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被珍惜的婚姻

輕輕的腳步聲靠近,我扭過頭。

音拿着手機朝我走過來。

“小崖起來。”她心疼的命令着。

我執拗的不動。

“小崖啊,聽話。起來,沒事了。”

我還是固執的不動。

遲疑了片刻,她惆悵了語調,“小崖啊,知道錯了,就好了。起來吧……一會兒,搬運的師傅……”

我擡起頭,木木的盯着她。

戚戚然的臉色……終于,我還是妥協的起身。卻是蹲久了的麻木,我跌坐在地板上。

她伸手扶起我。我弓着腰,捶着膝蓋向沙發走去……

看着兩個穿着工作服帶着帽子的搬運工來來去去,我還是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了。

音的眼睛紅紅的,啞着嗓子的站在一邊時不時的指指。

一陣‘哐哐哐’後,終于是般了這個屋子裏屬于音的一切。她能帶走屬于她的一切,除了——曾經屬于她的家庭成員,她的親人的我,還有那個人。

那個人,呆在他的書房,出來一下都沒有。

音還是忍無可忍的沖了進去——

“你終于還是這樣的絕情的,一個軟話的挽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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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自己的決定嗎?”

“我決定?你應該清楚,究竟是我決定。還是你逼我決定!”音的聲音恨恨的。

應該,是徹底的絕望死心了吧……

可是下一秒,她帶着濃濃鼻音的哽咽的聲音還是讓我的眼眶潮濕了,心,随着她的話語起起伏伏,腦中的畫面,斷斷續續,模糊清晰……

“沈痕吶,你知道嗎?你真的很沒有良心。與你生活的這四年,我這樣的像個陀螺般的不停的學校,家裏這樣的旋轉着的為了你,竟是落得這樣的結果。我為了你,把小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精心的照顧着,甚至和同事們好說歹說的調了課的從來不上第四節課,只是為了好好的照顧你和小崖,讓你們回家,能在第一時間裏,吃上溫馨的家裏的熱騰騰的飯。我以為我只是預先的實習着怎樣當一個好媽媽,卻沒有想到,你卻是打算着讓我永遠只是這樣的實習着,沒有盡頭,直到,小崖,有一天也會離開,我就是這樣的空空落落的一個人……而如今,你是如此的着急的就想替她找一個後媽!當初的依璇學姐是那樣的拒絕了你,莫名其妙的和你分了。我還在背地裏歡喜的不得了的覺得她的傻,她的笨,卻是沒有想到,如今看來,這最笨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吧。我以為我的見縫插針,你的不排斥的淡然接受就是永遠的擁有了,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如今,竟是一個與她只有三分的相似的一個妖精出現,就把你的三魂七魄,連同你的心徹底的勾走了!沈痕吶,你真的是……”

“出去。”那個人、那個絕情的人的聲音——硬邦邦的冰冷。

音突然就笑了,“為什麽,上天,為什麽要是這樣的安排,為什麽那個女人沒有早一步出現的就讓我對你死心?為什麽,當初的璇學姐就是那樣的毅然決然的和你分了手的讓我看見?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是我的父親的得意的學生?為什麽,你們要生得如此的優秀?……”

音還是走了出來。

她靠着牆壁,仰着脖子,閉上了眼睛。

黑喵一下子從我的腳邊蹦蹦跳跳過去,我緩緩的走到她的跟前。不知如何安慰……

她卻一下子睜開眼睛,摸摸我的頭,微笑道:“走。小崖,我們吃飯去。我,說話算數。”

音挺直了腰背的走在前面,我抱着懷中折騰的黑喵尾随着……

看着走廊過道上,靠近牆角處的煙頭和一堆散落的煙灰,我愣住。腦中嗡嗡亂。

是他吧?他究竟在這裏站了多久了呢?就為了看我一場笑話?我還那樣的野蠻人?……

“小崖~~電梯到了。”音回過頭喚我。

匆匆的跟上。

沸騰100°裏,我以為她會拉着我進那‘哀’字大包間,卻是意外的東南角的‘平’!

看着我不解的目光,她輕輕的笑了,“平安、平順——給你的寄語,也是最後的祝福吧。小崖,以後是要幸福的。”

她肯定的朝我點點頭,看着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我努力的抿嘴笑笑。

沒有鋪張浪費的一大桌子菜,她點了平時我愛吃的幾道菜,就交代好了。

“嬸嬸,你也點一些你愛吃的呀。”

她含笑的搖搖頭,“小崖,自我死心的踏出那個家,我就不是你的嬸嬸,而是朋友、每時每刻等候的依靠了。”

“小崖,我知道經過這些事,痕是鐵定不會同意放鴨子的讓你在學校住着了。所以,黑喵,就留給你好好照顧了。它是個貼心而又聰明的小家夥,你是知道的。所以,你還是可以遛它玩兒。”

我撇撇嘴,“他不會的。他才不會。他巴不得我離他、離家遠遠的才好呢~~”

音無奈的搖搖頭笑了,卻是落寞的語氣,“小崖啊,我還是能猜中了他的一些想法的。但只能是無關于愛情。”

我覺得心中沉重的不想再開口,半垂眼簾,埋頭替黑喵順着毛。

“你是一個場獨立的人,但我卻做不了主了,以前也是做不了主的。但是為了你的社交能力,你叔叔那麽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過看到你如今這樣,他也會為你好的讓你回家靜心學習的。”

“希望吧。”我随口敷衍着。

但究竟希不希望,我自己也一片空白。沒有了音的調節,戴在那個人的身邊,如果我的一個控制不住,再出了什麽事。那簡直是羊入虎口的讨揍吧?

心裏顫了顫,搖了搖頭。

到了這一刻,對那個人的魅力,他的吸引力我是深信不疑的,可是音真的就這樣的哭過一場的放手了,還是覺得她的決心是不是太大了?當年的安一霞毫不遲疑的卷款而逃離開我那懦弱的廢了的父親,我可以理解,可是……

我小聲的問道:“你還喜歡叔叔的吧?這麽走了,會不會便宜那些狐貍的顯得沖動了?”

“沖動也好,深思熟慮也罷。他想要的,不是我能給,而是他不稀罕。我想要的,他吝啬的不給。也許怪我沒有在他最好的年紀裏遇見他,沒有讓他傾心從此一顆心的跌落吧。但我真的是盡力了。”

“當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試探的問着。

對于那殘缺不全,拼湊不了的我所不知道最初,我的好奇心一天勝過一天。

“我清楚了一半。但也知道,那一半的清楚就足夠的将我打敗了。那個女人沒有選擇你叔叔,在他投入整個心的時候。我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讓那麽突出而優秀的他——輸了初戀,但也不想知道了。各花入各眼吧。但那個女人卻是一個人出國了。沒有再回來。我想,這也是他如今這樣的對待我和他的婚姻的原因吧。他還有期待,未完的期待,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真的是相見不如懷念嗎?所謂的初戀要這樣的留着殘餘的永不磨滅的影響力嗎?在他交付真心的那一刻,在他破碎了真心的那一瞬,我在哪裏?沒有任何的機會,何從談起。就算是同一時空的相識一場,也許,只會是路人甲乙而已。我的欽佩愛慕也許只是鏡花水月的癡人說夢而已。他們都是高手的對決而已。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種想要不勞而獲的學業上沒有任何作為的我這樣的人了。如果,同樣的時空,如果,相識一場,他也是瞧不上我這樣的人的。我帶給他的只是麻煩,只會是麻煩而已。

“以後,我就不是嬸嬸了。但我的電話號碼永遠不會換,也不會關機,小崖,我真的是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疼的。但,阿姨真的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哪怕它流淌的另一半的血液不是自己最想要的。我是一個當老師的人,每一天都是接觸的小孩子,真的想看着流着自己的血液的那個生命的延續在自己的注視下,一點點的長大……有一天,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許就會明白這些的。”

我點點頭,看着眼前這個因為我的一句話,去回憶終只是悵惘的女人,心裏酸澀。

“小崖啊,将來……結婚的另一半,愛不愛第二位,但至少要找一個珍惜婚姻的人。”

她幽幽的語氣,眉宇間挂着哀傷。竟是讓我想起四年前将我領進這一切的沈荷。

臨別的那一刻,沈荷也是好好的交代着我,對我灌輸了屬于她的愛情觀——看準一個喜歡的人。那是完全不同于音的交代。

她們的矛盾,讓我一團漿糊,終于是誰的也不想聽。

但有一點的功效卻是共通的,當初沈荷的婚姻,讓我那傳統的婚姻觀崩塌,如今——音的失敗,那所謂的婚姻觀……又再一次的分崩離析了。

不過,那該是多久以後的事情呢?我能遇見嗎?我能等待到嗎?……

那一年,十八歲。那一刻,我是不确定的,也是無感的。

“對待任何人我都是可以說一不二的,除了你叔叔。我的手機為你永遠的開着,所以小崖,以後遇到事情或者想見見我,都可以打電話。好嗎?”

我看着她,點點頭。心中卻是不同的感受了。音這樣的一面,我竟是沒有發覺到過。那個人呢?他究竟有沒有細心的感覺到。

“小崖,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能再魯莽的說話了。要學會謹言慎行,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這樣的做的。傷害了同學間的友誼,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笑笑,不以為意。

她卻認真了起來,盯着我的眼睛,發自肺腑的說:“不要不相信的嗤之以鼻,我告訴你小崖,真的會後悔!一旦在青蔥歲月裏,在美好的校園裏留下錯誤和無法彌補的缺憾,會難以釋懷的悵然的……”

“懂了。”我使勁點點頭。

她終于是真正的展露笑顏,“好了好了。菜來了,吃飯。”

她又招手對服務員耳語了一番。不一會兒,舒緩的音樂聲響起。

輕松而柔和的音樂環繞,質樸而充滿童趣的旋律竟是讓心頭的煩惱稀薄了不少。

音忙着給我添菜布飯,她只是吃了一點點。

音樂聲中,我靜靜的吃着,卻也不由自主的墊着腳尖的打着拍子。

音看着窗外的藍天,淡淡的微笑。

她突然轉過頭來,輕輕問道:“小崖喜歡這首歌嗎?”

“嗯。”我含着滿嘴的食物,應着。

“pedalo。中文名——腳踏船。踩着腳踏船到達幸福的彼岸是漫長的旅程。放下一切、忘了一切的随風起舞也許真的是一種幸運吧。小崖的腳踏船我是跟不了了,但小崖還是要加油的往前踩啊!”

我咽下食物,小聲道:“我們一起加油?”

“好!”她笑了。

從未想過,我和她的最後一餐,竟是這樣的一種輕松而自然的氛圍。如果,她只是自顧不暇的絕塵而去,也許,在以後的日子,我的心裏又少了稀有的可以回味的一份寶貴的溫暖。

可是,真正到了分別的時刻,坐在公交車上的我,透過窗玻璃看着還靜坐那邊朝我揮手的她,心中卻是真的複雜了。

她拒絕送我,她說不想我回頭看見的是她的背影,我不知道為什麽,但光想想那樣……竟是覺得這樣也許是對的。我,也許真的承受不了她的背影。也許……

這個照顧我四年的女人,送了我一首歌,送了我一個微笑的最後……

抱着不知何為終極分別的黑喵坐在公交上,我竟是希望這樣一直坐下去的了。

拿着鑰匙打開門,看似什麽都沒有少,卻也是真是空蕩蕩的安靜了一切了……

他還是回來了,在我呆坐在餐桌上托着下巴、不知坐了多久的時候。

我立即奔向廚房,把準備好了簡單的飯菜挨個的端上桌……

吃完晚飯,他随意的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新聞。

收拾好餐具打算回房間,他卻喊住我,“站住。”

我站定。

他拿着遙控器調小了電視聲音,淡淡道:“你真是忙得很吶!嚴之崖。在學校裏,也要忙着盤算着那麽多事情,比起一般的學生是忙透了吧?”

我沉默。

“嚴之崖,你究竟還想不想上學了。你覺得以你的這種情況還能在學校裏呆多久,還指望着在學業上有多大的出息,我看你是把我交代的話一直當做耳旁風是不是?”

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全部統統給我說清楚,還有什麽小心眼存在後患。”

我搖搖頭,“沒有了。”

看着他明顯的質疑的眼神,想了想,老實交代着:“選科——我選了特長班……你同意嗎?”

他似乎是在思索,沒有立即回答我。

我喃喃的和他解釋着:“我的成績本來就不好的,不然也許将來……上不了大學。”

他終于是點頭了。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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