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聖誕快樂 (三) 壓歲錢……

聖誕快樂(三)

回到曲毅家, 曲媽媽已經把餐桌收拾出來了。

看到曲思遠他們從車上拎下來的面粉和機器切好的餃子皮,她笑得合不攏嘴:“買現成的好,更勁道更薄。”

這是典型的南方人愛好, 就立刻遭到了在北方上大學的曲毅鄙視:“買、買的就不正宗了,皮、皮就是擀、擀……”

“那你自己擀去, ”曲媽媽操着口塑料普通話怼兒子, 接過肉餡又誇了句, “這是前夾心肉吧?三七肉好,不肥不柴。”

曲思遠悄悄沖江遠路比了個大拇指, 江遠路一臉雲淡風輕的, 最後肉餡卻還是他主動調的。

她看着他把調料一樣樣往裏放,拿手機飛快地記下比例。

江遠路甚至連包餃子的速度都比她快,成品飽滿而端正, 像一只只精神的小元寶。

她瞬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班門弄斧。

“給家裏人做, 肉餡就盡量多放。”江遠路開口道,“真要擱外面賣,這麽多就差不多了。”

他拿筷子撥掉餃子皮上的一半多肉餡, 兩手輕輕一圍一捏, 又一只餃子包好了。

因為少了一半的餡料, 站在一群胖子兄弟姊妹之間,顯得分外清秀。

5斤肉餡加1斤韭菜,整整包了400多只餃子。

他們四人一共也就吃了60來個, 又給鄰居和阿聰奶奶他們送去一些, 剩下的全都進了冰箱冷凍層。

曲思遠的餃子攤位最終卻沒擺起來,無他,單純發現還得再買套鍋碗瓢盆和煤氣竈, 成本沒有直接進點襪子、手套賣低而已。

科創園後面的夜市,正式放春假之前,客流量卻當真不錯。

曲思遠拆掉五菱後排座椅,東西直接擺後備箱賣,還在車上印了滑翔傘基地的廣告,竟然也真吸引了幾波客人。

人數雖然不多,精神卻非常可嘉。

大冬天跟着那史在山頂上逆風飛行,一個個凍得鹌鹑一樣。

小年那天,曲思遠又回了趟峒鄉。

載了一車年貨,還給明年要上幼兒園的小豆豆帶了個粉色小書包,收獲了一枚帶鼻涕泡的香吻。

江遠路和霍見深也跟着過來了,美其名曰來支持她開年會、發紅包。

馬豔豔聽說有帥哥有紅包,特地推了個加急的策劃案,火急火燎地表示自己也要參加。

曲思遠勸不住,仍舊拉了曲毅走家串戶地去發傳單招募學員。

霍見深看着兩人親親密密的模樣,忍不住問江遠路:“你怎麽不跟着,讓那個結巴主任近水樓臺先得月?”

江遠路垂着頭,手上利索地幫曲媽媽疊着謝年用的元寶:“關你什麽事?”

“我……那你有種別拉我來這兒搞什麽年會啊!”霍見深冷笑,“你就繼續裝,裝到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見了面就喊你伯伯,一邊喊一邊還跟你要紅包……”

江遠路沒再吭聲,只擡起眼來看他,冷飕飕的全是警告。

霍見深閉了嘴——如果說阻擋自己吸引桃花的原因是胖的話,江遠路就是那股子紮人的氣質了。

像棵長滿尖刺的喬木,縱然身姿俊秀,卻沒人敢上前觸碰。

而現在,這尖刺上還抹了酸酸辣辣的毒素。

連他這個當朋友的,都有點避之不及。

所以說啊,人的情緒果然是不能壓抑的——容易變态啊!

曲思遠和曲毅走了一上午,一個學員都沒招到,曲大河家更是幹脆連門都緊閉着。

司機和收銀小妹倒是很多人報名,大部分還都是年輕人。

曲毅忍不住嘆息:“現、現在的年輕人,出、出去打工要風度不要錢,兩、兩千塊的文、文員搶着做,七、七千塊的車間主任不、不樂意幹!回、回家工作了,就、就開始搶省事兒的活,司、司機和收、收銀哪兒有能上天的教、教練有前途!”

他要不是沒錢,又忙着桔林的事兒,自己都想報名。

曲思遠聽得直樂,按他的建議選了兩個頭腦靈活的年輕人,約了正式面試的時間。

江遠路和霍見深把“年會”安排在了大曲村的農家樂裏,包了一整個包廂,除了他們自己幾個,便是那史、李炜、蔣永軍等人。

馬豔豔來得最晚,一開包廂門就大呼上當。

“曲思遠你好意思的?!我千裏迢迢趕過來,就給吃一頓農家土菜!”

這錢說白了走的公司的帳,曲思遠當然很好意思:“土菜怎麽了?雞都是走地雞,沒吃過一口飼料,現殺的,鐵鍋炖的;冬筍都是純野生的黃泥筍,昨天一大早老板娘上山挖的;你再看看這個梅幹菜,自家種的雪裏蕻,洗得幹幹淨淨,曬得清清爽爽……你在城裏吃得到?”

馬豔豔還沒說話,那史等人已經笑倒了。

曲思遠被他們笑得臉紅起來,但還是堅持着倒了酒說道:“今年窮,咱們就原生态一點;等明年賺到錢了,咱們再潇灑!”

江遠路倒是真準備了紅包的,厚厚的一疊,連曲思遠的份都有。

曲思遠摸了摸厚度,找機會發消息給他:“一共給了多少?這錢還是公司出吧。”

江遠路沒拒絕,但也沒把她那份算進去。

“就當是壓歲錢吧。”

曲思遠愣愣地拿着紅包回了值班室,漫天西風都在耳畔聒噪——阿聰奶奶家房子要翻新修繕,她便暫時搬到了這裏。

馬豔豔已經洗漱完畢,披着厚睡袍随口道:“你現在是越來越視錢如命了,捧着個紅包臉都跟發春了似的紅哎。”

“瞎說什麽,”曲思遠踢了她一腳,“這我壓歲錢,今年第一份壓歲錢。

18歲以後,家裏就不興給什麽壓歲錢了。

只有曲建設二十幾年如一日地堅持給她發,美其名曰“沒結婚就是孩子”。

這哀傷又忙碌的一年眼看着要到盡頭了,她本以為沒有了的東西,突兀地又出現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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