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傾便将他所見的那一幕同沈朝陽說了,沈朝陽“嗯”了一聲,似乎并不驚訝,只道:“莫要擔心,一切有我。”

兩人便熄了燈,上床休息了。

王傾閉了一會兒眼,依舊睡不着,他便輕聲喚了句:“朝陽?”

沈朝陽竟也沒睡着,道:“怎麽了?”

“我睡不着。”

“嗯?”

“我不明白,我從未對不起金曼,金曼為何那般恨我,亦不明白,她所說的為我所用,又是甚麽意思?”

沈朝陽沉默了一會兒,就在王傾懷疑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他開口道:“金小姐的性子,一貫如此,她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你同她提了退婚,縱使你并未做錯甚麽,她亦會恨你,這是她性格使然,她的錯誤,你無須多慮。”

王傾重重地嘆了口氣。

“至于那句為我所用,許是金曼想拿你沖做棋子,籌謀甚麽事,但我亦不了解其中緣由,無法為你解惑。”

沈朝陽的話語不急不緩,王傾亦沒有絲毫的懷疑,只覺得金曼此人,實在是不可理喻,又聽沈朝陽道:“你莫要怕,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定會護你周全。”

王傾聽了這句,卻平白生出一絲澀來,他想到了,那金曼亦曾是沈朝陽的未婚妻,或許這承諾,沈朝陽亦給過她。

但轉念一想,他也同金曼有過過往,情到濃時,怕是連死都願意的,他亦沒甚麽立場,去詢問沈朝陽。

王傾收攏了心神,卻聽沈朝陽道:“這承諾我只給過你一人,我也只喜歡你一人。”

王傾在黑夜裏睜開了雙眼,幾乎忍不住,想要抱住他的朝陽。

沈朝陽道了這句話,又過了一會兒,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輕輕地問:“睡了麽?”

王傾默不作聲,呼吸平穩,像是真睡着了。

沈朝陽便轉過了身,悄悄地湊到王傾的身邊,将人攬進了懷裏,貼着對方的呼吸,不久便睡着了。

他卻不知道王傾的心噗通亂跳,簡直像害了病,許久才平靜了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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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雪依舊下得很大,沈宅內早就仿照西式,在室內大多鋪設了暖氣,但客廳內還是有些偏冷,便有傭人拿了湯婆子和手爐,遞給了各位先生,尤其是沈先生。

沈先生怕冷得很,外衣上再加大氅尚且不夠,外衣內加毛絨亦不夠,偏生要套件厚棉花做的襖來,看着十分臃腫。

衆位顧問皆是眼觀鼻鼻觀心,刻意不去看,沈先生卻捧着湯婆子,安穩不動如山,一衆人便湊在一起開會。

待到晌午時分,傭人卻附耳向沈先生道了幾句,衆人便見沈先生雙眼微張,露出而笑,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了左側的顧問,道:“商老年齡偏大,不妨用這湯婆子取取暖。”

商老雖年過花甲,但身體硬朗,尚有冬泳的愛好,着實不冷,但沈先生如此說了,他便只能伸手接過,道了謝。

沈先生又将身上的棉襖脫了下去,遞給了左側的周方圓,這次随意得多,只道:“這件棉襖極為厚實,你年紀尚小,便穿着看看吧。”

如此這般運作一二,待王傾提着食盒跨門而入時,沈先生只着青衫,可謂風度翩翩,倒換來了王傾的輕聲詢問:“沈先生穿得未免單薄,怎麽不加件衣裳?”

沈先生喟然道:“忙于公務,竟是忘了這些。”

王傾便皺了皺眉,叫傭人拿了大氅過來,親自披在了沈先生身上,道:“縱使不冷,亦要多穿些。”

沈先生溫言答應,二人寥寥數句話,便叫周圍人頗為豔羨。

待王傾走了,沈朝陽又神色自然地讓傭人拿了新的手爐過來,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絲毫都不害臊的。

沈朝陽又同衆人商讨了半日正事,便踏着雪回去尋王傾吃晚飯,今日王傾做了打鹵面,沈朝陽吃得規規矩矩,沒有絲毫響動,王傾吃得略快些,吃完了,便盯着沈朝陽看。

沈朝陽吃了一口面條,放下筷子,問:“看我作甚?”

王傾便笑着道:“你吃飯的模樣,很是好看。”

“那平日裏就不好看了?”沈朝陽有心調侃,便做了幾分難過模樣。

王傾卻從容不迫道:“你做任何事,在任何時候,都好看得很,叫我移不開眼。”

沈朝陽活了三十餘年,硬是被這句坦坦蕩蕩的誇贊弄得紅了臉,只得嘆息道:“傾傾,你怕是我前世的克星。”

王傾懵懵懂懂,顯然聽不太明白,沈朝陽亦不多做解釋,待吃過了飯,便伸出手,握住王傾的,道:“你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王傾這句倒是聽明白了,他笑得眉眼彎彎,直言:“沈先生本來就如西施般花容月貌,你不知曉,我初次見你時,便驚為天人,心裏贊嘆了一路好容貌。”

沈朝陽聽着有幾分歡喜,但還是鬧了些許脾氣,他似笑非笑,反問道:“你喜歡我,就因為我長得好?”

王傾搖了搖頭,鄭重回答:“我不知我為何喜歡你,許是因你救了我,許是因你贈我書籍,許是驚鴻一瞥,但沈朝陽,你那麽好,縱使你沒有好相貌,我依舊會喜歡你。”

沈朝陽心頭熨帖,又湊了過去,親了親王傾的臉頰,道:“那便多喜歡些。”

王傾撲哧一聲笑了,道:“沈先生真是貪得無厭。”

沈朝陽從容不迫道:“我本就是商人,自然貪婪,我願你滿心滿眼都是我。”

“現在便是如此了,”王傾的聲音很輕,卻落入了沈朝陽的耳中,“我的家人俱在國外,卻也失聯多年,雖有些友人,但到底交情淺淡,我心愛之人、信賴之人、挂念之人,唯沈先生一人。望沈先生,莫要辜負我心。”

“定不負你。”沈朝陽一貫謹慎,此刻卻輕易許下諾言。

雪依舊在下,沈朝陽和王傾卻開了半扇窗,看窗外的雪景。

“朝陽,明年此時,我們還能看到此刻的雪景麽?”

沈朝陽沉默片刻,道:“景物會變,人卻不會。”

“末世,還有多少時日?”

“我亦不知,有一日安穩,便算做一日。”

“我聽聞你捐了三分之一的家産出去?”

“嗯。”

“沈朝陽,你是好人。”

“我不是,”沈朝陽輕聲反駁,向王傾道了從未明言的打算,“我不過貪圖名利,如今施恩,是為了末世後收攬人心。”

“但你的的确确做了善事,”王傾卻寬慰起沈朝陽來,“縱使有些私心,到底是幫了他人,總比甚麽都吝啬去做之人,來得光明磊落、心地善良。不管旁人如何去向,沈朝陽,你在我眼中,是好人,亦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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