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更來啦(捉蟲) (14)

家嚷嚷。

“你可知道這條巷又名趙家巷,正是因為昔年祖父初到此處便被分配到此地宅院,只是碰巧的是對面也是一戶趙姓富商。按理說靖國公之尊理當避諱,可是祖父卻讓這一家趙家人并不用換牌匾,就此居住了下來。”趙西源将昔年舊事娓娓道來,目光越發溫柔和緩,似乎是想起了往日的時光。

“竟是這樣……那這裏就應當是那趙姓人家的府邸了。”衛令儀道,“怪不得我看此處金碧輝煌的,與雲京的國公府大不相同,原來本是富商之家。”

“後來祖父回京,與父親相繼離世,聽說這舊日鄰居換了住處,我便派人來這裏将這裏也買了下來。”趙西源說的極為平淡,仿佛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他邊說着邊揚眉輕笑,“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場。”

可是……衛令儀心中遲疑,若是一時半會兒卓瑪找不到人,只怕便要打道回府,唐予安和賀熠的時間或許就該不夠了。

必須想辦法将人牽制住才行。

她心中這麽想着,便問趙西源:“既然你将這地方買了下來,兩處府邸必然有相通之地。”

衛令儀反應極快是趙西源所沒有想到的,他醒來許久不見賀熠與唐予安,心中猜測他們二人或許是被衛令儀使喚出去了,十有八九便與卓瑪有關。

她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趙西源心中微微嘆氣,自己還是舍不得眼前的人去冒這個險。

“不行。”趙西源道,“這太危險了。”

果然有通道!衛令儀心驚,趙西源不僅才思敏捷,更是謀算極深考量周到。

“我一定要去,予安和四皇子在卓瑪府裏,如果她現在找不到回去,很有可能撞見他們兩人。”衛令儀堅定不移地道。

趙西源聽到這裏便想到了,當下便道:“你讓他們去卓瑪府裏,是為了城主手書?”

……

“大公主,裏面已經搜過一遍了,确實沒有人。”那探子上前道。

卓瑪微微皺着眉,心中道:難道衛令儀當真不在裏面?可寧将軍已死,衛令儀的護身符已經沒了,那她又能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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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我們在這裏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一名族人附在卓瑪的耳邊道。

這一點卓瑪又如何不知道,方才她殺心未褪,眼下冷靜下來,只覺得行事太過于急躁。當下便轉身正欲回府,卻忽然聽到了身後的門響起了“吱呀”的一聲清脆的響聲。

卓瑪豁然回頭,只見大門緩緩打開,衛令儀錦衣長袍,風姿不減,端端站在門後。

“卓瑪公主,不知有何事求見,竟然如此匆忙。”衛令儀身邊空無一人,竟是孑然一身,半點不怵。

“寒舍未掃,不好待客,還望見諒。”衛令儀笑容溫婉,那般華貴雍容的氣勢洶湧而出,當即讓百姓及一幹普通族人微微低下腦袋,避其鋒芒。

衛令儀竟然敢現身相見,卓瑪當即便冷聲道:“你冒充嘉臨王,欺我族人,殺老城主奪邺城兵符,現在再加上擅闖趙家府邸,你這冒名頂替的歹人,你可知罪!”

“本王就是嘉臨王,又何來冒名頂替之說。”衛令儀從容不讓。

“你既然說你是嘉臨王,聽聞嘉臨王有天子禦前将寧将軍伴駕,不知他現在人在何處呢?”卓瑪面上笑顏如花,語氣嘲弄。

早在殺死寧将軍之時,卓瑪便早就計劃好了所有的一切。

只有讓衛令儀不明不白地死在邺城,嘉臨王就永遠不會來到邺城,這邺城便遲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卓瑪公主說笑了,寧将軍不是早已死在你的手裏了嗎?”衛令儀假作詫異,妙目輕瞥落在卓瑪身邊神色各異的人身上。

果然方才被有意煽動的群衆頓時便議論紛紛,卻見卓瑪只冷漠的一個眼神橫掃過去,便登時沒了聲音。

衛令儀看在眼中,心道卓瑪在邺城積威極深,果然不同尋常。

“縱然便是如你這歹人所說,那本公主總不能将所有将士都殺了吧,但是那麽些屍體,便無處堆放。”卓瑪當即道。

“大公主說的對!”當即便有人在人群裏嚷嚷,“你這女子看起來便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豈知卓瑪公主素來仁善,如何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定然是你胡言亂語!”

“如此說來倒是我誤解卓瑪你了。”衛令儀揚眉淺笑,似乎并不将一切放在心上,“不過你既然不信,也沒什麽關系。”

她一面說,一面緩緩擡起眼眸,看向阿納克卓瑪。

不知為何,卓瑪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将發生。

正在此時,忽然有府中親信來報。卓瑪下意識看向衛令儀,卻見她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分明是只身一人,卻半點不顯懼色。

那親信上前附到卓瑪耳邊低語,看起來話都沒說完,便被卓瑪一掌推開。

“你怎麽知道!”卓瑪大怒道,死死地瞪着衛令儀。

“我什麽也不知道。”衛令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我證明身份,眼下寧将軍死于你之手,我別無認證,只有城主手書一封,可以為證。”

☆、風波險惡

卓瑪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間無人敢說話,唯有衛令儀依舊笑容不變與她相對,似乎對她幾乎凝為實質的殺意毫不在意。

氣氛幾乎是霎時間變得極為壓抑,更是無人敢開口出聲。衛令儀與卓瑪四目相對,那氛圍便越發得可怖起來。

終于,到底還是卓瑪心中防線坍塌,只聽她緩緩開口道:“邺城中人都知道新城主将至,老城主身染頑疾,怎麽會有什麽城主手書……”

“是嗎。”衛令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免覺得奇怪了。我夫君是當朝靖國公,聽聞這邺城便是昔年趙家守下來的,亦是我趙家的光輝與榮耀。不久前父親的養子錦衣回京,立下赫赫戰功,聽聞還帶着老城主的親筆信呢。”

“如此看來,許是老城主是近些日子才病到連字也寫不成的。”衛令儀裝作恍然大悟似的,說話時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直看向卓瑪。

“……”卓瑪看她的樣子,當下只覺得自己說什麽也不是。她本以為這個衛令儀是個和那個趙家養子一樣的廢人,卻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舌燦蓮花。

“卓瑪公主?你怎麽不說話了。”衛令儀慢悠悠地看着她,眼中的嘲弄只有卓瑪看的清楚。

“是不是弄錯了……”圍觀的民衆雖然想不明白這兩位只見的暗流湧動,卻也能覺察出不對勁來。

“你既然說你有城主手書證明身份,那你拿出來給大家看看,豈不是一看便知。”卓瑪一時間沒有說話,她身邊的一名謀士打扮的年輕男子卻主動站了出來。

衛令儀慢條斯理地自那男子臉上掃過去,看他的模樣,應當是一個大烨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為卓瑪賣命。

“是啊,拿出來就是了!”當下民衆們仿佛也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般的,連連道。

“怕是拿不出來吧。”那男子冷笑,衛令儀清晰地可以感受到男子眼中的濃濃殺意。

他是誰?為何一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模樣。

衛令儀心中詫異,只是眼下這件事情卻并非她所關注的。算算時間,唐予安和賀熠眼下不出意外應當已經拿到了手書,在回來的路上了。

她正要說話,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轉過身去,便看到趙西源裹着一間墨綠色的鬥篷,懶散地搭在肩上。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名少女,正是筠書與琏碧兩人。

他們仿佛是注意到衛令儀的目光,便紛紛看了過來。琏碧與筠書顯然沒有趙西源那般的肆無忌憚,只一眼便避開來,不敢與衛令儀對視。

“夫人,你不是說只出來一下,怎麽竟許久見不到你。”趙西源不緊不慢地走近來,露出一張極為俊美的面容。

“這……不是靖國公嗎?!”

“不,算算年紀靖國公哪有如此年輕。聽聞國公爺的長子繼位,想來便是他了。”

趙家男人的長相簡直如出一轍得好看,在場有不少老人多少都見過老靖國公,當下便掀起一陣驚呼。

衛令儀勉強撐着面不改色的模樣,實則心頭微微一跳。趙西源這麽出現在這裏,雖然多少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暫且可以拖延些許時間等予安和賀熠拿到證據,可是難免會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

若是被皇帝知道趙西源私自到了邺城,只怕要惹出不少麻煩。

“夫君,卓瑪公主與我還有些事請尚未處理。”衛令儀的聲音溫柔似水,“筠書琏碧,國公爺身子本就不适,還不快将人扶進去。”

趙西源本就是出來露個臉的,眼見着自家夫人嘴上溫言軟語的,實際上看向自己的眼神跟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似的,當下便輕咳一聲,“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受了風寒罷了。也罷,我再等等便是了。”

衛令儀見趙西源慢悠悠地又走了回去,心裏這才稍稍歇下一口氣。

而此時,卓瑪已然覺察出不對了。

方才這趙家府邸可是被她搜了一遍,半點不見有人居住的樣子,哪裏又蹦出這麽幾個人來。

且不說其他,單單是趙西源現身,便顯得極為怪異。

難道卓雅傳回來的消息有誤?皇帝對趙家并非如此忌憚……她可沒說這位靖國公一起跟着來了。

卓瑪一時間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麽。面上卻是緩和了不少:“國公爺竟然也來了,偏偏是我那妹子不懂事,險些便将人都弄錯了。”

衛令儀不言不語不作回應,只是面上挂着疏遠的笑容,一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卓瑪。

“這別院都不曾收拾,眼下城主府只怕暫時也住不得人,王爺若是不嫌棄,不如來寒舍小住?”卓瑪笑盈盈地道,仿佛方才咄咄逼人的人并不是她。

“不敢。”衛令儀道,“本王既然是前來接替城主之位,住在卓瑪你的府中,豈不是顯得怪異?”她一面說着一面掃過衆人,“若是不知道的,還要說是卓瑪公主有意軟禁本王,不想本王接位呢。”

“怎麽會呢。”卓瑪笑道,“老城主卧病在床多年,邺城百廢待興,您又是當朝頭一位的女王爺,眼下正是您接任的好時間,本公主的好脾氣在邺城裏也是有名的,誰敢說我們的不是。”

她不過三言兩語,言辭上說的簡單,仿佛不過是在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年輕公主讨人喜歡的故事。實則殺機重重,暗中警告衛令儀,邺城之中自己根系極深,無人可擋。

她眸光陰沉,遙遙地看過來,流淌出幾分詭谲的神情。

“只是……”卓瑪軟軟地勾起一個笑容來,“就算本公主承認了王爺您的身份,也見不得有什麽用處。到底還是要有老城主的認可才行。”

“既然如此,不如便将老城主請出來。”衛令儀笑意不減,更是從善如流。

卓瑪俏眉一擰,看起來極是為難,“嘉臨王爺,您這不是有意為難卓瑪嗎。這老城主久未見人,深居府邸,卓瑪已有些年不曾見過老城主了,此刻又上哪裏去為您将人尋來。”

衛令儀眉目如畫瞧起來溫柔可人,只是那目光中流淌而出的森森寒涼,卻是讓人心中生出幾分寒意來。周圍的百姓原本瞧見了此事都圍了上來,此時卻是連他們都仿佛覺察到了什麽不對勁,将将退開了幾步。

衛令儀目光不動,她微微張口,一字未吐,便被一個清亮的嗓音截斷了去。

“你找不來,我告訴你!”

聲音像是從人群之外傳來,她一動不動,反倒是周圍的百姓紛紛退讓開來,竟是讓出了一條小道。

那少女明眸皓齒,面如白玉,看起來像是大烨的名門閨秀。不過眼下衆人的目光卻并未放在她的身上,而是緊緊地盯着少女手中捧着的一卷竹筒子樣式的物事。

“唐家的巾帼,怎麽來了我這苦寒之地。”衛令儀尚未開口,卻是卓瑪先點破了來人。

“你不過一介小小族女,自己在這偏遠的邊城稱了幾年的主,便真将自己當成主子了。”唐予安眉梢一挑,半點不将卓瑪放在眼裏,“我乃定南将軍府的嫡小姐,豈是你這等女子在我眼前放肆!”

“你!”卓瑪身邊一名侍女打扮的小婢聞言不由得上前抱不平,卻被身邊的主子攔住了,當下便莫名地偏頭看向卓瑪。

“唐小姐說的是。”卓瑪神色如常,“只是定南将軍的女兒來了我們西地,卓瑪不知這其中是何用意?若是說不出個二三來,只怕卓瑪當要勸父親親自上京去問一問皇上才是。”

“那豈不是正好!”唐予安眉開眼笑,只是眸中殺機四起,登時便湧現出無窮的狠意來,“本小姐也很想看望令尊呢。不過我想卓瑪小姐一定對我手裏的這個東西感興趣。”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竹筒打開,從裏頭取出一只雪白的紙卷。

随着那紙卷慢慢在衆人面前展開,好似往日裏平靜無波的湖面忽然掀起波瀾,卓瑪臉上的笑容也就生生僵在了臉上。

“是……城主的字跡!”

“是啊,沒想到老城主竟然身體還康健,已經多年不曾出來過了。”

……

百姓們登時便沸騰了起來。

說來也巧,彼時唐予安與賀熠二人一路上竟然暢通無阻,便那麽輕而易舉地取得了城主手書。那時候賀熠心中才不得不承認趙西源的聰慧冠絕天下。

任誰也想不到,卓瑪近乎殘忍地對待老城主處以極刑,更是将他鎖在水獄之中,竟是在此之前,騙他留下過一封手書。

而這封手書,寫的正是“功貫于名,于百姓安樂,于山河平定。斯人将去,更有驕人可繼。”竟是一本早已備好的城主繼任書。

卓瑪目光微凝,繼而一字一句道:“老城主多年不曾出府,單憑一個字句,如何便可斷定此書便是出自老城主親筆。”

“如此說來,想來趙家二爺手裏的那封手書,興許也有不少問題呢。”衛令儀聞言一笑,竟是擺出了一副女兒家天真無知的模樣,若是不知內情,還要當真以為她不過是信口說說罷了。

卓瑪此時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落入了下風,正要開口之時,卻見衛令儀狀似無意地嘆了口氣。

“既然卓瑪公主這也不認,那也不認,本王也很是無奈啊。”衛令儀一面說着一面從懷中取出一物來,悠然道,“那此物,不知道你阿納克卓瑪認是不認!”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那玉手之中,正是一枚邺城兵符!

“衛令儀!你分明就是玩弄于本宮!”卓瑪當場惱怒至極。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老不死的東西,竟然當真就這麽将自己圖謀已久的兵符給了這個女人!

長風冷冽,刀光出鞘。

唐予安持刀而立,美人如刀,光華如虹。她目光冷冽,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手中長刀穩穩地架在卓瑪的項上。

“你,算什麽‘本宮’!”

☆、告一段落

“你敢!”

卓瑪絲毫不見畏懼,卻是一直隐于其身後的侍女阿箬出現了。她大喝一聲正欲當下唐予安手中利刃,卻被卓瑪一掌推開。

“阿箬退下。”卓瑪神色微冷,衛令儀卻在其中看到了幾分動容與擔憂,不禁看向阿箬,卻見她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退居一旁。

“嘉臨王既已是手掌兵符,又有城主授任之書在手,還用得着取我這條命嗎。”卓瑪冷哼一聲,竟當衆往前走了一步,喉間頂上刀刃,逼的唐予安不得不退。

“予安無事。”衛令儀擡手拍了拍唐予安的肩膀,以示安慰,“她說的不錯,眼下我有兵符在手,又有城主手書,不知還有何人對我的身份還有什麽疑問嗎?”她一面說一面環顧四周。

目光所到之處,民衆将士皆是紛紛避開,皆躬身跪下,高呼道:“見過嘉臨王!”

卓瑪眼見如此,心知大勢已去,積年所圖毀于一旦。不禁仰天大笑,看向衛令儀道:“天亡我阿納克一族,衛令儀,你大烨所圖終是得逞。這麽多年,你大烨與我族嫁娶婚配,若是再過幾年,阿納克終究被淹沒在你大烨的血脈中,再無兒郎!”

百姓聽她所言,卻不為所動,衛令儀冷眼旁觀,卻無意去解她心中囹圄。

邺城百年,阿納克既移居在此,便不免有大烨與阿納克的混血出現。所謂純血之說,不過是阿納克的貴族們的規矩,平民受困久矣。

“卓瑪雖犯下如此大錯,卻為的是阿納克一族。”衛令儀的目光從卓瑪的身上移開,淡淡道:“且現将她軟禁府中,再議吧。”

“謝嘉臨王!謝城主大人!”

本以為卓瑪公主犯下如此滔天大錯,這位大烨來的新城主必不會放過她,沒想到竟然只是将她□□起來。如此做派,想來未來也許他們會迎來一位好城主。衆人心中如此想,連原本只是趨勢避害的阿納克族人都不禁有了幾分真心實意。

“大家不要被她騙了!那個什麽靖國公和這個嘉臨王,都不是什麽好人!”

正在此刻,方才那門客打扮的大烨男子卻突然沖了出來,唐予安一時不察,竟被他手中匕首劃傷了衛令儀的胳膊。

“令儀!”唐予安反手将他一掌打出去,一面從裙擺下撕下布條,将衛令儀的胳膊包紮起來。

“且慢。”眼見着幾名邺城将士将男子抓起來,衛令儀連忙将幾人叫住。

她方才便覺得此人相貌有幾分面熟,只是他不知為何看起來極恨自己,因此也沒有細看。但方才近距離之下,她的腦海中忽然劃過兩個人的面容。

“你叫什麽名字?”衛令儀一手按住傷處止血,雖然傷口不深但出血量較大,因此唇色慘白。

“要殺便殺,還等什麽!”男子冷哼一聲,“你們這些大烨的狗官,竟然還會在意我們這種小人物的性命嗎。”

“令儀。”唐予安看着衛令儀的傷處,不由得皺起眉來,“你不要再與這人多說了,此人有意加害于你,多說無益。”

衛令儀搖了搖頭,“你是不是姓賀?”

男子眸中有一瞬的驚疑,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被衛令儀看在眼裏。他別臉去,冷聲道:“不是。”

衛令儀卻已經心中隐隐有數了。她也不再多言,只是對衆人道:“諸位若是對本王有所不滿,大可直言,眼下邺城風雲動亂,本王并不想再多生枝節。”說罷對身邊将士道,“先将他關起來,眼下先不要關進地牢。”

“恭迎城主回府。”

對于眼下邺城的百姓而言,阿納克沉疴已久,想來衛令儀需要做的還有太多。

城主府中。

“王爺雖然傷口看起來可怖,不過好在傷的不深,多虧唐小姐及時止血。“軍醫看過傷勢,唐予安心中也暫且安心。

別院處事了,寧将軍雖死,但衛令儀已有兵符在手,寧将軍手下将士皆暫時投靠嘉臨王,随百姓擁護來到城主府中駐紮。

“城主府雖看起來荒廢已久,但竟也不顯得髒亂。”衛令儀上一次來的時候,還不曾仔細查看,這次名正言順地來,才覺察到這府中的正堂雖然荒蕪許久不見人打掃,卻四下幹淨,牆面上連蛛網也不見一個。

“城主大人不知。”邺城軍的隊伍中站出一名女武士,單膝跪地對衛令儀叩首道,“老城主深受邺城百姓喜愛,他是一位好官,常有百姓自發前來打掃,只是大家自知身份低下,不敢進正院。昔年老城主尚在之時,邺城繁榮鼎盛,并無兩族之別,他也從未看不起我們這些混血。”

那女武士擡起頭來,竟是一雙灰綠的眼,不如卓瑪那般純淨的碧,甚至不如卓雅,但卻獨具一種異樣的美感。

“你是何人?”衛令儀不禁問道。這邺城果然是個全然不同于雲京的地方,眼前的這個武士打扮的英武的女人,已經是她見到的第二個了。

“我叫阿籬,是邺城軍人。”那女武士答道。

“阿籬……”衛令儀不由得想起卓瑪身邊的那名侍女,同樣是以竹為名,“你可認識阿納克卓瑪身邊的侍女阿箬?”

“不認得。”阿籬斬釘截鐵地答道,卻驀地低下頭,避開了衛令儀的視線。

衛令儀正要再說話,卻見外頭響起一陣喧嘩,有人高聲道:“今日大家都是有功之人,諸位辛苦,城主大人今夜慶功宴宴請全城。”

只聽到外頭一陣歡呼聲,她一擡頭,便見趙西源推門而入。

“傷勢如何了?”他自顧自地往衛令儀面前來,眉頭緊鎖,目光中是讓衛令儀無處可躲的擔憂與心疼,“将你傷成這樣的人呢?”

“我沒事。”他話未說完,衛令儀将另一只沒受傷的手覆上了他的手,“你怎麽過來了。”

趙西源朝外支了個眼色,衆人一一退下。

“令儀……”唐予安剛想說話,卻被身邊的人扯了扯衣袖。

“人家夫妻說話,你還在這杵着幹什麽。”賀熠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趙西源,目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唐予安的身上。

“要你多嘴!”唐予安哼哼一聲,甩開衣袖上牽着自己的那只手,轉身徑自離開了。賀熠笑了笑,也緊跟其後,将這片刻的寧靜留給二人。

因為失血過多,衛令儀的臉色還是慘白的,可是她明白,這城主的位子不好坐,眼下她能坐在這裏,也不過是多虧了自己身邊的這些人。

趙西源沉默地看着她,緩緩道:“老城主已死,卓瑪所犯之事罪無可恕。眼下邺城事畢,我也要回京了。”

衛令儀有一瞬間的怔忪,嘆道:“大烨有本王女子為王,可本王不過是陛下親封的一個名諱,不曾想在這偏遠的西地,竟有女子從軍的勇士。想來若無昔日老城主支持,她們又如何有機會能憑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她回想起水獄裏的老者,只覺得心中嘆惋,竟未能與這樣一視同仁的人物再多相處一陣。

“想來邺城的消息不日便會傳回去,你且要小心,畢竟趙西從還受制于卓雅。”衛令儀叮囑道,“說起來你是怎麽來的,這個時候,雲京那邊的事?”

“不用擔心。”趙西源笑了笑,“這件事也是拖夫人的福,我與太子殿下達成了一樁交易。”

“交易?”衛令儀微微皺眉。

“我心有數。”趙西源笑了起來,“倒是你,日後我不在,處處要小心,莫要再這樣……”弄傷自己了。

語意未半,趙西源不想說,她卻已經知道了。

“自己小心。”越是到這種時候,衛令儀卻越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卻忽然感到身前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将自己擁入懷中。

“衛令儀,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他弓着身子,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裏,悶聲說。

“一定。”衛令儀笑了起來。

邺城暫且不提,趙西源離開之後,一路快馬加鞭,人剛到城門口,便遠遠瞧見一名臉生的年輕人站在城門前。

趙西源放慢了速度,馬匹停在了城門前,那年輕人便背着個背簍湊上前來。

“老爺,上好的出雲山小眉尖,要不要看看。”

“出雲山小眉尖……”趙西源饒有趣味地複述了一遍,又問他,“本老爺要是想現吃,要去哪裏吃?”

“雲煙茶座,”那年輕人聞言低下頭,輕聲應道,“公子今日有請。”

這正是離京前,太子與他約好的暗號。趙西源嗤笑一聲,心道:“太子殿下這還真是心急,本公這是前腳人到雲京,後腳就被抓了個正着啊。”說罷便揚鞭馭馬,徑自往二人早已約好的地點飛馳而去。

而此時的宮裏,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見皇上!”豫昭媛在禦書房門前大呼,見那門吱呀一響,卻是劉德喜探出身來。

“豫娘娘,門內皇上正在與多位大人議事,您若無大事,便先離去吧。”劉德喜素來是皇帝的喉舌,早知眼前這位豫昭媛既失聖眷又失皇六子,因此語氣上也更顯得放肆些。

若是放在過去,這劉德喜哪敢這麽跟自己說話。豫昭媛心裏愈發地氣惱,竟當場大呼道:“皇上,太子一直與人私相授受,意圖謀反,不信您自己現在去東宮查看,他眼下必定不在東宮!”

☆、死而不僵

劉德喜聞言眉頭一皺,這豫昭媛也當真是榆木腦袋,連“太子謀反”這等話都說得出來。卻聽聞身後一身響動,竟是禦書房的門開了,當下跪在地上。

“太子又不是鎖在東宮,偶爾出去走走,有何問題。”

皇帝的語氣顯得平淡無波,豫昭媛畢竟是他的枕邊人,眼下皇帝既然已經出來,便已然是起了疑心。

“據臣妾所知,太子前幾日便受了風寒久病在床。”豫昭媛擡頭看到了皇帝身後緩緩走出的男子一眼,補充道:“此事陶相也是知曉的。”

“哦,此事陶卿也知?”皇帝聞言,瞥向身後的人。

陶玉之相貌柔美,便放在女子中也是極為精致的。他行禮答話:“确實如娘娘所言,太子前幾日在府上論道,受了些風寒。”

皇帝轉回身,緩緩道:“且不論旻兒是否如你所言,但既正在養病,我這個做父親的,也确實是應當去看望。”

豫昭媛在陶玉之說完後,便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她跟随皇帝多年,皇帝的多疑她比誰都清楚,因此此刻,若賀旻被發現不在宮中……

“怎麽,豫兒不跟着一起嗎?”

豫昭媛腦袋中千回百轉的時候,卻是皇帝的叫聲驚醒了她。她擡起頭見到皇帝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眼下的東宮裏凄清得沒什麽生氣,廢太子妃早已像個活死人,終日被關在自己偏院,太子又不是個愛熱鬧的人,伺候的人也比別處少了許多。

皇帝鮮少來東宮,因此宮女們皆是心中惶恐,卻見皇帝似乎是徑自往太子寝宮去了。

“奴婢玉姣參見皇上。”寝宮門前候着一名妙齡少女,看起來年紀稍大,但容貌姣好,是個別致的人兒,引得皇帝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豫昭媛眼見着便憋不住了,這少女容貌相貌太過美麗,若是被皇帝看上……納長子房裏的丫頭,怎麽說都不是個見得人的事。

當下打斷道:“見你裝扮,可是太子的貼身婢女?皇上駕臨,太子竟不出來見駕,可是眼下不在宮裏嗎?”

“回娘娘的話,殿下近些日子受了風寒,說不出幾句話來,連早課都請了幾日。”玉姣跪在地上,眉眼越發柔媚動人,“眼下剛服了藥正睡着,奴婢這就去叫醒殿下。”

“不用,朕只遠遠看看便好。”皇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玉姣,她卻仿佛毫無所覺一般。

“是,皇上。”玉姣低聲應答,起身将身後的房門推開,掀開帷幔。

只見那床榻上躺着一個人影,豫昭媛不禁咬住了嘴唇。

皇帝并沒有看她,徑自往房中走去,待到離床榻約幾步距離的時候停下了。豫昭媛猶疑地跟在身後,似乎想一探究竟。

“咳咳。”略顯得有些悶熱的寝宮裏響起微弱的咳聲,睡夢中的人似乎有些難受,微微皺起了眉頭。

“豫昭媛。”皇帝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尤其冷情,“現在看到人了,你應該沒有異議了吧。”

怎麽會?怎麽會!那個人……那個人難道騙我!

豫昭媛猛地幾步向前走到床邊,甚至越過了皇帝。等她看清了床上的那個人的時候,整個人癱軟在了原地。

床榻上病恹恹的那個人,竟然當真是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太子賀旻!

“不、不可能的……他,他沒理由騙我的啊……”

可惜豫昭媛的失魂落魄,注定是無人關注了。

“豫昭媛。”皇帝平靜地看向伏在自己腳邊的女人,她跟了自己這麽多年,也确實夠久了……“誣陷太子,以下犯上,德行敗壞……”

“皇上!皇上!”豫昭媛難以置信地看向皇帝,“臣妾是被騙了,皇上,臣妾跟了您這麽多年,為您做了這麽多……”

話音未落,卻聽到房間裏想起一聲清脆的響聲。

豫昭媛被皇帝掌掴在地,難以置信地捂住左臉。

他彎下腰,雙眼緊緊地盯着她,目光裏是一片森然的涼意。

“褫奪封號,貶為常在吧。”

……

“王爺?”琏碧原以為經了昨日的事情,衛令儀應當要多休息一會兒,不想她竟然早就已經醒了,“您怎麽就醒了,奴婢還以為您要多睡會兒呢……”

衛令儀正在梳妝,她素來柔順的滿頭青絲因來了西地而枯了不少,琏碧看着都有些心疼。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也沒有好好打理過。

琏碧想為自家王爺绾一個精致的雙刀髻,卻聽衛令儀道,“單螺便好。”

“王爺……”琏碧忍不住喚了一聲,最終還是被衛令儀的眼神所制止。

待到梳妝完畢,衛令儀便穿上深紫色的城主常服,對琏碧道:“早上我聽見門外有喧嘩聲,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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