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丢丢自從進了林家樂家,就一刻都沒停歇過,在林家樂身邊蹭來轉去的,興奮得很,那尾巴搖得那個歡喲,盛墨也是沒見過幾次,尤其是廚房裏的肉湯香一陣陣飄出來,将它的哈喇子勾得直流。盛墨看丢丢出糗,也不去理它。戴起卻是第一次見到丢丢這樣子:“丢丢怎麽了?”
盛墨答:“饞的!”
“丢丢,過來!”戴起喊它。
丢丢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動。盛墨說:“你就別叫了,我都喊不來呢。它跟小林特別投緣,第一次見面就粘着人家不走了。”
戴起張圓了嘴:“是嗎?這可真神了,一般來說,狗這種生物,不是只跟熟悉的人才會親近?”
盛墨聳聳肩:“誰知道呢?”
戴起不知道想到什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撞撞盛墨的肩:“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利用丢丢接近人家呢?”
盛墨攤開手:“哪有?天地良心!”
“哦,那你怎麽注意到人家的嘛?”戴起八卦地問。
盛墨不出聲了,好像還真是丢丢先注意到林家樂的,要不然自己哪裏會跟他有交集。
戴起看他不做聲,嘿嘿笑得一臉詭異。
林家樂處理好鴨子,從鍋裏夾了兩塊排骨出來,放在一個飯碗裏,遞給丢丢。丢丢那個心急啊,一口就咬上去,林家樂連忙收手:“慢點,丢丢,燙!”
丢丢嗷嗚一聲,果然被燙到了,張着嘴,伸長了舌頭,兩眼淚汪汪地看着林家樂。林家樂連忙給它倒冷水,給它祛痛。盛墨聽見林家樂和丢丢的動靜,連忙跑到廚房一看:“怎麽了?”
林家樂讪笑着說:“我給丢丢夾肉骨頭,它心急,還沒涼呢,就吃上了。燙着了。”
盛墨走過去,端詳了一下丢丢的舌頭和嘴巴,輕拍了一下它的腦袋:“叫你貪吃,燙死活該。好了,沒什麽大事,現在可以吃了。”說着接過林家樂手裏的碗,遞到丢丢嘴邊。丢丢這下不敢大意了,先用鼻尖小心地碰了一下,确信不燙了,才小心翼翼地卷了一塊吃起來。
戴起站在廚房門口看着,笑得一臉淫蕩,多麽溫馨的一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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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樂找來老虎鉗子,洗幹淨,然後将田螺的尾部一個個夾掉。盛墨蹲在一旁看着:“就這麽處理嗎?每一個都要夾掉?”
林家樂嗯了一聲:“不然吸不出來。”
盛墨說:“這麽多,你一個人夾到什麽時候,我來幫你吧,還有沒有鉗子?”
林家樂将鉗子遞給他:“你用這個,我拿刀子來剁。”他将砧板放在地上,一手捏着田螺,一手拿着菜刀,咔嚓一刀下去,尾部就切掉了。
盛墨看得有些手軟,但是林家樂做得又快又穩,比他用鉗子還快,可見是平時做慣了的。“原來還可以用刀子切的,小林你的水平也太高了吧。”
林家樂笑笑:“做習慣了,也就快了。”他以前在家念書的時候,每到暑假,就會自己下河下塘摸田螺,改善生活,這炒田螺是常做的,所以熟練無比。
戴起從來都是只吃過,自己沒有做過,他在一旁看得手癢:“我也想弄,有我幫得上忙的嗎?”
林家樂擡頭看他,給他找了把叉子:“戴老師,您将田螺上面的這個小蓋子揭掉吧。看,就這樣。”
戴起高興地捋起袖子:“這個簡單,我會,我也來。”
大概吃飯的最大樂趣,就是自己能夠動手參與去做,所以這一頓飯做得非常快樂,也吃得十分舒心。三個人吃了一大盆炒田螺,解決了整只鴨子,一盤子魚香肉絲,還有一條清蒸魚,一鍋排骨海帶湯,外加一份青菜,喝了好幾瓶啤酒。
吃完了,戴起腆着肚子,非常滿足地說:“家樂的手藝可真好,吃得真過瘾。這個學生我收下了,以後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只管來問我。來,我的電話號碼告訴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盛墨聽得直想踹他,自己還一直管林家樂叫小林呢,他倒好,一頓飯工夫,就直呼其名了,這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啊。
林家樂将兩位老師伺候得舒心了,自己也笑眯眯的,以後有什麽問題,就不怕沒人請教了。“謝謝戴老師。以後戴老師想吃我們家鄉菜了,就來找我,我給戴老師做。”
戴起笑眯了眼:“好,好,以後我會常來蹭飯吃的。”
盛墨那個懊悔啊,又有個吃貨攤上林家樂了,林家樂不是又要分精力去應付他?
丢丢吃飽了肉湯拌飯和肉骨頭,在幾個人腳邊蹭來蹭去,不住地搖着尾巴撒嬌賣乖。林家樂對丢丢那真是沒話說,比自己這個主人還稱職。盛墨眉頭一皺,又突然舒展開來:你個戴胖子,我就不信比不過你,我還有丢丢這個絕密武器呢。
盛墨幫着林家樂收拾桌上的殘局:“小林,你下一筆單子有着落沒?”
林家樂搖搖頭:“還沒有。”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現在自己開公司了,上次和劉明亮做的那一單,就相當于比以前多了一半的收入,以後情況會更加好起來吧。
盛墨自己是設計房子的,那些建築的裝修工程太大,以林家樂現在的實力,是絕對接不了的,況且目前他設計的房子還只是在籌建當中,還沒動工呢。他瞟了一眼靠在長木椅子上打着飽嗝的戴起:“起子,你最近沒給誰做室內設計?”
戴起眯縫着眼睛:“有啊,最近有兩個單子呢。”
盛墨露齒一笑:“你看,能不能将你客戶的單子介紹給小林呢?”
戴起半坐起來:“我想想,有一個單子是一家裝修公司的,這個不能介紹給家樂。還有一個單子是我導師介紹的,不知道定了裝修公司沒有,我去幫你問問。”
林家樂覺得戴起答應教自己設計就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并沒有想過還能獲得額外的附加值,所以對盛墨提出的這個話題有些懵。“戴老師,不用這麽麻煩了。業務我們自己去找就好了。”
戴起擺了一下手:“這有什麽麻煩的,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他願意就願意,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你說是吧。他給別人裝修也是要裝修的,給你裝修也還是裝修。況且你的活做得那麽好,他能有什麽不滿意的?”
盛墨給林家樂使個眼色,林家樂會意,連忙對戴起說:“那就太謝謝戴老師了。”
“不客氣。”戴起說着打了個嗝,又躺回去了。
因為是在自己家裏,林家樂是主人,所以也陪着喝了點啤酒,不多,就兩杯,肯定是不會醉的。盛墨和戴起喝得多一點,吃飽了,又有些微醺,天氣又熱,容易困倦,這個時分正好午睡。林家樂看見戴起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便叫他:“戴老師,去房裏睡吧,這椅子太窄,睡着不舒坦。”
戴起睜開眼,有些迷迷糊糊的,他還是聽見林家樂說的話了,點點頭。林家樂将他帶到那間客房裏,那兒有一張單人床,是給臨時來客準備的。
安頓好戴起,回來看見盛墨也靠在椅子上打盹。林家樂笑着搖搖頭:“盛老師,去我房裏躺一下吧。”
盛墨站起來點點頭,進了林家樂的房間。他的房間很簡單,裏面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個衣櫃,家裏連個電視都沒有。
林家樂收了一下床上的睡衣:“我這比較簡陋,盛老師你別見外啊。”
盛墨笑着搖搖頭,雖然簡單,但是很幹淨,他真是越看越滿意。含着笑意在床上躺了,枕着林家樂的枕頭,有一股淡淡的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是他偶爾在家樂身上嗅到的那種,很清新的味道。
林家樂看他躺下了,帶着丢丢出來,将丢丢抱在椅子上,自己則坐在一旁畫素描。一時間,屋子裏很安靜,七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屋子裏光線很亮,有一種時光靜止不動的錯覺,一股閑适的寧馨在房間裏蔓延開來。丢丢看着林家樂的側臉,他的頭時而低下,時而擡起,認真地在畫板上畫桌上的一個杯子,那是他的靜物寫生對象。丢丢看了一會,張嘴打了個哈欠,将頭枕在林家樂腿上,也閉着眼睛睡午覺去了。
睡到半個下午,盛墨先起來了。林家樂還在畫素描,丢丢已經醒來了,将腦袋枕在林家樂的腿上,一動不動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家樂聽見門響,擡起頭來:“盛老師,你醒了啊。”
盛墨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這一覺睡得真是舒坦:“戴起還沒有醒呢?”
“戴老師還沒起來。”
盛墨從洗手間出來,林家樂已經從廚房端着兩個碗出來了:“盛老師,我熬了點綠豆粥,喝點降暑吧。你看夠不夠甜,還要不要加點糖。”
盛墨道了謝,接過一碗粥,将丢丢趕到一邊去,在林家樂原來坐的旁邊坐下,一邊喝,一邊看他的素描畫。從畫上看,看不出林家樂才學了幾天素描:“小林,你以前學過素描吧。”
林家樂坐下來,輕聲地說:“以前小時候特別喜歡臨摹,畫什麽都像,後來我奶奶說讓我好好學習,我就把這個擱下了。”
盛墨擡眼看他:“看得出你繪畫還是很有天賦的。”
林家樂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當年他的美術老師可是不止一次想要他去學畫畫,但是他家的情況,能夠上得起學就不錯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興趣愛好。
盛墨看出面前這孩子的無奈和遺憾,微微有些心酸,他拍拍林家樂的肩:“現在撿起來也不遲,起碼做設計是綽綽有餘了。”
林家樂哂笑一下:“等我老了的時候,有錢有閑了,我再去學畫畫好了。”
盛墨笑起來:“也許不用等到老了,就有時間去學了。總之,一切皆有可能,只要興趣還在,還有心去做,就不怕留有遺憾。”
林家樂笑着點點頭:“盛老師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