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謂分歧
他們出來的時候，場面很是混亂，太清是被玉衡和重光青陽三位長老托着急忙送到瓊華宮的，而玄震師兄是渾身是血地被雲天青架着出來的，宗煉長老悲痛欲絕地抱着玄朗搶步超前，夙瑤師姐愁眉不展卻堅定地留在最後向着那些，比進去時候又是少上許多的瓊華弟子們不知道說些什麽。
那些弟子，面上驚懼還未平定，卻已經染上了一種說不出滋味的狂喜，雖然聽着夙瑤師姐的說話，眼神卻是已經緊緊地定在手中抱着的一簇簇紫色晶體上了。
往日多少也是熟悉的面孔，現在看來，居然是說不出的陌生……
夙瑤師姐大約也是注意到了，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素來冷冽的面上流露出一瞬間的脆弱。轉頭看向我們這邊，她示意我和夙玉也從蓮花臺上下去。
其實，雙劍成劍柱之後我和夙玉基本上就已經可以算是不用管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太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我們只要好好看着雙劍就行，其他的，就不用我們管了。
可是現在……
夙玉還有些猶豫，看了我走下蓮花臺之後才頓了頓腳步跟了上來。
和之前不同，這一個，恩，勉強算是晚上吧，平靜的着實有些詭谲。
太清和幾位長老在瓊華宮，不許任何人進入，便是我和夙玉，也只得一句繼續鎮守卷雲臺。而在回去卷雲臺的時候，夙玉卻是自從鑄劍柱以來第一次，主動要求着去劍舞坪，探看玄震師兄。
就好像先前慘烈的厮殺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劍舞坪上依然是一派的歡快欣然。
一些我不認識的低輩弟子們興高采烈的暢談着那些他們從妖界得來的紫晶，還有自己怎麽怎麽殺了妖獸的英武，而我和夙玉走去的時候，看過來的目光幾乎可以用狂熱來形容了。
這種感覺，我很讨厭。
夙玉顯然也是這麽覺得，比起我的不行于色，她要簡單的多，皺了眉加快了腳步，徑直向着藥房走去。
我腳步一頓，忽然想起，玄震……大約就是在這裏死去的。
因為，幫着太清擋了一招還是其他什麽深明大義的原因來着。
可是，現在，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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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的，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莫名的，心裏又有些開心，類似于慶幸的滋味。
很矛盾。
藥房裏，玄震師兄虛弱的笑着，目光凝視着夙瑤師姐手中的藥碗，黑乎乎的粘稠稠的不知道放了些什麽東西的藥散發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夙瑤師妹，我真的沒事了……”
夙瑤師姐不為所動，只臉色沉了沉，将藥碗往玄震師兄嘴邊湊了湊，一旁讪笑着的雲天青同樣捧了一個碗，幾次舉起又總是放下，眼神左飄右飄不知道在想什麽。
“啊，玄霄師弟，夙玉，你們怎麽來了。”
玄震看到我們推門進來，眼睛一亮，難得地大聲開口喚道。
雲天青也是立馬看了過來，十分自然地把碗放在桌上從矮席上蹦了下來，向着我們走過來。
夙瑤師姐回過頭，目光在看到夙玉的時候略略暗了暗，抿了抿唇，她站起身來，将手中藥碗放到擔心地看了玄震的夙玉手中，冷冷地開口說道。
“夙玉，你來得正好，我一人照料不了這一對師兄弟，你且去看着你玄震師兄。”
瞥了有些無奈的玄震一眼，夙瑤頓了頓，然後微微笑了笑。
“良藥苦口，于他的傷勢卻是極好。”
“恩。”
夙玉緊張地點點頭，捧着碗走到玄震師兄身邊，認真地開始喂藥。
玄震眉頭幾乎要擰成一團，瞪了夙瑤一眼，卻還是乖乖地張開嘴……
看着他喝下藥以後的表情，我覺得嘴巴裏有點兒苦。
再看看那碗裏還剩下許多的藥，對比下夙玉勺子裏的一點點藥，我覺得我開始有點兒胃疼……
夙瑤定定地看了他們一會兒，收回視線，順手抄起先前被雲天青放在矮桌上的藥碗，遞到我手中，什麽話都沒說，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看看手裏的藥碗，再看看眨巴眨巴眼睛裝無辜的雲天青，開始皺眉。
“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雲天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我手中把碗接了過去，瞥了我一眼，有點委屈地一口把碗中的藥盡數喝了。末了，皺巴着臉，羨慕地看着那邊夙玉擔心地玄震是不是太苦了，還是傷口疼的無微不至模樣。
把碗放到一邊，他面上的笑容慢慢散去，有些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沉聲說道。
“師兄……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說了，他推開門，向外走去。
我看了夙玉和玄震一眼，跟了上去。
劍舞坪上現在倒是安靜了許多，只往日這個時候平臺四周的無數屋子都應該點上了燈，現下裏卻是漆黑一片，只偶爾亮着幾點。
死氣沉沉的寂靜。
“玄霄師兄，天青師兄。”
從不遠處一個屋子裏走出的瓊華弟子對着我和雲天青一禮，崇拜的眼神看得我心裏發毛，還沒等他開口，就被從他後來出來的另一位瓊華弟子拍着肩膀喚走了。
我只看見他遞過來的有些遺憾的抱歉眼神，以及，在夜色中似乎有些殘酷的話語……
“快點快點，再不趕快的話，妖界的紫晶都要被玄勉他們搶光了，那東西可是寶貝啊，靈氣充足！”
“可是，搶到了不也要交給掌門嗎？”
“你真是笨啊！掌門知道我們拿了多少？再說了，掌門現在……”
“不得胡言！掌門還要帶領我們瓊華一舉飛升，怎麽會有事！”
“是是，沒事沒事。總而言之，就算那紫晶多在我們手裏呆一會兒也是好的。玄霄師兄他們不屑這種微薄靈力，我們可是當寶貝啊！”
“對對，趕快趕快。”
……
我微微斂了眉眼，大約，已經知道雲天青想要和我說些什麽了。
可是，我等了許久，他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也罷。
終究，還是要到這一步的。
不如，讓我來開始吧。
停下腳步，我看着雲天青，在一片暗雲之下的暮色中，他平日裏總是帶着雀躍笑意的眼瞳顯得有些暗沉，嚴肅的幾乎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雲天青。
“有什麽話要說？”
我頓了頓，一拂袖，略皺了眉頭表現出有些不耐的模樣。
“如現今這般，我可沒有時間與你空耗！劍柱已成，然我與夙玉不在其前，卻總有不妥，現在師兄既已無礙，你若無話說，我便回去卷雲臺。”
“……”
雲天青眸色微黯，低下了頭依舊不開口。
我皺眉拂袖，轉身離開。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疑問，帶着一種不确定的期冀。
“師兄，你以為……現在的瓊華，如何？”
腳步微頓，我沒有回頭，只揚了聲調，帶着幾分傲然地自信開口。
“瓊華不日即要飛升，自然，與往日不同。”
身後再沒有聲音傳來，我向着卷雲臺走去，慢慢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