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弟争執
黎欣一愣，覺得奇怪，問唐棠：“我倆什麽關系要住在一起啊？”
男人怔愣片刻，放開了黎欣的衣襟，再沒說話，然後準備脫自己的皮鞋和襪子，黎欣趕緊捏了鼻子走了。
男人感覺她離去，抿了唇。
人生地不熟，他不清楚環境，又看不見，她還把他一個人丢下。
果然無論什麽時候，自己都是被丢下的那個。
他将鞋子放在一邊，手摸索着試了試水的溫度，這才将腳放進盆裏。
黎欣上去跟她媽悄悄地說：“媽，我得照顧他，他眼睛看不見，半夜要是起夜怎麽辦？”
張桂花嘆息一聲：“欣欣，你何苦呢，你這樣要照顧他一輩子的，他什麽都得依賴你。”
黎欣心裏一難受，随即笑道：“沒關系啊，就是在娘家來了不太方便，在家裏挺好的，他也不是讓人照顧的人，在他家的時候，什麽都是自己來，這來我們家，他不熟悉環境，自然是沒辦法的。”
張桂花說：“那就等你爸睡着了你再去陪他，不然你爸得嚷嚷。”
黎欣點頭：“我知道了。”
她母親洗漱完已經很困了，這正值豐收的季節，沿途的麥子都金黃金黃的了，應該過不了幾天就要收麥子了。
黎盛在補課，高三了學習很緊張，補課就是高三生的标配，父母期待他走出大山，砸鍋賣鐵都要供着他讀書，黎欣也是。
村裏人的覺悟都沒那麽高，雖然都希望孩子考大學走出農村，但是孩子不争氣不努力的話就不強求了，可是她爸不一樣。
她爸是個文化人，死活都要讓她和弟弟考大學，家裏最困難的時候，她爸兜裏只剩下五毛錢，是他們一家的全部資産。
想起那些辛酸的日子，黎欣就難受，她那輩子被唐靖害的，到死都沒再回來看過他們一次。
Advertisement
黎盛的暑假也就放幾天而已，但是每周的星期日他都會回家拿一周的食物和生活費。
母親怕是太累了，上床去倒下沒幾分鐘就睡着了，黎欣拿着手機開機，還在玩手機，她母親的呼聲就已經傳來。
她終于打開手機，結果短信提示音響個不停，打開一看全是唐靖的消息，當然還有徐遠誠的。
還有未接來電提示短信，黎欣看都沒看就删了，她怕看了以後氣死自己。
農村的信號不太好，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很黑，可是才晚上十點多，她是準備十一二點的時候下去找唐棠的，走了一天也很累，她就準備眯會兒。
燈亮着，她就睡着了。
唐棠一個人在廂房的地上坐了半夜，他在等黎欣來。
結果等了許久，兜裏的電話時不時地響，黎欣卻沒有來，他想着，她果然是不在乎自己的。
這才摸索着向着床走去。
他什麽都看不見，以為早就習慣了黑暗，但是陌生的環境還是讓他覺得害怕。
這種感覺只有在他死的時候有過，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個地方有這麽可怕的感覺，他摸索着床爬上去，身子有點顫抖，衣服也沒敢脫，就縮在了牆角。
一瞬間渾身冰涼，像是絕望的恐懼，讓他腦海裏不斷閃出黎欣死去的場景，還是他自己死去時的疼痛。
那麽大個人，在他面前摔碎了，他只覺得滿目的鮮血紅的耀眼，他驚恐，他害怕，他得把她放在身邊，他得看着她。
他着急地又往床前爬去，結果爬的太急了，直接從上面摔了下去。
砰一聲。
頭磕在了地上。
摸了摸，摸到了土牆，他突然發現，這不是床。
他眼睛毫無焦距地盯着眼前，躺在地上，滿臉冷汗。
黎欣是被吓醒的，她一睜眼，看了看表，一點多了，她匆忙起身下去，将耳房的燈關了，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腳地跑去了唐棠的房間。
唐棠的房間的燈還亮着，黎欣一進去，就看到他倒在地上，黎欣迅速将他扶起來，他一把抓住黎欣的胳膊，手上使了好大的勁。
黎欣吃痛地皺眉，輕聲問：“怎麽掉下來了？你是小孩子麽？”
他微微側首，眼睛依舊毫無焦距。
他顫抖着手慢慢地摸了摸她的臉，這才舒了一口氣。
還好，她還活着，她還在身邊。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搖了搖頭，自己爬了起來。
黎欣将他的外套脫了，無奈地拍了拍，挂在一邊，然後看着他又爬上了床，脫了西褲。
他還是什麽話都不說，就兀自上去，摸到被子，拆開，躺下了。
黎欣問他：“哥，上廁所麽？”
他搖頭。
卻已是淚流滿面，他背對着她躺着，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窘迫，只是吩咐道：“燈關了，睡覺去吧。”
黎欣哦了一聲，也沒走，就關了燈，映着月光，爬上去，在另一側躺下了。
他一愣，匆忙伸手抹了淚，聲音依舊清涼：“你幹什麽？”
黎欣說：“伺候你啊，萬一你起夜，摸不到廁所怎麽辦？”
他再什麽話都沒說，閉上了眼睛。
黎欣自己也緊張啊，她什麽時候跟他這麽親密過，躺在一張炕上，腳挨着腳，即使他不說話，什麽都沒做，她都快緊張死了。
黎欣輕聲問：“哥，你睡了嗎？”
男人“嗯”了一聲。
黎欣說：“那你要是想上廁所，就喊我。”
男人再次“嗯”了一聲。
黎欣自己也困，見唐棠不理她，她便直接睡着了，而男人，卻是一夜未眠。
她就躺在他的身側，他連身子都不敢翻，她的腳丫子蹭在他的小腿上，悸動和欲望一并纏上來。
他想，他是真的愛她的，不然兩輩子了，怎麽還會這麽心動。
黎欣大早上起來的很早，她怕她爸發現她和唐棠睡一起，會扒了她的皮，五點就起了，唐棠睡着了，看起來很乖。
她借着外面的暗光看了看唐棠，見他睡得正熟便沒打擾他，她先去洗漱了。
她母親也起了，兩個人聲音比較小，母親說：“今天鎮上逢集，剛好黎盛今天也要回來，我去鎮上給你們買點東西，他第一次來，家裏什麽都沒有，挺不好意思。”
黎欣小聲道：“那沒事，我也去，給你和我爸買幾件衣服。”
母親問：“那他咋辦啊，他認生，你走了不習慣的。”
黎欣說：“帶上，順便給他買幾件換洗的衣服，我在這裏要住幾天，什麽衣服都沒拿。”
母親還疑惑地問：“欣欣，你來找我們，你親爸和你後媽不會生氣吧。我看他們挺不好惹的。”
黎欣一聽這兩人就反感，搖頭道：“沒事，他們管不着我，別擔心了，那我去把他喊醒，我們一起去趕集，讓我爸一個人在家裏待着。”
張桂花點頭。
黎欣洗漱完，随便擦了點水乳和防曬霜、隔離霜，也不準備化妝，就去喊唐棠。
她本身就長得漂亮，從小美到大，村裏的男孩子哪個不喜歡她，都以她為以後娶媳婦的标準。
唐棠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黎欣喊醒了，說要去趕集，他只能起來去陪她。
洗漱完以後，上了個大號，蹲了個茅坑，唐棠覺得自己都臭了，很不滿，黎欣靠近他，他也遠離。
張桂花去預定私家車了，黎欣就拿了包，帶着唐棠一起去乘車。
村裏的七大姑八大姨可八卦了，本來去趕集的也多，車裏很擠，這可不像城裏一車坐幾個人都是固定的，在他們這裏，只要能擠進去，多少人都得擠。
司機大陽一看人太多，就說來兩回，讓不着急的就等第二趟，黎欣一家就只能等第二趟，唐棠站在一邊，別人都在議論他，說他是黎欣的男朋友，還是個瞎子，長得再好也沒用，他都沒在意。
無所謂，他只求她一世安穩，他承受任何屈辱和罵名都無所謂。
大概十點多的時候，黎欣他們才成功去了鎮上，張桂花給黎盛打電話，開心地告訴他，黎欣回來了，黎盛還沒起床，一聽黎欣來了，他瞬間清醒，匆忙洗漱完就去找張桂花。
他可是好久沒見過姐姐了啊！
張桂花沒告訴他黎欣男朋友也來了，所以見到唐棠的時候，黎盛就像是進入警戒狀态的貓，對唐棠充滿警惕。
他看了看黎欣，黎欣還在跟他打招呼：“弟弟，想我沒啊？”
黎盛抿了唇，指着唐棠問：“他是誰？你男朋友？”
黎欣點頭：“怎麽。是不是帥的你挪不開眼了？”
黎盛氣的不輕，他的表情瞬間變了：“你才多大你就找男朋友啊？找了男朋友還回來幹嘛啊？氣我嗎？”
黎欣：“？？？”
張桂花打了他一下：“你胡說什麽呢？今天我們一起回家。”
黎盛指着唐棠道：“我不歡迎他，他要是跟我姐回去，我就不回去。”
張桂花氣的捶他：“你咋回事啊你？你姐不回來的時候，你天天嚷着要去找她，她回來了你還這樣？”
黎盛看起來委屈極了：“那也不能帶男朋友回來啊，我多尴尬啊。”
黎欣就疑惑了：“你怎麽尴尬了？”
黎盛說：“你是裝傻嗎？姐，你小時候欺負我的時候可是說好以後給我當媳婦的，不然我怎麽可能被你揍那麽久啊？”
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