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療傷
出來的匆忙,只牽了一匹馬,我和二師弟共乘一騎,因為擔心他虛弱,本來想讓他坐前面的,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還是坐在了我身後,摟住腰,頭倒在我的肩上,半昏半醒。我不敢在城中多做停留,放馬一口氣徑直沿街出了城門,二師弟手上鮮血淋漓,随着颠簸一滴一滴流在地上,着實令得半路上的人好一陣驚慌指點。心裏知道那些不是他的血,我卻還是忍不住一陣一陣地心慌,好在很快便跑到了沒有人煙的郊外,怕他傷勢加重,我便勒馬放緩了速度,試探着将真氣輸入他體內。我一邊輸一邊想,雖然飯吃到一半便不得不落荒而逃,但是幸好開始吃的夠多,現在肚子裏感覺很充實,不然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氣力給二師弟療傷呢……
只是将內力緩緩探入,卻又發覺他體內那股真氣四處亂竄,着實厲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做。
此時二師弟靠在我後背的頭緩緩擡起,我聽見他說:“往那裏走。”他擡起一只手,指着路邊一座破廟。
我躊躇了一陣,見身後也無官府的人追來,心中一定,于是轉頭向那處走去。
這破廟也有好一陣年頭了,外面看來便是斷壁殘垣、雜草叢生,一片荒蕪景象。我見二師弟已經能自己坐穩,就下了馬,牽着它從牆上破洞進到廟裏去,裏面到處是蛛網灰塵,那尊木雕的土地爺像早已經面目模糊,供桌上也一片狼藉,一看便知廢棄已久。但中央一塊空地卻有被人打掃過的痕跡,稍微幹淨一些,地上還有火堆的殘餘的黑色痕跡,旁邊還放着一個破蒲團。我心想也許是某處的流浪漢曾經在此安身,但看情形也好久沒有來過了。于是放心地将脫下來外衣,扶着二師弟躺到地上。
我見他面如金紙,臉頰上還沾着幹涸的血跡,呼吸急促不穩,嘆了口氣道:“二師弟,看來我只能用輸真氣給你療傷了。”
他張開嘴想說什麽,只是身體一陣痙攣,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看得一陣心疼,又不想讓氣氛顯得太沉重,就胡扯道:“不過我功夫不大好,這個亂輸真氣說不定我們就一起死了,哈哈你說要是被人發現我們面對面一起死掉的屍體他們會不會誤會什麽啊……哎呀這一點也不好笑嘛。”眼見二師弟越來越抑郁的神色,我讪讪地撓撓頭。
他現在強自壓制亂竄的真氣,經脈損傷極大,剛剛在酒館中一片殺戮之氣,恐怕也是被此激發了兇性,神志不大清醒。若是被擾亂了氣海,真氣逆行什麽的,謝将陵謝大俠的昨日就是二師弟的明天。
不是沒想過會有這個局面,但是真的沒想到會發作的這麽快,又不知道何時能夠停息,我撕了片衣袖給他擦汗,心裏暗暗思索。唯今之計,我只能試着将那股真氣導回正途來,本門內功精純,二師弟和我練的又是同一路的,應該真的能有點效果。
只是心裏到底有點害怕,這種事做起來極為兇險,萬一我定力不夠,不但沒有主導反而被那真氣擾亂,兩個人一起走岔了……我是不是先留下份絕筆書說明我們是因為療傷死的,懇請好心人運回屍體之類的啊?
二師弟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開口之後聲音略顯幹啞:“別管,過一會兒便好了。”
我一愣,随即緊緊盯住他:“是不是已經不是第一次啦?”
他抿抿嘴,扭過頭不看我,于是我明白了,扭着他的脖子轉回來臉:“不是說一有預兆就告訴我嗎,幹嘛什麽都不說?”
二師弟說:“睡一覺就過去了。”
別睡啊!真氣岔行能睡着嗎?!等一下,也就是說某天夜裏在我沉浸在夢鄉中的時候,你一個人在獨自苦苦掙紮?要不要這麽抑郁啊二師弟!
只是看着他痛苦卻倔強的眼神,我卻說不出更多責備的話了,只能揮了揮手:“算了,叫你不說,唉,出事了吧?現在還要我這個最不中用的人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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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不然我……”聲音很苦悶的樣子。
我聽得倒突然覺得很新奇,二師弟罕見地流露出感情鮮明的一面,比他平時“根本看不懂什麽表情”的石頭臉和“根本不想去看他的表情”的冰山臉好多了。更是難得會顯出有點脆弱的樣子,看得我心裏一陣亂抽。忙安慰他道:“沒關系,我可是你師兄,能丢下你不管麽?雖然你現在腦子是有點奇怪,但是我才不會害怕你,畢竟你武功可能是高我一點點,但是你發起瘋來我是不會和你硬拼的,足夠有餘力逃跑,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會傷害誰啊。”
我自覺這番話說的十分誠懇感人,簡直是天下師兄的楷模,武林同道的表率。果真二師弟聽了之後一言不發,緊緊咬住牙根,我見他應該是默許了這種行為,于是樂颠颠地攙起他的後背,扶着他坐到墊子上去。我也在他對面盤腿坐好,正要運氣,卻聽二師弟忽然說道:“剛剛在酒館聽到的,你有什麽要說的麽?”
我早在路上思考半天了,聞言脫口而出道:“有啊!蘇墨洵這厮實在太狡詐了!那則有人攜着《萬法神功》逃出魔教的傳聞,明擺着就是他散布的,為的就是折騰我們,這人心腸實在太惡毒了,恐怕我們暫時不能露出真面目了……還有,為什麽我成了魔教教主的男寵?要當男寵從各方面來說也是他比較适合當我的……”
後面的話是不小心說出來的,二師弟聽了倒是真的一怔:“為什麽?”
我見他眼睛一片血紅,頭上青筋暴起的時候還有空暇好奇這事,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又不想耽誤時間,伸出右掌與他右掌相對,語速飛快地說道:“因為他長得比我好看男寵不好看當什麽男寵啊……好吧他的武功可能強一點但是我也不是很差再說我也是一派之主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有男寵啊……”
“哦,知道了。”二師弟淡淡地說,這內功運行之時需要全神貫注,而後我們便都不再開口。
雲潇門在江湖中以劍法為長,但本門內功心法卻也不弱,只是因為講究練功者心無旁骛,需要靜下心來勉力修煉,并非可以一蹴而就的,進境也不快,所以便沒有什麽名聲。師父很重視我們的內功進境,每天都要督促,我又不喜歡動,所以內力倒是還算精純。只是盡管已經了解到了二師弟的情況,內力入體仍舊覺得很辛苦,不多時我便感到額頭上滲出一層汗。
我強行用柔和的內力化去一部分戾氣,又勉力将那股亂竄的真氣導回經脈,當真是累的如同老牛拉車。二師弟也很辛苦,他體內被這好幾股真氣亂竄,可比千刀萬剮之刑,要是換了我早就痛得叫出來了,這人卻是哼都不哼一聲。臉卻越來越紅,嘴唇都被咬破了。
兩人真氣互相流轉,其實也是一件感覺奇妙的事情,似乎心靈相通一般,不用多言,便知對方意欲何為。感覺到他的真氣沿着膻中、鸠尾穴、巨闕、神闕穴向氣海走去,我緩緩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內力漸漸平息下來,睜開了眼睛。
二師弟臉色變得有點紅潤,表情似乎也平靜下來了,只是呼吸卻仍舊急促,我想大概是真氣震蕩還沒完全平複,也沒擔心,見他嘴角一片鮮紅,不知道怎的就伸手去摩挲他的嘴唇。
二師弟睜開眼睛,微微一怔握着我的手,而後突然湊了上來,用他的嘴唇堵住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