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一定要快啊,少主。”
此刻,10:16.
*-*-*
輾轉反側了半個晚上,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放心不下的裴夏頂着兩個黑眼圈,拉着祁莫,在天色只不過是微微亮的時候便離開了那個隐蔽的角落,向着湖心公園的方向走去,一路躲躲閃閃,終于在上午九點左右,看到了湖心公園那扇破舊的鐵門。
在那扇似乎沒有絲毫異狀的鐵門入眼的那一刻,便覺得有些不對的裴夏立即止步,不知為何,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一直低着頭氣喘籲籲地跟在裴夏身後的祁莫在看到裴夏止步的那一瞬間,便一臉緊張地跳了起來,左顧右盼,戰戰兢兢地說道:“怎、怎麽了?!有情況嗎?!在哪兒?在哪兒?!”
“不,什麽都沒有。”用力按住祁莫的肩膀,裴夏那一臉鎮定的模樣顯然給了祁莫很大安慰。
在看到祁莫似乎冷靜了下來之後,裴夏微微笑着,溫聲道:“你先在附近找個地方躲着吧。”
祁莫頓時又緊張了起來,死抓着裴夏不肯松手,哭喪着臉道:“小夏,你、你、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裴夏哭笑不得,耐心解釋道:“我沒有要丢下你的意思,只是……你看那個公園。”
祁莫順着裴夏指的方向望去。
“阿莫,這個公園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萬一我在裏面遇上了什麽事,我怕我會顧不上你。”
祁莫一愣,緊張道:“那你就別去了,我們趕緊去找老大吧!”
裴夏搖了搖頭,“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阿莫,你就等在這裏吧,這裏很安全,你不用害怕。”
“可是……可是!”
“阿莫,你就在這裏吧!這裏很安全,等我出來後,我會來找你的。”裴夏微笑着,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祁莫的手,“我們都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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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轉身走向湖心公園,裴夏沒有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微微松了口氣。
推開那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裴夏慢慢走了進去。
踏上那條長長的、由大理石鋪成頗有雅趣的碎石路,裴夏向着公園中心那個漂亮的湖泊走去。
生鏽的鐵門在身後隐沒,就在裴夏即将看到那塊如同綠寶石般的湖泊時,裴夏突然怔了怔,望向了腳下的草叢。
低矮的草叢抖了抖,又抖了抖,裴夏愕然瞧着,有些猶豫,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向後退還是該向前才好。
草叢抖了一會兒,接着,一只爪子扒開了草叢,一個火紅色的毛團子就這樣淚奔着從草叢裏滾了出來。
毛團:/(ㄒoㄒ)/~~
裴夏:=口=
撲過來抱着裴夏的腳,毛團子在裴夏腳邊蹭來蹭去,嘤嘤嘤道:“先生救命!!那些人類好可怕啊嗚嗚嗚……”
裴夏:=口=
會說話的狗?
先生?
——誰、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猶豫了一會兒,裴夏俯身,将那只在他腳面淚奔打滾的幼狗抱了起來,輕笑道:“不要害怕,已經沒事了。”
耳朵尖兒抖了抖,幼狗淚眼汪汪地擡頭一看,然後傻眼了。
“你……你不是先生?!”兩只爪子驚恐地捧着臉,幼狗在裴夏手中一滾,“糟了!!我竟然在人類面前說話了!!嗚哇!!人類你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聽到啊!!聽到沒有!!”
裴夏忍笑:“聽到了。”
幼狗一愣,兩只爪子威武地揮了揮,“不對!要說你沒有聽到!!”
裴夏一本正經,點頭:“我沒有聽到!”
幼狗又是一愣,然後低頭沉思,“為什麽我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沒關系,你慢慢想。”裴夏笑眯眯地摸了摸幼狗的頭。
于是就這樣,裴夏抱着腦子打結的幼狗,繞着湖心公園仔細地走了一圈,在确定左靥的确不在湖心公園之後,這才有些憂慮地停了下來。
耳朵尖兒又一次抖了抖,幼狗擡頭,疑惑道:“人類,你是在找什麽嗎?”
裴夏一怔,微笑道:“是啊,被你看出來了嗎?你真是厲害呢!”
幼狗頓時得意了起來,叉腰大笑:“哇哈哈哈!那當然!小爺我可是泸城裏最厲害的妖怪了哇哈哈哈!!”
裴夏默默在心裏比了比幼狗還沒一截鉛筆高的體型,然後伸手,摸狗頭。
幼狗有些郁悶地看着摸着自己頭的手,疑惑道:“我又感覺不對勁了……”
裴夏微笑,“沒關系,你慢慢想。”
微笑着忽悠了那只幼狗,裴夏站在那片漂亮的湖泊前思考了好一會兒,本打算轉身離開,但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這片湖泊……似乎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這樣的感覺一旦生出,就再也壓抑不住,甚至連眼前都開始浮現出影影綽綽的黑影。
用力閉了閉眼,壓下那些奇怪的影子,裴夏感到有些頭疼。
循着自己的直覺,裴夏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湖泊,踏了上去。
就像裴夏心中那莫名的直覺告訴他的那樣,他站在了那塊如同緞子般美麗的湖泊上。柔柔的清波在他腳底拂過,但卻沒有沾濕他的鞋,甚至他就像是踩在了什麽無形的石板上,沒有絲毫跌進湖中的征兆。
這樣淩空而立的感覺對裴夏來說,很是奇妙。
似乎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
裴夏皺了皺眉,不再思考這些,而是邁開腳步,向着湖泊的中心走去。
湖心公園的這片湖泊并不小,但也不算大。只是一會兒,裴夏就站在了湖泊的中心。
而就在裴夏站在湖泊正中間的那一瞬間,一個急速旋轉着的圓陣從他腳下浮現,飛速擴散開來,邪惡的血光映在碧色的湖面,晃出了詭谲的色彩。
“啧……真是不可思議啊……”
陌生的聲音突然在這個寂靜的世界裏響起,裴夏警覺扭頭。
“瞞過了妖魔、瞞過了惡鬼,但誰能想到,這個陣法最後卻是被一個人類發現的……”
随着低沉的笑聲,一縷黑色的輕煙在陽光下浮現,扭曲着化作了一個人類的模樣。
他有着一頭與裴夏相差不多的柔軟碎發,俊秀而極具侵略性的面容上帶着習慣性的壞笑。
站在裴夏身前,那人挑眉笑着,痞氣的笑臉上滿是深意。
“雖然我知道你,你應該也聽過我,但是,這的确是我們的初次見面……”
“你好,我是陳風。”
此時,11:32.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才沒有在開頭挖苦程成風是個不用腦子的笨蛋……咦我是不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恩,作者君其實只是想說,腦子再好,不用也是白搭……我好像又說回來了
小劇場六——關于二貨為什麽會從小區公園“位移”到湖心公園的真相
時間:左靥走後不久
地點:小區公園
當一個手執拖鞋的人,和一個手執塑料杯的人迎面撞上時,頓時天雷勾動地火(咦?),噼裏啪啦地就打了起來。
小蠢狗(從草叢裏蹦出,嚣張狀):哇哈哈哈!愚蠢的人類啊!來跟小爺我大戰三百回合吧哇卡卡卡!
兩人:扭頭
小蠢狗:……
十秒鐘後
身後追着一群人的小蠢狗淚奔而過:嗚嗚嗚我下次再也不會在原型狀态找別人打架了/(ㄒoㄒ)/~~ ,哥哥!混蛋貓妖!先生!救命哇( >﹏<。)~嗚嗚嗚……
附:請跟作者君默念“衛延這二貨是幼年期幼年期幼年期,作為有節操的人士我們絕不能對幼年期的家夥下手”,一百遍……
☆、汪星人與秋天(17)
11::32.
金鈴張開手,淩空而立,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狂妄的笑聲似乎穿透了天際。
“不要再妄想改變我的主意,左靥!”
“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無論是誰!”
左靥突然笑了起來。
“是嗎?”
金鈴一驚,只見一直被綁縛在巨大的十字架上的左靥猛然握拳,無盡的黑色妖火沖天而去,纏繞在她身上的金色鎖鏈頓時寸寸崩裂,在空中化作光屑飛散。
“你!怎麽可能?!”
緩緩落在地面,左靥的面容在濃郁的黑色妖氣中模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大概不知道……金鈴。”
“什麽?!”
“你曾經跟我說過……這麽多年來,金家一直都在尋找一個能夠百分百掌控那件上古法器的人,但是卻一直無法實現……直到十六年前,你的出生。”金鈴的出生,讓整個金家欣喜若狂,因為金家有史以來,唯有金鈴與那件金色鈴铛狀的上古法器的契合度達到了驚人的70%!“而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所掌控的法器而得到的。”
“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将這件法器催動到極致了吧?所以才會有這樣大的威力。可惜,你或許沒有試過長時間全力催動契合度并非100%的上古法器,所以你也不會知道……”
伸出手,一道詭異的紫芒破空而來,落入左靥的掌心,瞬間化作一道仿佛吞噬過無數鮮血的巨大血鐮!
左靥垂眼,指尖輕輕擦過鋒銳的刀鋒,黑色的妖火蜿蜒而上。
“那些所謂的上古法器,是需要警惕的。因為只要你一個不小心,它們就會将你……”
“吞食殆盡!”
金鈴駭然低頭,只見纏繞着金色鈴铛的右手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如同死灰般枯槁。
“我一直等着的,就是現在。”長長的血色鐮刀遙遙指着金鈴,左靥聲音輕渺:“金鈴……你覺得,我現在有阻止你的資格了嗎?”
*-*-*
陳……風?
聽到這個人——又或許并不是人——的自我介紹,裴夏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茫然。遲疑着,裴夏道:“你……阿莫說你……”
“哦?你說的是那個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的家夥嗎?”陳風挑眉。
裴夏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但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抱歉……小風他……”想到程成風,在看着此刻眼前明顯非人類狀态的陳風,裴夏抿了抿唇,眼中露出難過的神情。
陳風的神色頓時有些微妙,“你在難過?你曾經認識我嗎?”不等裴夏回答,陳風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過又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爛好人罷了……啧,我可是最讨厭這樣的人啊……”
想了想,裴夏沒有理會陳風厭惡的語氣,而是下定決心道:“對不起,這是小風的錯,我這就去把小風找來!”
話一落音,裴夏轉身就要走,把對面的陳風看得差點呆在原地。
啼笑皆非地飄到裴夏面前,陳風攔住裴夏,挑眉,不耐道:“你們這種人都不會抓重點的嗎?!”
裴夏一怔。
“你就從來沒想過,你腳下踩着的這個東西……是做什麽的嗎?”陳風向着腳下泛着邪惡血氣的大陣一指,露出了惡意的笑容,“怎麽樣?猜一猜?”
裴夏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感受得到吧……現在天空的異象!”
裴夏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有不好的東西正在聚集。”
“你果然感受到了……裴夏!”陳風的笑意越發明顯,“那就是惡意啊……聚集了此刻泸城所有人類的絕望和惡意!而當那些東西聚集到極致的時候,在你身後,你方才站着的地方就會打開一個通往地獄的門!而只要那個門一開啓,那麽泸城所有人的人都會成為開啓這扇門的祭品!呵呵……你覺得這個消息怎麽樣?”
恍惚了一下,不知為何,裴夏神色越發奇異,“可是你……”頓了頓,裴夏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而是嘆息一聲,道:“腳下的這個……是你做的嗎?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笑容古怪地指了指自己,陳風挑眉:“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裴夏皺起了眉,再度嘆息一聲。
“怎麽?想要關閉它嗎?很簡單……”再一次指着自己,陳風笑道,“打敗我。”
“只要打敗我,你就可以關閉它!”
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裴夏拍了拍懷中那只一腦袋霧水的幼狗的頭,輕聲道:“對不起。”
沒等幼狗反應過來,裴夏手臂一振,懷中那只火色的幼狗便被裴夏以巧勁抛開,不知道落在了哪兒。
擡頭望向陳風,裴夏嘆道:“雖然我并不想跟你打……但是抱歉,我必須要關閉它。”
陳風的神色頓時再度微妙了起來,“哦?你竟然是打算一個人對上我?”
“是。”
頓了頓,陳風終于還是沒等忍住,道:“你知道你剛才丢開的那只狗是什麽身份嗎?!”
“我知道,我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裴夏溫聲道。
“那你……”
“但就算加上它,我們也沒有辦法贏過你,所以……”裴夏露出了一個輕微的笑容,“所以,它沒有卷入這樣事情裏來的必要。”
“直覺嗎……”陳風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麽你不選擇逃跑?在明知道沒有辦法成功的情況下!”
裴夏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陳風竟然會問這個問題,但随即他就笑了起來:“逃跑嗎?其實我有想過啊!”
“可是有些事情……是明知道無法做到,但也必須要去做的啊!”
“就算是會死?”
“就算是會死。”
*-*-*
被裴夏遠遠抛開的衛延落在了湖心公園靠近大門的小樹林中,在草地裏滾得昏頭轉向。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衛延暈乎乎地站了起來,晃了半天也沒能把自己的腦子給晃清楚了——話說……那個人類是什麽意思?
低頭思考兩秒,衛延決定手腳并用把自己身上的雜草給扒拉下去。
用兩只短短的爪子扒拉了老一會兒都沒能把身上的雜草給弄下去,就在衛延惱怒得想要滿地打滾的時候,他的鼻尖動了動,一種明明很是陌生,但卻不知怎麽的讓他感到分外親切的氣息傳了過來,并且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向着它的方向逼近。
咦?這是什麽?
衛延扭頭望去,随即那斷斷續續的話語便從遠處飄了過來。
“少主,請不要把自己真的當成人類,您這樣做的話屬下會感到很困擾的。而且修羅之門的開啓與否,與您全然無關才對,更何況以您現在的虛弱的狀态,屬下只能說,您這是很不自量力的行為。”
“啰嗦!”
“唉……少主,請體諒一下屬下的心情好嗎?屬下可是一點都不想接近那個邪惡的陣法啊!況且,一百多年前,小主人失蹤的消息已經讓老主人拉着屬下的衣袖哭了很久了,如果少主您再出了點事,屬下的衣袖又該遭殃了。”
“給我閉嘴!”
話語聲猶在遠處,而那個巨大得幾乎遮天蔽日的身影卻出現在了衛延眼前。
那是一個猶如滅世的火焰一般的巨大的……狗?
狗妖?
火色的?
龐大的身軀呈現出一種迷人有力的線條感,甫一出現便遮去了天空本就微弱的光芒,投下了一片不可思議的巨大陰影。它的身軀龐大,落地時卻又悄無聲息,火色毛皮在黑暗的天空下顯得異常耀眼。
熾烈逼人、濃郁得幾近實質的妖氣,舉重若輕、好像能輕易擊山碎石的力量感……如果這還是像那個啰嗦的聲音口中的那樣是“虛弱”的狀态,那麽這個狗妖的全盛的狀态,又該是多麽地強大?!
衛延看的目瞪口呆。
但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那只狗妖的外形。
——那幾乎就是他的成年版!
巨大的狗妖完全沒有注意到衛延,就連蹲在狗妖頭上啰啰嗦嗦絮絮叨叨的那個不知道是人類還是什麽的家夥也同樣沒有注意到那只和他口中的“少主”幾乎一模一樣、但卻只有馬克杯大小的幼狗。只是一瞬間,就從衛延眼中消失不見,若不是空中仍未飄散的話語,衛延幾乎要以為這不過是他虛構出來的幻象。
呆呆地看着巨大狗妖消失的方向,衛延沉默了一會兒,用爪子把自己全身的毛都揉成一團亂之後,最終還是決定遵循自己的本能——追上去!
不過……
那個方向好像是剛剛那個把他丢出來的人類的所在?
還有……修羅之門?
奇怪。
*-*-*
淩厲的破空聲從身後傳來,裴夏甚至來不及思考就将手擋在身前,而事實證明,攻擊也的确是來自前方。巨大的力量猛然傳來,将裴夏遠遠踢開,在那一瞬間,裴夏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右手手臂上骨骼碎裂的聲音。
漠然看着早在十分鐘前就已經是滿身血的裴夏,陳風道:“你有很好的戰鬥直覺,但是你沒有一個争強好勝的心……”啧了一聲,陳風不屑總結道,“真是浪費!”
裴夏看了看自己那只骨骼歪曲,瞧起來分外恐怖的手臂,忍不住痛得倒抽了一口氣,冷汗從額角源源不斷地落了下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裴夏甚至來不及苦笑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夾雜着內髒碎片的血液從嘴裏湧了出來,好像下一刻就會死在這裏。
而陳風也的确是這樣認為的。
“你看起來好像快死了,裴夏。”陳風懶洋洋地挑眉,惡劣地笑着,“你還要堅持你那愚蠢的勇敢和理由嗎?如果你現在跑的話,我或許會睜只眼閉只眼……怎麽樣?”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裴夏微笑起來,聲音嘶啞,“繼續。”
看着裴夏臉上一如既往的笑容,陳風莫名覺得刺眼。不爽地皺眉,陳風冷笑:“既然你想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話未落音,一道巨大的火色身影就落在了兩人中間,冷聲道:“是嗎,我倒要看看是誰找死!”
有些呆愣地看着擋在身前的巨大得不可思議的狗妖,裴夏罕見地結巴了起來,“小……小風?”
而與此同時,那巨大的狗妖終于看清了對方,棕色的瞳孔裏的冷意瞬間化作了驚愕。
“是……是你?”
陳風沉默了一瞬,突然大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陳風語氣怪異地說道:“沒想到,你竟然不是人類……難怪……難怪……”
看了看腳下邪惡的血腥氣息彌漫的大陣,再看了看身形飄渺虛幻,明顯并非人類的陳風,巨大的狗妖依然有些怔忪,“這……是怎麽回事?!”
遠遠看着這一幕的西裝男不緊不慢地開口,“這一切不是很明顯了嗎少主……”
暴躁回頭,狗妖厲聲道:“你閉嘴!”轉頭牢牢地盯着陳風,狗妖聲音幹澀,“你……告訴我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陳風張開手,“這不是很明顯嗎?我要打開修羅之門!”
“你?!”
“或者說,是幫別人打開這扇門!”
“為什麽?”
“為什麽?!”陳風反問,然後大笑,“當然是為了複活!”
巨大的狗妖怔住了,而它身後的裴夏卻是皺起了眉。
惡意地看着狗妖,陳風道:“你也要關閉這個大陣,對嗎?”
“只有一個辦法——打敗我!或者殺了我!”
陳風大笑,“怎麽樣?!程成風,你要殺了我嗎?!”
“再一次地殺了我嗎?!”
巨大的狗妖怔住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形猛然間搖晃了一下,無盡的虛弱感突然湧了上來。
遠處的西裝男看了看手表,“時間到了,少主。”
随着這句話,巨大的狗妖身形漸漸虛幻了起來,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縮小,只不過短短三秒,就化作了人形,半跪在地上,狼狽地喘息着。
“還有,少主。”西裝男平淡的語調沒有絲毫改變,“請您盡快決定是繼續敘舊還是破壞這個大陣吧,屬下的預計似乎出了點錯,所以,離修羅之門開啓的時間,只有……最後半個小時了。”
看也沒看那個比起屬下更像是大爺的西裝男,程成風艱難地站了起來,暴躁道:“都說了閉嘴!”
西裝男聳肩,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一步步向前走着,程成風的目光直視着陳風,澀聲道:“我……從來沒想過殺你。”
陳風假笑着。
“可是不管怎麽樣,小子!這不應該是你打開修羅之門的理由!複活?!這個理由爛斃了!你知道嗎?!人死不能複生,你語文老師沒教過你嗎?!”惡聲惡氣地說着,程成風盯着陳風,“但是,一樣的,如果你要報仇,老子就在這裏等着你,保證你揍到爽!就算你要殺我,我也洗幹淨脖子讓你來殺!推卸責任從來不是老子的風格!”
“所以……小子……陳風……你……”
“收手吧。”
陳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冷笑一聲。
程成風一愣,眼前一花,一個泛着黑色死氣的拳頭在他眼前放大,但疲憊無力的身體卻讓他動彈不得。
最後一刻,一只腳突然踹在他的腰上,把他狠狠地踢了出去,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圈,但好歹算是避開了那個拳頭。
卧槽這麽大力!
程成風扭頭,本以為那個家夥是那個啰裏吧嗦的西裝男,但入眼的那人卻是裴夏。
程成風愣住了。
嘆息一聲,裴夏直起身,将左手放下,露出了只是有些微淤青的右手手臂。
程成風感到腦子突然有點打結——卧了個大槽,他剛剛看到的時候那只手應該是骨折對吧?!
微笑着看着陳風,裴夏道:“一事不煩二主,我們繼續。”
“你?!”陳風皺眉,目光裏落在裴夏的右手臂上,眼中閃着冷意。
程成風一怔,“喂!等等!”
裴夏扭頭微笑:“你呆在這裏。”
程成風額上青筋一跳:“你等我說完啊!我說你一個普通人類……”
“安靜!”裴夏微笑打斷,“呆在這裏!”
猛然感到一股涼意順着背脊蹿上來,程成風:“……”
——擦!他竟然真的閉嘴了!
程成風在心裏爆粗口。
轉頭望向臉色有些怪異的陳風,裴夏笑了起來,漆黑的眼眸深處不知道什麽時候蔓延出了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詭異的血色。
鼓動的心髒聲音慢慢地微弱,指尖開始冰涼蒼白,但源源不斷的力量卻開始湧了出來。
——就好像有什麽正在被喚醒。
“我們開始吧。”
11:32.
金鈴張開手,淩空而立,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狂妄的笑聲似乎穿透了天際。
“不要再妄想改變我的主意,左靥!”
“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無論是誰!”
左靥突然笑了起來。
“是嗎?”
金鈴一驚,只見一直被綁縛在巨大的十字架上的左靥猛然握拳,無盡的黑色妖火沖天而去,纏繞在她身上的金色鎖鏈頓時寸寸崩裂,在空中化作光屑飛散。
“你!怎麽可能?!”
緩緩落在地面,左靥的面容在濃郁的黑色妖氣中模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大概不知道……金鈴。”
“什麽?!”
“你曾經跟我說過……這麽多年來,金家一直都在尋找一個能夠百分百掌控那件上古法器的人,但是卻一直無法實現……直到十六年前,你的出生。”金鈴的出生,讓整個金家欣喜若狂,因為金家有史以來,唯有金鈴與那件金色鈴铛狀的上古法器的契合度達到了驚人的70%!“而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所掌控的法器而得到的。”
“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将這件法器催動到極致了吧?所以才會有這樣大的威力。可惜,你或許沒有試過長時間全力催動契合度并非100%的上古法器,所以你也不會知道……”
伸出手,一道詭異的紫芒破空而來,落入左靥的掌心,瞬間化作一道仿佛吞噬過無數鮮血的巨大血鐮!
左靥垂眼,指尖輕輕擦過鋒銳的刀鋒,黑色的妖火蜿蜒而上。
“那些所謂的上古法器,是需要警惕的。因為只要你一個不小心,它們就會将你……”
“吞食殆盡!”
金鈴駭然低頭,只見纏繞着金色鈴铛的右手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如同死灰般枯槁。
“我一直等着的,就是現在。”長長的血色鐮刀遙遙指着金鈴,左靥聲音輕渺:“金鈴……你覺得,我現在有阻止你的資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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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風?
聽到這個人——又或許并不是人——的自我介紹,裴夏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茫然。遲疑着,裴夏道:“你……阿莫說你……”
“哦?你說的是那個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的家夥嗎?”陳風挑眉。
裴夏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但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抱歉……小風他……”想到程成風,在看着此刻眼前明顯非人類狀态的陳風,裴夏抿了抿唇,眼中露出難過的神情。
陳風的神色頓時有些微妙,“你在難過?你曾經認識我嗎?”不等裴夏回答,陳風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過又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爛好人罷了……啧,我可是最讨厭這樣的人啊……”
想了想,裴夏沒有理會陳風厭惡的語氣,而是下定決心道:“對不起,這是小風的錯,我這就去把小風找來!”
話一落音,裴夏轉身就要走,把對面的陳風看得差點呆在原地。
啼笑皆非地飄到裴夏面前,陳風攔住裴夏,挑眉,不耐道:“你們這種人都不會抓重點的嗎?!”
裴夏一怔。
“你就從來沒想過,你腳下踩着的這個東西……是做什麽的嗎?”陳風向着腳下泛着邪惡血氣的大陣一指,露出了惡意的笑容,“怎麽樣?猜一猜?”
裴夏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感受得到吧……現在天空的異象!”
裴夏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有不好的東西正在聚集。”
“你果然感受到了……裴夏!”陳風的笑意越發明顯,“那就是惡意啊……聚集了此刻泸城所有人類的絕望和惡意!而當那些東西聚集到極致的時候,在你身後,你方才站着的地方就會打開一個通往地獄的門!而只要那個門一開啓,那麽泸城所有人的人都會成為開啓這扇門的祭品!呵呵……你覺得這個消息怎麽樣?”
恍惚了一下,不知為何,裴夏神色越發奇異,“可是你……”頓了頓,裴夏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而是嘆息一聲,道:“腳下的這個……是你做的嗎?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笑容古怪地指了指自己,陳風挑眉:“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裴夏皺起了眉,再度嘆息一聲。
“怎麽?想要關閉它嗎?很簡單……”再一次指着自己,陳風笑道,“打敗我。”
“只要打敗我,你就可以關閉它!”
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裴夏拍了拍懷中那只一腦袋霧水的幼狗的頭,輕聲道:“對不起。”
沒等幼狗反應過來,裴夏手臂一振,懷中那只火色的幼狗便被裴夏以巧勁抛開,不知道落在了哪兒。
擡頭望向陳風,裴夏嘆道:“雖然我并不想跟你打……但是抱歉,我必須要關閉它。”
陳風的神色頓時再度微妙了起來,“哦?你竟然是打算一個人對上我?”
“是。”
頓了頓,陳風終于還是沒等忍住,道:“你知道你剛才丢開的那只狗是什麽身份嗎?!”
“我知道,我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裴夏溫聲道。
“那你……”
“但就算加上它,我們也沒有辦法贏過你,所以……”裴夏露出了一個輕微的笑容,“所以,它沒有卷入這樣事情裏來的必要。”
“直覺嗎……”陳風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麽你不選擇逃跑?在明知道沒有辦法成功的情況下!”
裴夏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陳風竟然會問這個問題,但随即他就笑了起來:“逃跑嗎?其實我有想過啊!”
“可是有些事情……是明知道無法做到,但也必須要去做的啊!”
“就算是會死?”
“就算是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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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裴夏遠遠抛開的衛延落在了湖心公園靠近大門的小樹林中,在草地裏滾得昏頭轉向。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衛延暈乎乎地站了起來,晃了半天也沒能把自己的腦子給晃清楚了——話說……那個人類是什麽意思?
低頭思考兩秒,衛延決定手腳并用把自己身上的雜草給扒拉下去。
用兩只短短的爪子扒拉了老一會兒都沒能把身上的雜草給弄下去,就在衛延惱怒得想要滿地打滾的時候,他的鼻尖動了動,一種明明很是陌生,但卻不知怎麽的讓他感到分外親切的氣息傳了過來,并且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向着它的方向逼近。
咦?這是什麽?
衛延扭頭望去,随即那斷斷續續的話語便從遠處飄了過來。
“少主,請不要把自己真的當成人類,您這樣做的話屬下會感到很困擾的。而且修羅之門的開啓與否,與您全然無關才對,更何況以您現在的虛弱的狀态,屬下只能說,您這是很不自量力的行為。”
“啰嗦!”
“唉……少主,請體諒一下屬下的心情好嗎?屬下可是一點都不想接近那個邪惡的陣法啊!況且,一百多年前,小主人失蹤的消息已經讓老主人拉着屬下的衣袖哭了很久了,如果少主您再出了點事,屬下的衣袖又該遭殃了。”
“給我閉嘴!”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