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鞭刑

随着碩王爺和雪如一起到刑部的,還有乾隆的一封谕令,嚴明碩王爺雪如罪犯大不敬,處極刑。

刑部尚書一看這谕令,就知道乾隆是要懲處碩王爺和雪如,再有押解他們侍衛小小暗示一下乾隆對蘭馨公主受委屈很是不滿,刑部尚書馬上很善解人意的,把碩王和雪如,送進了重刑犯監禁牢房。那裏,皓幀,已經在等着他們了。

陰暗肮髒的牢房,口出穢言或指天罵地或凄凄哀號的犯人,污濁難聞的空氣,碩王爺和雪如有那麽一瞬,都以為自己來到了地獄。

但這些,都只是小兒科而已。真正見到皓幀的時候,碩王和雪如,才真正的直到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才是短短半天的時間吧,為什麽,他們的兒子,他們引以為豪的兒子,就被折磨成了這個樣?

對面就是牢房,挂滿了刑具的強上,皓幀左右手被吊在鎖鏈上,身上布滿道道鞭痕,衣服已經破了,看不出了原來的顏色,破裂處,露出可怕的血痕,凝着未幹的血液,就這麽直直的,進入了雪如碩王毫無防備的心底……

“皓幀,皓幀,你怎麽了皓幀?皓幀啊?”雪如在一陣驚愕過後,終于恍然回神,一下就撲過去拉住了皓幀哭喊起來,她的兒子啊,怎麽會變成這樣?托起皓幀已經沒了知覺的臉,這麽近的距離,更叫雪如清晰的看見,他額頭流下來的冷汗。連在昏迷中,都還在流冷汗嗎?雪如又驚又痛,長年在人上的習慣,一下又發作了:“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放開貝勒爺,你們還要不要命了~”

她的聲音,尖利可怕,神色,更是狠厲非常,聽在耳朵裏,那就不止是一個不舒服,就能概括的了。

“你這是說什麽呢?嗯?”押解他們來的獄卒冷笑一聲,“我有沒有聽錯,嗯,你現在,實在命令我們嗎?”

他的同伴低低的笑起來:“還以為自己是福晉啊?一個階下囚,居然也敢命令我們?”

雪如這才回神,自己已不是當初那個碩王福晉,說話已經不能這麽随便,可是現在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又是一個獄卒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們幾個也收斂點,人家可不比我們,那是高高在上的福晉呢。”陰陽怪氣的話還沒來的讓雪如高興一點,只聽他又道,“既然福晉不高興了,你們還不趕緊的,讓貝勒爺、醒過來和福晉好好說說話?”

那兩個開始說話的獄卒明顯愣了一愣,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明白的笑笑,答應道:“是~”

碩王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可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個獄卒就抄起一瓢冷水,狠狠地,朝皓幀、潑了過去!

“啊!”雪如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碩王腳步一動,想要趕上前去,被人拉住了……

皓幀的身子在衆人的視線中,劇烈的抖了一抖,然後發出一聲痛呼,最後,慢慢張開了眼睛:“嗚……”他眉頭緊皺,不斷抽氣着。

“皓幀,皓幀你怎麽樣了?”雪如掙紮着想要掙開拉住她的人,可是掙不開,于是只能呢個看着皓幀醒過來,然後一聲聲痛呼。

“啧啧,還是貝勒爺呢,看看這骨頭,不就是打了幾下,也這麽鬼哭狼嚎的。”獄卒哄笑。

雪如怒目而視:“你們這些狗奴……”咬咬牙,到底沒把這“狗奴才”三個字說完,“你們放過皓幀吧,他已經很難受了,你們再這麽折磨他,他會死的。”

“福晉這是什麽話?”獄卒不悅的板起臉,“開始是你說我們對貝勒爺過分了,所以我們才叫醒他的,現在又說我們折磨他,唉,你也太難伺候了吧。”

“我……”雪如被噎得說不出話,碩王趕緊接話,“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擔心皓幀,你們體諒體諒啊。”心裏憋屈的要命,可是碩王卻比雪如看得明白,現在,他們抖落難了,皇上還不知道要怎麽懲處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會給他們面子,現在強撐着,後面倒黴的,還是他們。所以他只能放低了姿态。

“還真是能屈能伸啊~”獄卒嗤笑着說道,“可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行了,說這些幹什麽?”一個獄卒不耐的呵斥說話的那個,“上頭可是吩咐了好好‘招待’他們,還是趕緊動手,還得去回話呢。”

“說的也是,好好,大家,都別玩了啊,好好招呼着咱們的王爺福晉貝勒爺~”

“什麽王爺福晉啊,我可是知道這個貝勒是從別人家抱來的野種,也就是皇上心善,不和他們計較,結果他們還蹬鼻子上臉了,欺辱皇家公主啊,真不要命了。”

“喲,還有這種事啊。膽子還真大,我都沒聽說過。那我們要‘招呼’好了,上面……嗯?”

“那還真說不準,指不定還有賞呢!”

“真的假的?”

“沒見上面不待見他們啊,我們要幫他們出了這口惡氣,給點賞錢,也是應該的吧。”

“诶,有道理啊。”

“那我們還等什麽啊,動手吧。”

“成。”

“诶,趕緊的……”

這群獄卒旁若無人的大聲讨論着,雪如和碩王從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惶惶不安,最後變成了全然的害怕,他們,難道也會像皓幀那樣,被人行刑?這、這怎麽可以?

不管碩王雪如再怎麽不敢置信再怎麽難過,該來的還是來了,好幾個獄卒一起,把兩人都架上了刑架,一左一右的鎖住了他們的手,然後,拿起了鞭子。

對着雪如碩王驚恐不忿的眼神,獄卒笑笑:“王爺~福晉~啧啧,你們呢也別怪我們小的,誰教你們得罪的是不該得罪的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看在你們以前身份尊貴,我們也是很給你們面子的。看,你們這不是一家團聚了?按規矩,男女本來是該分開收監的,這不是聽說你們夫妻情深,愛子情切,所以給你們安排了好地方,讓你們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所以啊,你們也別怪我們,往開了想,雖然受點苦,到底一家人在一起不是?王爺,這話還是您以前說的呢,小的以前聽說過,當時你指着你的親生兒子說,這輩子就只有福晉是你妻子,皓幀是你兒子。你沒忘吧?好好享受一家團聚啊,那,我動手了~”

獄卒笑的是一臉雲淡風輕,可是下手,卻一點也不馬虎。鞭子抽打在身上,一下一下,都是灼燒一般的痛,從皮肉到骨頭,都叫着疼,可這還只是開始,那一下下的擊打,恍如不會停止一般,在身體上留下最純粹直接的痛苦,雪如和碩王,漸漸地,連喊叫都停止了,只是在鞭子落下時,反射的震動一下殘破的身體,從喉間吐出一聲哼叫,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

他們旁邊皓幀的腦子還沒有全然清醒,徹骨的疼痛,疲累的身子,讓他連喊叫聲,都是弱弱的。他看不清楚眼前站的人到底是誰,但從入耳的聲響中,他不難聽出,這是又有人被執以鞭刑了。

多痛苦的叫喊啊,他、也曾那樣痛苦的哀嚎呢。一遍遍的大聲喊叫,可痛楚卻半點不會因此減少,直到最後氣力全失,連手指的顫動都是奢侈,那入骨的疼痛啊,依然清晰地讓人不能忽視……不、也不能這麽說,當痛到麻木,神智都不清醒時,痛,也就沒有了。只要昏過去,就覺不到痛了……

皓幀知道現在被鞭打的是誰,那是他的阿瑪和額娘。他也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被帶到這裏的開始,那個刑部尚書就在他面前大聲宣讀了乾隆的旨意和他的罪責。他曾經希望過碩王和雪如能救他,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似乎、不可能了呢……

皓幀很想硬着骨頭說自己半點不後悔。但身上的痛楚卻讓他的這個想法顯得那麽薄弱可笑。他,真的後悔了。

後悔對蘭馨不好,後悔冷落她,後悔虐待她……皓幀發誓,只要自己能離開這裏,哪怕以後他都要和蘭馨綁在一起,他也認了。

可是阿瑪和額娘也下獄了。

這個事實讓皓幀一下明悟過來,皇上是真的憤怒得要處置他們家了。他早被剝奪了貝勒的身份,如果沒有碩王和雪如在前面撐着,他、根本就配不上蘭馨。

是的,配不上。不管心底是多麽不願意承認,但皓幀明白,身份,那就是一條鴻溝。

以前不明白不知道,可是在外的半年多,皓幀真的懂了很多。沒有碩王府世子的身份,他,什麽都不是。找不到一分好差事,做工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夠他以前上館子吃一頓的。誰都可以對着他擺臉色,誰不高興了就可以對着他發脾氣。他不能申訴,不能掙紮,否則就會招來更慘烈的報複。他住在簡陋的屋子,穿着廉價的衣服。和那些做工的賤民呆在一起……

那種與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叫皓幀差點陷入崩潰。貧窮之外,皓幀的自尊,也被狠狠的傷害了。原來乾隆誇他文武雙全,曾經他是公主額附,可到了外面他才發現,他其實,什麽都不是。 文,他比不過那些寒窗苦讀數十載的秀才舉人。武,他比不過那些走镖護院的武師護衛。他,真的什麽都不是。

于是,最後他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碩王府,回到了這個,與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的地方。

額娘對他還是很好,阿瑪也以他為豪。皓幀忐忑不安的心,在雪如和碩王一次次的安撫下,終于得到了安慰。是啊,雖然不是兒子,可他還是他們的女婿不是。他們對他好,那是應該的啊。皓幀這麽想着,然後就理直氣壯的享受起了碩王府帶給他的尊容富貴。

除了,蘭馨。

再次見到蘭馨時,皓幀心裏其實是歡喜的。一個男人,對一個身份如此高貴容顏如此秀麗的女子,說不動心,那是騙人的。尤其皓幀在外面流浪了半年,更是感觸極深。可就當他想要去親近蘭馨的時候,雪如的表現讓他冷了心。

額娘厭惡着蘭馨。

皓幀想到那時雪如和他說的那些蘭馨的壞話,突然明白了,因為白吟霜,雪如恨蘭馨恨到了骨子裏。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離蘭馨遠遠的。他知道,碩王和雪如對他好,其中吟霜的關系,占了很大一部分,如果為了蘭馨,讓雪如和碩王以為他忘了吟霜,把他趕出碩王府……所以皓幀果決的收起了他對蘭馨的绮念,安安分分的,做了他的富貴大少爺。

反正蘭馨已經失寵了,就算冷落虐待,又有什麽關系。每每想到堂堂一國公主,也被自己這個平民百姓欺辱,皓幀心底,總會湧出一股難言的快感。他安慰自己,他折磨蘭馨時為了給吟霜報仇,更加肆無忌憚的,侮辱了那個有着高貴身份的女人。

現在,他後悔了,如果知道對蘭馨不好,會有今天的下場,那他,絕對不會為了雪如和碩王冷落蘭馨的,絕對不會。

即使是罪犯欺君,他也沒受過這種罪。皓幀感受着身體上的痛,一遍遍的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可,說什麽都晚了啊……他嘆息。

耳邊,雪如和碩王的痛苦嚎叫還在繼續,這一刻,皓幀什麽都不求,但求這鞭刑能繼續下去,對付他們就可以了,不要再打我了!!皓幀默念着,無比虔誠的祈求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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