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秘書細查過金家的動态,又向沈先生與顧問團彙報。金曼重生後,金家一共做了三件大事,其一,将在外的幾位私生子認領回家;其二,悄無聲息地儲備武器和糧食;其三,便是允了金曼與沈先生悔婚。
沈先生将這一二三件列出,轉過頭去問周方圓:“如何?”
周方圓實在喝不慣菊花茶,灌了一口宋秘書備的梨糖水,咬牙下了建議:“未來或許有大風波,物資和武器都極為重要。”
“哦。”
沈先生應下了,又叫助理送周顧問離開。他抓了一把魚糧灑進了魚缸裏,頗有些意興闌珊。
他想了片刻,覺得周顧問說得對也不對,物資和武器是重要的,但顯然有更重要的東西,譬如金曼的未婚夫,王傾王先生。
王傾此刻同金曼在一處,他們在墨城內最大的珠寶店裏。金曼正在挑戒指,王傾有些尴尬,他方才偷偷看了,最尋常的一枚,也不是他的存款能買得起的。
金曼看不上他心虛的模樣,心想王傾同沈先生相比,差得實在太多,但她也沒辦法,誰叫沈先生他——
剛剛起了這個念頭,金曼就看到了沈先生,沈先生穿着黑色的西式服裝,俊、冷、雅,像從畫裏走出來似的。
金曼心裏有些難過了,畢竟上輩子和這輩子,他都是待自己極好的。她扭過頭去,不去看沈先生,但正好看到了躊躇不安的王傾,心裏騰地起了火——怎麽偏偏就是他呢?
王傾沒注意金曼的情緒變化,他也瞧見了沈先生,心中又尴尬又心虛,恨不得馬上帶金小姐離開。他是個實在人,倘若當初知曉金小姐有未婚夫,決計不會同她交往的。但偏偏交往了,又喜歡上了,他早就做好了被沈先生打罵的準備,現在是尴尬得沒臉了。
沈先生的目光掃過了王傾,又回到了金曼臉上,他平靜地開口,問:“在同男朋友挑戒指?”
“是啊……”金曼也識趣,低下頭做了一番羞愧不安的模樣。
“已經訂婚了?”沈先生輕聲詢問。
“嗯……”金曼的頭低得更深,卻伸手握住了王傾的手,撓了撓他的手心,做了安撫的姿态,王傾便也只得默不吭聲。
“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沈先生從下屬手中接過一個盒子,盒子是木質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雖無緣做夫妻,但終有一份兄妹情意,就送你份嫁妝吧。”
金曼正欲開口拒絕,沈先生卻打開了盒子,露出了裏面墨綠色的戒指——她就說不出話了。
“這樣不合适……”王傾實在忍不住了,剛開口想要回絕,卻被金曼狠狠攥了下手指,疼得險些出聲。
金曼笑吟吟地接了,回了一句:“沈哥哥,謝謝你這份禮物,等過段時間我們去國外,也挑一份禮物送給你。”
沈先生不置可否,王傾也說不出反對的話,金曼攥着盒子,心裏興奮極了。
何其有幸,她選擇悔婚後的最後一點遺憾,也補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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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提議一起用午飯,金曼欣然答應,并不顧王傾糟糕的臉色。
那翡翠戒指是一件極有用的裝備,金曼實在太高興了,看沈先生的眼神也愈發溫柔,稱得上含情脈脈。
沈先生很少笑,但此刻也像是心情極好,臉上流露出和煦笑容,宛如冰雪初融,叫人心生向往。
金曼咬了咬嘴唇,她回想起上輩子同沈先生在一起的情景了,心頭火熱,連私/密處都濕得厲害,平白生出幾分**。
王傾喝了半杯水,他察覺到金曼的狀态不對,心裏也不太舒服,有意去同自己的女朋友聊聊,但那得在兩個人私下裏,現下沈先生在,總要給她留些面子的。
沈先生的視線劃過兩人的表情,将這兩人的心理狀态分析個八/九不離十,他親自為王傾倒了杯茶,道:“有幸認識王先生,這杯茶送你。”
王傾接過茶,顯得更加局促了,過了片刻,才道:“幸與沈先生相識。”
金小姐隐晦地瞪了王傾一眼,只覺得對方丢了自己的面子,不顯嬌嗔,反倒有些刻薄了。
這一頓飯吃得不尴不尬,王傾借口去洗手間,提前離席想要結賬,又被服務員委婉地拒絕了。他才知曉,這個看起來就很貴的飯店是沈先生的私人産業,自家老板帶人吃飯,自然不會收客人的錢。
王傾将錢包收好了,又回了包廂裏,而金曼和沈先生正在聊天,他們勉強稱得上青梅竹馬,接受的也是相近的教育,自然有數不清的話題。
王傾聽他們聊某一副畫的下落,聽他們聊最近的股市變動,又聽他們聊某個二代的趣事,實在插不上嘴,只能悶頭吃飯。
金曼回過神來,就看到王傾默不作聲、吃得歡快,她臉上的笑一瞬間凝固了,但手指甲扣住了掌心,硬生生忍了。
她倒也沒忘記王傾的好處,已經付出了那麽多的代價,決計是不能功虧一篑的。
想到這兒,金曼又溫溫柔柔地替王傾夾起了菜,一時倒有了幾分賢惠模樣。
吃過了飯,沈先生又送了王先生和金小姐一人一份伴手禮,紫色的絲絨盒子包裹着的,看起來就很貴重。
王傾想要推辭,沈先生卻笑道:“我與你一見如故,是想同你做朋友的,況且金曼與我有兄妹情意,你是她未婚夫,算是我妹婿,不過一份禮物,哪裏拿不得了?”
妹婿……?
倘若不知曉沈先生與他是情敵,王傾怕是真會信了這一番說辭,但他實在尋不出什麽推拒理由,沈先生态度自然又堅決,他只好收了盒子。
沈先生貼心将二人送到了原來的珠寶店處,金曼不必尋個理由回來,自然十分感動。
王傾卻覺得沈先生不露聲色、格外可怕,這樣通透睿智的人物,輕易招惹不得,幸好沈先生還算大度,否則,金曼與他都無從抵抗。
金曼開車将王傾帶回了自己家中,王傾見過了準岳父岳母,金父金母待他态度也算和善,甚至有些詭異的熱絡。金小姐曾解釋說是家人開明,王傾原本信了,今日卻生出一絲懷疑來。
王傾實在找不出沈先生哪裏的不好來,看金曼與沈先生的互動也稱不上感情差。金父金母即使因為疼寵女兒,答應了女兒退婚,珠玉在前,見到自己,也不應該會如此熱絡。
王傾是個尋常人家的小子,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天下掉餡餅的可能當然有,但餡餅一個接一個,就不像是什麽正常的事了。
沈先生回了自己的宅子,他底下的人已經探明了金家人近期的消息,除了私底下購買物資和武器,金家的一些核心人物也有所動作,前往了楠城,那座城地處山區,舊時還是一處戰略要地。倘若金小姐真是重生回來的,那座城說不定有大用處。
沈先生約了顧問團,将現有的訊息全部公開,衆人讨論後出了個準備的章程,沈先生看了,略做修改,便叫人放手去做。
金曼還能從容挑選戒指,金家人動作也慢條斯理,那變故短時間內并不會發生,如今全力準備,總不至于落入尴尬境地。
沈先生倒是對自己将來的變化頗為在意,顧問團推測的結果與他昨日的思索大體一致,他上一世極有可能出了意外,否則金曼沒必要舍近求遠,去勾引那位王先生,但也不排除王先生未來會極厲害,叫金小姐起了觊觎之心。
沈先生泡了杯茶,自己同自己下了一盤圍棋,他的心思平靜下來,舍掉了對金曼的些許不忍。
縱使未來沈先生會出些意外,倘若金曼願意告知,未嘗不會有周旋的餘地。但金小姐執意遠離,去追逐王先生,為的怕不是自保,而是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權利。
沈先生将棋子挑揀着,扔進甕裏,揚聲下令:“去,叫小五過來。”
小五是沈先生底下的情報助手,掌握着沈先生底下最隐秘的情報網。沈先生從不專信一人,縱使親密如宋秘書,依舊無法碰觸到沈先生所有的底牌。
小五底下的人,有一位已經深紮入金家的情報網十年,之前同沈先生反饋過金小姐對那枚戒指的觊觎,如今又遞來了新的消息——金小姐在秘密地尋一批東西。
小五這次将東西的圖紙和描述遞了過來,沈先生看了看,便笑了起來,道:“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這批東西大多都在沈先生的私庫裏,金小姐如何能找得到?
沈先生倒是十分好奇,上一世究竟發生了什麽,讓這批東西流了出去,成了金小姐眼中有用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