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饑荒(七)
遲緩、粘膩讓人毛骨悚然。
上次聽到“嘶嘶”的聲響也是在地底,只不過那時候隔着一堵牆,聽上去更像是有“人”試圖和他們交談。
現在沒了那賭牆的阻隔,聲音聽的愈發清楚,也……更加惡心。那是一種摩擦發出的聲音,又帶着潮濕的粘膩。
謝從靈和郁恒找了個櫃子躲了進去,聽着這緩慢拖動的聲響,靜靜的等待着即将出現在黑暗中的怪物。
拖動的聲響越來越近,謝從靈不自覺連呼吸都放淺了,只見門邊先是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身影,他左右查看了一會兒,見房裏沒人,筆直的沖到了光幕前,不知噼裏啪啦輸了些什麽,光幕上的數字不斷變換。
謝從靈和郁恒臉色沉郁,進來的顯然不是一個人,又或許“它”可以勉強的被稱為一群人,因為打頭的身子進來後,後面竟然還連着許多身子。
黏在影子身上的身子并不是單純的屍體,因為沒有任何腐爛的痕跡,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沒了呼吸。
這些東西被用線一般的東西穿在了一起,跑動的時候,影子身後的身體刮擦在地上,這才發出“嘶嘶”的聲響。
謝從靈和郁恒之所以沒直面這鬼怪,為的就是打探他身上的秘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了。
但現在看清了鬼怪的模樣,謎團似乎更多了一些。
影子操弄完儀器之後就偷偷摸摸的走了,除此之外并沒有做任何其他越界的事,仿佛老老實實做實驗的研究人員。
等影子離開後,謝從靈和郁恒從櫃子裏出來,兩人對視一眼,第一次從對方眼神中讀出了一絲棘手。
未免光幕上的文字發生變化,謝從靈将光幕上的文字寫了下來收好,等他們出去以後,可以問問岑黑,他似乎對高科技的東西有所涉獵。
兩人沉默不語的離開了地下基地,離開的時候不忘給基地恢複原本的模樣。
他們的計劃是先回帳篷,将今天的發現告訴岑黑,看看他有沒有新的發現,再謀劃下一步做什麽。
沒想到路上遇到一個小插曲。
謝從靈和郁恒,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npc和他領着的新人。
謝從靈和npc再次看到對方,心态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謝從靈只覺得npc的臉說不出的蠟黃,眼神中透着狠厲,和照片中的男人溫和微笑的模樣實在是大相徑庭。
擦身而過,雙方都沒有說話,離得近了,謝從靈确定,npc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兩人沒有回頭,依舊朝着帳篷而去。
離的遠了,郁恒輕聲道:“今天的新人只怕不好。”
“嗯。”謝從靈輕輕應了一聲,皺緊眉頭。
算算時間,新人應該已經完成了收集食材的任務,向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但是人太少了……
雖然每天到基地的人數并不固定,但被指派過去的人數應該不會相差很大,而他們剛剛看到的情形,跟在npc身後的人數只有他們昨天的一半不到。
最大的可能是,剩下的人都折損在了第一個任務裏。
回到營地的時候,正巧趕上午飯時間,人多嘴雜,謝從靈和郁恒只能将早上的發現先按下不表。
不知岑黑用了什麽方法做的安撫,總之謝從靈和郁恒再見到潘妙晴,她的情緒已經緩和了許多,甚至為早上情緒失控的事情向郁恒道了歉。
至于向謝從靈,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謝從靈也不在意,借機詢問了早上其他玩家的動向。
岑黑一一作答,據他描述,早上其餘玩家全都在帳篷裏,沒有任何人出去。
岑黑說完,疑惑的問:“為什麽這麽問?”
謝從靈使了個眼色,表明現在不方便說。
等到吃完午飯,所有人回到帳篷裏,謝從靈才将她和郁恒早上的發現全都告訴了岑黑。
岑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将謝從靈抄下來的數據要了去,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謝從靈自然不會出聲打擾,索性和郁恒面對面,捋起他們手頭的線索。
他們目前傷亡3人,1個自己作死,剩下2個是觸發了死亡規則。
而目前看來,死亡規則與大家房間裏發現的鐵盤銀針有很大關系。
謝從靈在鐵盤銀針上畫了個大圈,一端連向死亡玩家,她又分出一條線,連向圖騰。
“鐵盤銀針和圖騰應該是同一個東西,或者說,鐵盤銀針就是圖騰的具象。”
她說着又從圖騰分出一條線,連向基地。
“基地裏有神秘照片、還沒弄清楚的實驗內容。”
這一邊分析到了頭,謝從靈又回到圖案中心的鐵盤銀針,牽出新的分支。
“怪物。被用線串起來的怪物,和銀針應該也有關系。”
想了想,謝從靈又在怪物和死亡的玩家間畫了條線。
“這就差不多了,我們現在需要弄清的點不多,一是實驗室裏究竟做的是什麽實驗。二是npc和當年的實驗有什麽關系。至于第三個嘛……”謝從靈微微停頓,冷哼道,“我們還得搞清楚,究竟是誰在搗鬼,害死了那兩個玩家。”
“你懷疑那個男人?”郁恒問道。
謝從靈早上對老者身邊男人的态度,應該讓很多玩家都産生了懷疑。
謝從靈點頭:“不過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我們還是先着手方便調查的事吧。”
眼下最方便調查的自然是npc男。
謝從靈轉身,看到岑黑已經拿起了筆,在紙上開始塗塗畫畫的計算着什麽,她瞥了一眼,是她完全看不懂的天書,只能沖着郁恒搖頭無奈道:“讓他認真算吧,我們去找npc。”
郁恒點頭,兩人一起出了帳篷。
兩人沒費多少功夫,就在工地外找到了npc男。
男人看到謝從靈和郁恒也有些意外,這種意外很快轉化成憤怒。
他指着兩人鼻子呵斥道:“這是你們說來就來的地方?都給我滾回去!”
滾是不會滾的,不僅不滾還會十分嚣張。
郁恒眉頭一挑,擡手就捏住了男人的手指。郁恒臉上一派雲淡風輕,甚至帶着微微的笑意,但npc的尖叫聲卻是越來越大,臉色煞白。
最後,npc男還是沒扛住,噗通一聲單膝跪了下去,哀嚎道:“你們兩個到底想做什麽?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我是什麽人?!”
還是死鴨子嘴硬。
謝從靈抱臂看着掙紮的男人,好整以暇道:“嘿,這不巧了嗎?我們來,就是想問清楚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自己願意坦白,那自然是最好的,省得我們彼此都麻煩。”
npc聽着謝從靈的話,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但看清楚謝從靈從懷裏掏出的照片後,疑惑立刻變成了驚恐,他掙紮的力度更大了,幾乎不惜折斷自己的手指,也要逃開兩人的轄制。
郁恒的武力值,想要壓制住npc幾乎不用費什麽力氣,掙紮了一會兒之後,npc便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力氣越來越小,最後頹然的坐在地上。
“剛剛不是問我們知不知道你是誰嗎?怎麽真問你,又不說了?嗯?”
謝從靈蹲下身,眼神淩厲的看向npc。
“你、你到底想問什麽?”npc哆哆嗦嗦勉強回應。
謝從靈輕笑:“那你可要聽清楚了,我的脾氣可不像我搭檔這麽好。”
聽到“搭檔”兩個字,郁恒垂眸看向謝從靈,不過謝從靈忙着套npc的話,并沒有注意到。
“首先,說清楚這照片是怎麽回事?你是誰?這些人又分別是誰?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還有,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實驗?”
“其次,回答我,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
謝從靈說着從懷裏掏出畫着圖騰的皮,她始終覺得,皮上寫的“開始”和“結束”,并不僅僅是暗示實驗室的位置,一定還有其他的深意。
誰知原本有些畏縮的npc看到圖騰的瞬間,臉色竟然大變,瞬間臉色漲的通紅,就連眼球都充滿了血絲。
“不、不不,我不想和你們一起死,我不想,我不能!我們的實驗還沒做出成績,我不能死!求求你們,放過我,這東西碰不得的,碰不得!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npc顯然已經有些神志不清,說的話邏輯混亂,謝從靈有些後悔自己問的急了,早知道先問清楚他們做的實驗是什麽,再掏出這張皮好了。
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郁恒拍了拍她肩膀,一把将委頓在地不住給他們磕頭求放過的npc提了起來,他語氣森冷的問道:“這張皮到底是什麽東西?你為什麽這麽害怕?你如果不說,我現在就有的是辦法弄死你。”
聽到“死”字,npc迷茫的眼神終于恢複了一點焦距。
他嘴唇僵硬的咧出一抹微笑,眼淚卻奔湧着奪眶而出:“它已經開始了,只要還有一個戴罪的人活着,它就不會結束,我們全都要死,全都要死!沒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它,沒有……”
謝從靈正準備接着逼問“它”指的是什麽,不遠處的工地裏突然傳出一陣喧嚣夾雜着尖叫和呼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