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譚翀盯着手機屏幕發呆，他沒有注意過喬蔚然身上是什麽味道的，只是喬蔚然突然問起，他腦子裏跳出一個可笑的想法，喬蔚然身上似乎總是帶着點香甜味兒。
手機裏又進來一條消息，是喬蔚然發的表情包，一個歪頭眨眼睛的小貓，圖上配着“嗯嗯？”的文字。
喬蔚然的每個表情包，好像是都是他當下真實的表情，有點…可愛…
譚翀回了他的消息，“沒聞到。”
“那可能是我洗過澡了。”
文字發的好好的，下一條語音來得突兀，譚翀手指按住屏幕遲遲沒有松開，直到背脊上生出一層細汗，他才漸漸放松下來。
喬蔚然的聲音還是那麽軟綿，“下次你再靠近點就能聞到了。”
喬蔚然在宿舍發語音不太方便，輕聲細語的，每一個字卻又極其清晰，像是在跟譚翀耳語，搔得譚翀耳根子又癢又燙。
譚翀扯了扯身上的T恤，天越來越熱了。
第二天上課，喬蔚然提着昨天到的快遞到教室，專業課在小教室，只有他們班的人在。
幾個女生見喬蔚然一來，立馬為了上去，“蔚然，快點快點！”
喬蔚然一邊将東西分下去，一邊問道：“老師還沒來嗎？”
其中一個女生嘆了口氣，“一個壞消息，剛剛老師來過了，并且布置了一個任務，讓我們劃分小組，然後小組內讨論劇本，自導自演，這次的表演，占期末成績的百分之五十。”
喬蔚然痛苦地哼哼，“怎麽老表演啊，這學期我們都表演多少次了，不知道還以為我們是表演系的呢。”
也不知道英語系的老師都是什麽毛病，課本上的要演，名著要演，脫離了書本，現在居然提出讓他們自己寫劇本這麽無理的要求。
女生拍了拍喬蔚然的肩膀，“蔚然，你跟我們一組哦，你負責寫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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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寫劇本…”喬蔚然手上一頓。
同組的女生一攤手，“那你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演女主，你是想演女主呢？還是寫劇本呢？”
喬蔚然張了張嘴，放棄了掙紮，“那我還是寫劇本吧…”
女生們有些失望，“我們還以為你會選演女主呢。”
演女主多傻啊，喬蔚然才不幹呢，寫劇本大不了就是把各種故事糅雜在一起，最後翻譯成英語，相比較下來，還是寫劇本容易一點。
今天一整天只有早上有課，最最重要的時候，宿舍其他人今天是滿課，也就是說直到晚上九點左右，都是喬蔚然一個人在宿舍。
他浏覽了許多愛情故事，稍微有點靈感了開始動筆，等到故事大綱疏離出來，他覺得該找個人交流一下劇情。
其實他心裏明白，他就是想找個跟譚翀聊天的理由。
“你在幹嘛？”
譚翀正和室友準備去籃球場，手機震動的瞬間，他下意識地愣在了原地，應該是…喬蔚然。
果然。
去打球這三個字還沒來得發出去，喬蔚然的消息又發過來了，“我們專業又讓表演，還得非得自己寫劇本，我第一次寫，你現在有時間聽我講給你聽嗎？”
“譚翀走啦。”門口的室友在催促，譚翀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啊？你幹嘛啊？”
譚翀往後退了一步，“我有點事。”
等室友都走了，譚翀才回複道：“有。”
喬蔚然很高興，發了個轉圈圈的表情，貪心道：“那我能給你打語音嗎？”
“可以。”
他倆明明都見過面，也聽過彼此的聲音，可當譚翀回複喬蔚然“可以”的時候，喬蔚然心跳還是加速了。
等待接通語音的時間不長，一兩秒，在接通的瞬間，喬蔚然明顯感覺自己心髒一墜，壓得他嗓子都快打不開了。
“喂…”為了不讓自己像上次那樣失态，喬蔚然盡量把聲音控制的小一點。
語音裏的喬蔚然，似乎比平時還要嗲一點，可能是離耳機上的麥太近，微弱的呼吸聲和短促的氣音，都通過語音被放大了好多倍。
“嗯？”相比喬蔚然的柔軟，譚翀嗓音的低沉也愈發明顯，簡單的回應都在叩響喬蔚然的心門。
喬蔚然心跳聲如擂鼓，他咽了咽唾沫，為了緩解緊張，他沒有一開始就聊劇本的事情，假裝随意道：“你沒課嗎？”
“沒有。”譚翀的聲音冷靜過了頭，不透露絲毫的情緒。
“哦…”喬蔚然拖長了音節，“那你沒去打球啊？”
譚翀變了，最近老是張嘴說瞎話，“沒人。”
幸虧室友都出門了，不然一定要譚翀為他這句謊話付出代價。
喬蔚然習慣了待在床上，即便是宿舍沒人，他也不會在下面坐着。
也就是說，譚翀現在也是一個人在宿舍呢？
喬蔚然抱着電腦往後仰，靠在了牆上。
他寫的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公主喜歡上了一個将軍，可惜将軍是個榆木腦袋，一心南征北戰，無暇顧及兒女情長。
喬蔚然講完後又說道：“只是結局沒想好，你說是讓公主等到将軍了好不好？”
在喬蔚然講話的期間，譚翀一直沒有出聲，直到喬蔚然問他的時候，他才冷不丁來了一句，“不太合理。”
“什麽？”喬蔚然沒大聽清楚。
譚翀說了一段和喬蔚然認識以來最長的話，“公主的婚嫁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不可能等一個将軍等那麽久，她為什麽會喜歡将軍，住在深宮裏，沒有機會見到将軍，不太合理。”
語音突然安靜了下來，喬蔚然原本還沉浸在胡編亂造的愛情故事中，譚翀冷靜分析了一波後，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自己跟他講風花雪月呢？他卻跟自己講邏輯？
他試圖和譚翀解釋，“那…可能就是在皇宮，又或者出行…就見到了…”
“公主不能随便出入皇宮，她和将軍也沒有生活上的交際。”譚翀冷靜的像個機器。
喬蔚然有點磕巴了，“那萬一…公主是那種很活潑的性格，自己偷溜…”
“這樣性格的人，默默等一個人就更不合理了。”
喬蔚然語塞了，有點毛躁地抓了抓身邊的抱枕。
譚翀沒感覺喬蔚然情緒的變化，還在冷冰冰地問：“将軍喜歡公主嗎？為什麽會喜歡？見一面就喜歡了？只是因為喜歡長相？就一直惦記？不太合理。”
“不喜歡了。”喬蔚然咬緊了牙關，腮幫子都有點泛疼了，“你真沒勁。”
喬蔚然氣個半死，直接挂斷了語音。
譚翀是不是在內涵他？嫌他膚淺？嫌他見色起意？真跟将軍一個德行，不懂風情。
找什麽對象，公主也不用等了。
喬蔚然噼裏啪啦地打完了結局，将軍最後戰死了，公主遠嫁郁郁寡歡，含恨而終。
當劇本發到群裏的時候，同組的女生紛紛問道：“蔚然，你怎麽了？”
“我還以為蔚然好歹得寫個圓滿的大結局。”
“這也太慘了吧。”
譚翀看着和喬蔚然的聊天界面發了半天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才想明白，喬蔚然生氣了？為什麽啊？他哪句話說錯了？
“你怎麽了？”譚翀打完字又删掉重打，“你生氣了？”
喬蔚然破天荒的沒有回複他消息，正當譚翀想要打語音的時候，從門外傳來室友的聲音。
譚翀去開門，見宋洵一個人，“你們這麽快打完了？”
宋洵無奈搖頭，“沒打，我女朋友生氣了，我換身衣服了去找她。”
“為什麽？”譚翀脫口而出，為什麽這麽容易生氣。
宋洵“啧”了一聲，“女朋友生氣有十萬個理由，具體哪一個我也說不上來，沒法講道理。”
“為什麽不能講道理？不合理的事情不能說嗎？”譚翀這個戀愛白癡還在刨根究底。
宋洵古怪地看着譚翀，換好鞋子後，又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你不懂，不合理也不能說，因為存在即合理，等你有女朋友你就知道了，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宋洵随口又道：“你不是說你有事嗎？怎麽還在宿舍。”
“現在出去。”譚翀頭也沒回地走出了宿舍。
喬蔚然獨自生了會兒悶氣，譚翀的消息他也懶得回，生完又覺得自己挺沒立場的，他喜歡人家譚翀，他有什麽臉跟譚翀生氣，即便是生氣又有什麽用，譚翀又不會來哄他。
不喜歡了，這句話一說出口，喬蔚然現在連消息都不知道該不該回了。
要不然就裝做無事發生，要不然真不…
“喬蔚然。”宿舍門忽然被敲響，從門口傳來了譚翀的聲音。
喬蔚然身體比腦子反應快，飛快下床，打開門時已經沒法思考了。
“你…來幹嘛…”
譚翀的表情和平時不大一樣，眉心微微擰在一起，語氣沒那麽生硬，還有不怎麽連貫，“我…剛剛又覺得…你那個故事挺合理的…”
喬蔚然心裏在尖叫，譚翀什麽意思？是看他沒回消息，專門來解釋的？
他抿着嘴，有點矯情，故意問道：“為什麽啊？你剛不還說不合理嗎？”
存在即合理，譚翀剛學到的一個詞，可他答非所問，“合理。”
特意來一趟，就為了說這麽件事，喬蔚然心情挺好的，回頭連劇本都改了，将軍沒死，公主也等到了想等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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