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鶴

鶴城的居民世代居住于此。

鶴城環山倚水，避世于此的商賈之族賀氏修起了最初的城牆，後專研醫。不知第幾代賀氏族長仁慈地收留了難民，幾十年下來，原本安于一隅的私家宅邸，逐漸發展成如今鶴城這般的規模。

人們在這片土地上紮了根，生生不息。鶴城的居民早已遺忘自己曾經的家鄉，只記得自己是鶴城人，在這個世外桃源之中，遺忘了城外的世界。

鶴城中有一個獨特的家族。季連氏族不事農耕，氏族上下不足二十口人，由一位女性當家。他們精通音律，尤其擅舞，能織出華美的布料，可制出精致的器具。季連氏是鶴城的祭司，樂師，城主的門下貴賓。每年祭司，季連氏在族長的帶領之下起舞鳴樂為城邦祈福，感謝上蒼恩澤，他們是鶴城的精神支柱。

鶴城的傳說多是關于季連氏族。比如季連氏歷任當家人皆不過半百早逝，是因為他們是神不可長久在人間逗留。在珠簾與羽飾面具掩藏自己的季連氏當家人讓季連氏族逐漸神化。每年祭禮時才現身，一襲素錦，輕绾墨發，舞罷又斂衣乘車離去。鶴城居民對這個氏族有着憧憬與膜拜也無可厚非。

而季連氏因為它新一任當家人，揭起了神秘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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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鶴已經來了！”剛從河灘回來的季連律興奮地在城中奔走，揚起燦爛的笑容愉悅地向民衆傳達關于鶴的消息。

在屋外工作的人們停下了手頭的事，裏屋的女性也走到屋外，只見季連家的當家人一身灰色棉布衣，還綁着褲腳，像小孩子一樣揮着手臂。纖瘦的俊秀少年腳步輕盈，笑容炫目，長發束起，歡快地往城中心跑去。

鶴城的民衆不由被少年的活力感染，也有婦人不住抱怨：“啊呀啊呀，律少爺怎麽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呀！”

十七歲的季連律，完全沒有成長得如同老管家企盼的成熟穩重。平日除了苦練舞蹈與器樂，就是在城中各家幫忙，或者流連後山。

季連氏族在律的時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季連氏的宅邸不再沉寂肅穆，低沉的古調似乎一同染上了亮色。律那位兄長甚至在年前随一支商隊出了城。

年長未嫁的姨娘季連绫多年如一日地照料着律的生活起居，老管家與族人打理上下事務。永遠的天真無邪，活潑快樂是律所固有的。老管家搖頭放棄說教。

城中心，律踩上小臺，把手作喇叭狀，揚聲告知聚攏過來的人們：“鶴已經來了！過幾日就可以辦祭禮了！今年是個大豐年呢！”

“準備祭禮啦！”居民們歡呼雀躍。祭禮可算是鶴城最盛大的慶典。律笑彎了眼，忽然看見在人群中沖他招手的葉青城，咧開嘴笑着發出一個歡快的聲音跳下臺子。人們會心讓出路，看着小祭司跑向友人，散去準備祭禮。

律首先沖上前把葉青城撲了個滿懷，腦袋在葉青城胸前靠了靠，随即後退半步，歪着腦袋仰視面前高壯的少年，毫不客氣踩某人的痛處：“青城，葉師傅終于肯放你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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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葉青城被老爹關在山上閉關一月磨練手藝，今天才得以回來。看着律臉上惹眼的笑容，葉青城陰陰地彎起嘴角，伸手去揪這個小子的臉：“沒良心的。”

律吐吐舌頭躲開葉青城的爪子，眯眼道：“回來的也是時候，明日辦祭禮，能熱鬧好一陣子了！”

俊美少年漾着笑容的臉映上夕陽，葉青城擡手揉了揉季連律額前整齊的劉海，柔聲嗤道：“祭禮就你最得意了。”

律與葉青城揮手道別小跑着回家。看着遠去的瘦削身影，葉青城輕舒一口氣彎起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