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又是可愛的一天我太小了，不能做你老……
有電話打岔，上次的事情就那麽掀篇了。
有一一在，小班的同學上學越來越積極，除了開學第一天，之後再也沒有哭過。
幼兒園的老師沒有一個不喜歡一一的，還有一個老師私下經營了愛音賬號（一個短視頻娛樂軟件），專門放一些幼兒園小朋友的視頻，不出意外，一一是所有小朋友裏最受歡迎的那個。
每天看不到她，私信評論區就會炸鍋。
林家一家四口不玩愛音，一一在網絡上飛速火起這事，誰都不知道。
唐喚有手機，手機裏也有愛音這款軟件，偶爾還會登錄刷幾個視頻，只是最近一一不跟他玩了，唐喚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黎渺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烏雲般的心情伴随着他從白天度過黑夜，他已經三天沒上愛音看過一條視頻了。
段言禮跟着唐喚找過一一三次，一一不是睡覺就是洗澡要麽就是鬧肚子，之後段言禮就不再來了。
段言禮不來的第一天，一一什麽事也沒有，坦坦蕩蕩的走出房間門，快快樂樂的做起小仙女。
唐喚來找也沒拒絕。
唐喚好委屈，控訴道：“你好幾天沒跟我玩了。”
一一坐在茶幾和沙發中間的地毯上，耐心專注的擇橘子上的白梗：“誰讓你帶段言禮來。”
唐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不大的眼睛：“你不是說要他做你的新郎嗎？”
擇好白梗，一一掰下一瓣放進嘴裏，一嚼，又酸又甜。
好吃！
一一大方的給了唐喚一瓣，這才回：“忽然又不想了。”
唐喚美滋滋的吃一一給他的橘子，嘴裏嘟囔不停：“那你早說啊，以後不帶他玩了。”
一一爽快答應：“行！”
就這樣，三人行小分組段言禮被另外兩人私下開除，三人行小分組宣布解散。
解散的很突然，但沒人計較。
黎渺籌備重回觀衆視野，林承允事業蒸蒸日上，汪秀茹在小區裏新認識個老頭展開了一場熱烈的黃昏戀。沒過一個月，段言禮搬家轉學，整個人徹底消失在一一的生活中。
段言禮走後一周，唐喚提起他還有些惆悵：“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不和他玩了，他才走的？”
沒了情絲的一一才不信這個邪，甚至一點歉意都沒有：“不是說他轉學的那所小學師資水平高于你那所嗎？人那是為了學習，跟我們沒關系的。”
“是嗎？”
唐喚總覺得段言禮離開的背影怪失落的。
“你難道還指望影響別人的人生嗎？別傻了兄弟！”
唐喚沒中華詞庫，聽不懂一一說的大道理。但是他媽說一一聰明，不懂的聽一一的準沒錯。
唐喚不懂裝懂：“妹妹說的沒錯！”
“......”
一一：扶額.jpg
事情經過一個月的發酵，一一在網上越來越出名了，老師的愛音賬號漲粉一千多萬，老師趁機給自家幼兒園打了一波廣告，住在南寧的粉絲有空了還會到幼兒園外轉幾圈，目的僅僅是看一眼一一。
于是，愛音熱門上多了一批校外“偶遇”的視頻。
一一不喜歡被人圍觀，她不是動物園的大猩猩。
媽媽忙起工作沒時間接她，奶奶沉迷黃昏戀，爸爸已經三天沒見了。
接她這活落在了爸爸雇傭的司機大叔身上。
一放學，一一撒丫子往車裏鑽，圍着的人也多，真正能拍到視頻的沒幾個。
就算拍到也不清晰。
一系列圍堵的視頻發到網上，引來了網友的指責與不滿。
[沒看到小姑娘看到你們就跑？別打擾人家生活了行嗎？]
[老師也是，想錢想瘋了吧？在網上發視頻就算了，還告訴把地址透露出來，這不明擺着讓人有機可乘嗎？]
[看這小女孩的長相和穿着，不像普通人家啊，這麽拍視頻她爸媽知道嗎？]
[還用看穿着？這間幼兒園沒了解過？貴族幼兒園！再者你看她坐的那車啊，八位數起步。]
[不管怎麽樣還是別圍在人家幼兒園門口了吧，把小孩子吓出好歹誰負責？]
[求一一的心理陰影面積]
一一倒是沒什麽心理陰影，就是覺得煩。
那群人對她的喜歡她感受得到，但是喜歡不一定非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呀。
如此圍堵了三天，第四天放學，一一剛走出幼兒園，人群中忽然沖出一個人，速度快的像一只黑耗子，路過一一一把抱起，随後一千米沖刺沖出人群。
老師、粉絲，都遠遠甩在身後。
那時那刻，一一只有一個想法。
——我這是，被搶劫了？
搶的還是我自己？
她就一個三歲小孩，沒什麽地方值得搶的吧。
哦，除了那不知道擱哪裏來的知名度。
這人蹭熱度的？
還是想火想瘋了？
瘋了吧？
搶人是犯法的！
一一思考了一路，直到男人把她帶回家放到沙發上。
“餓了吧？”
“想吃什麽？”
一一被茶幾上堆成小山的美食驚呆了。
“我、我不是豬。”
“嗯？”
“先養肥再殺不适合我。”
“噗。”男人笑了，脾氣看上去還=算溫和，要是長得好看一點一一可能會更放松。
“我也沒有錢。”一一掏出書包裏陪她睡覺的美美，“我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這個，我媽媽說它能賣一萬多！”
一一打量男人的家，看起來也不小，不比她的新家小。
他應該不缺錢吧？
“我太小了。”一一很苦惱，“更不能做你老婆。”
小模樣還挺認真。
男人被她逗的捧腹大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笑完後雙手左右揉搓一一的臉，鄭重道：“我對你沒有惡意。”
一一才沒感覺到。
她的臉都被揉疼了！要是變形了那可就醜了！這是沒有惡意嗎？這是大大的惡意！
“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玩。”
他拆開沙發上的盒子，裏面是一條白色紗裙。
現在已經秋天了，但這條裙子是夏天穿的。
男人絲毫沒覺得不妥，将衣服豎起比在她身上：“爸爸給你買的，穿上看看好看不好看。”
一一乖乖接過裙子，到卧室去換。
卧室裏有一股味道。
有點沖，不太好聞，聞多了還想吐。
一一麻溜換了裙子出去，臉上挂着甜甜的笑：“裙子好好看呀，爸爸！”
“爸爸就知道你穿上會很好看。”
男人也稍微打扮了一下，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衣服，刮掉胡子的他看上去還有幾分帥氣。
換好衣服出門，男人帶她吃喝玩，給她好漂亮的衣服，抱她在懷裏。
晚上有點風，吹得一一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默默忍着，直到男人帶她回去。
“早點睡。”男人說，“明天爸爸帶你去游樂園玩。”
一一格外聽話，男人說睡覺當即躺下睡覺。
她睡得并不實。
男人就睡在她旁邊。
半夜，一一做噩夢驚醒，聽見男人的酣睡聲，蹑手蹑腳往門邊走。
“幹嘛去？”
才走了幾步，就被叫住。
一一嘿嘿笑：“上廁所。”
男人揮揮手，讓她去了。
第二天六點，一一被男人叫醒，還是昨天那身衣服出門。
先在早餐店裏吃過早飯，然後打車到目的地。
果然是游樂園。
一一玩的還是挺開心的。
這是她第一次來游樂園玩。
男人并不和她一起，只是拿着手機在那拍拍拍。一一想起昨天他們去攝影店拍的那幾張合照，嘴角落下又重新揚起。
“爸爸！”她朝男人的鏡頭比了個耶，笑容璀璨生輝。
在游樂園玩了四個項目，忽然一幫警.察湧過來，一部分圍住男人，一部分圍住她。
男人的手被扣了手铐，她則被警.察姐姐抱起，身後追來急哭的媽媽和奶奶。
“媽媽，我沒事。”一一環住黎渺的脖子，望着被警.察連拉帶拽帶走的男人，“他會死嗎？”
黎渺聽聞摟緊了女兒，汪秀茹背過臉哭的泣不成聲。
沒有人回答一一。
她的話吹散在風裏。
一一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兼一份心理治療。
哪怕她說了多遍沒事，黎渺還是不放心，檢查結果下來，才松了一口氣。
出了醫院後，一一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也沒有任何人跟她提起過，沒過多久，拍視頻發愛音的那位幼師被辭退了，辭退前還道了歉，但是一一還是轉學了。
其實，以一一在網絡上的知名度，她當街被搶視頻一發布，很快獲得了廣泛關注。警.察局那邊接到報警，視頻和照片一對比，發現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殺人犯。
男人名叫孫強，是一個普通打工仔，學生時期暗戀一個女孩，追到三十歲才追成功，結果生孩子那天沒能下手術臺。他和女兒相依為伴三年，女兒在街上玩突發車禍，肇事者逃逸，錯失了最佳治療時間。
一一穿的那件白裙子，其實是孫強買給女兒的。
只是女兒還沒來得及穿，就離開了他。
事後，孫強為女兒報仇，找到了肇事逃逸者，入室殺人，一家三口無一幸免。
他本來想自首的，老婆孩子都離他而去，他也活不下去了。
但是他在網上看到了一一。
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好像他的女兒琳琳。
據說，孫強執行死刑那天，是笑着離開的。
他說他對不起一一，但是他不後悔。
他很感謝上天，給他偷活這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