!”

唐婉餘的這番威脅算得上是淩厲,然而付郁卻只是擡起眼來,輕聲問道:“媽,你沒有試過,很愛很愛一個人。”

付郁的眼神撞入唐婉餘心裏,撞出了唐婉餘心底深處的那個高大身影,她的眼神有些許的恍惚。

那些青春歲月,那些愛恨情仇,那些恣意瘋狂,那些疼痛血腥,她都是經歷過的。

唐婉餘閉上眼,那些回憶令她不堪重負,她疲倦地嘆口氣:“記住我的話——愛情,到最後總歸比不上實際。”

沈盛年帶着秦紅顏回到了家,一路上,秦紅顏都靠在沈盛年懷裏。

要到這時,她才憶起,他們認識快要一年了。

将近一年的時間,那個曾經矮自己半個頭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長高,變得與穿高跟鞋的她一般高。

變得足以讓她依靠。

秦紅顏任由沈盛年将自己扶回了屋子裏,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息讓她安穩下來。

然而度過漫漫長夜,她需要的,還是酒精。

雖然情緒很壞,但秦紅顏還剩下些道德,覺得在未成年人面前喝酒并不太合适,便對正忙着為她倒熱水的沈盛年道:“謝謝,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可是秦姐,你看上去臉色很不好,我還是陪陪你吧。”沈盛年道。

不知為何,秦紅顏忽然發了火:“我說讓你回去,聽不懂嗎!”

她突如其來的怒火大而旺,發完後就連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羞愧。

沈盛年幫了她這麽多,可她卻還是向着他發火。

在面對她時,沈盛年是一貫的好脾氣,他沉思了會,點頭道:“那好,秦姐,有事就打我電話。”

待沈盛年走後,秦紅顏找出屋子裏所有的酒,混在一處,仰頭喝了起來。

她是從上大學時便開始學會喝酒,因為那個時候離開奚歡,獨自在外,夜夜都想念他,只有借以醉意來忘記。

此後,每次她喝酒,都是為了暫時忘卻他。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醉生夢死”的酒便好了,飲下後便能忘記前塵舊事,那她就可以忘記自己悲慘的童年,忘記自己愛着奚歡。

秦紅顏一杯杯地喝着,頭開始發暈,眼前的事物開始旋轉。

她想,她已經醉了。

她甚至開始對着空氣自說自話,對着空氣傻笑。

可是寂寞造成的空洞越來越大,她渾身像是有無數個洞,冷風從她身體中随意穿過,凍得她牙齒打顫。

初夏的季節,她竟開啓了暖氣。可是沒有用,仍舊是冷,冷得她骨頭連接處都結起了冰。

她搖搖晃晃地起身,想要去取冬季的棉被,然而剛站起身來,燈閃了下,房間內頓時陷入了黑暗。

那瞬間,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個血腥的夜晚,粗糙的大手,滿屋的鮮血,那些回憶蜂擁而來,瘋狂地啃噬着她。

秦紅顏尖叫一聲,踏步便想往外沖,可是腳步不穩,竟跌倒在地。

她手中的玻璃杯破碎了,而手也被玻璃碎渣刺破,淌出了熱熱的鮮血。

秦紅顏覺得事情不可能再糟糕,她的意識在此刻全線崩潰,她抱着雙膝,不停地抽泣着。

沒有人會陪伴她,從出生到現在到未來,她将會在孤獨中死去。

就在這時,電子鎖被人從外打開,一個身影沖了進來,蹲在她身邊,緊張地詢問道:“秦姐,你怎麽了?沒事,只是停電了。別怕,有我在。”

是沈盛年。

他絮絮地安慰着,那聲音帶着暖意,從她的耳裏傳入她的心中,稍稍驅走了她身體中的寒意。

不夠,僅僅只是聲音還不夠,她還想要更多的,更多的暖意。

她想要擁抱住面前的這個少年,想要汲取他身體的溫暖。

然而僅存的理智制止了她:不行,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月光從落地窗中透入,灑在地板上,如水如紗,照亮了秦紅顏手掌上的傷口。

“是不是很疼?”沈盛年問。

他的聲音比月光還輕柔,飽含着關心,任誰都會被這聲音給打動。

秦紅顏只能用充滿醉意的眸子望着沈盛年,望着他執起了自己的手,望着他将她的手掌放置在唇邊,望着他開始如貓一般舔舐她流出的血。

他的舌頭光滑暖熱,一下下舔舐着她的傷口,将那些流出的鮮血全都食下了腹中。

“乖,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他擡起眼睛,與她對視。

也許是秦紅顏醉了,她竟發現,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誘&惑。那是種無聲的誘&惑,像是千萬根蛛絲,只消一眼便将她牢牢纏住,掙脫不得。

秦紅顏記不得讓自己沖動的究竟是什麽:孤獨?寂寞?醉意?還是沈盛年的舉動。

她只記得,她抱住了沈盛年。

他們不知是誰先吻的誰,總之當她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開始接吻。

即使醉意朦胧,可她還是感覺得到,他的舌頭嫩滑,如同最嫩的豆腐,舔舐着她的口腔,那種感覺令她舒适;而他嘴裏屬于她的血液的味道,則激發了她體&內的原始,帶給她至上的悸動。

在那一刻,她放棄了道德倫理,只将他當成了男人。

一個能幫她驅走寂寞陪伴她度過漫漫長夜的男人。

至于其餘的,她都沒有去想,想得太多,是活不下去的。

他們擁吻着,體溫急劇升高,而屋子裏的暖氣更讓他們汗如雨下。

沈盛年褪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精壯的xiong膛,汗珠順着他的頸脖流淌,那場景讓人血脈噴張。

他一把将秦紅顏抱起,大跨步走入了卧室,放在了柔&軟的大chua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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