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飛廉
血液的腥甜順着舌尖,逐漸蔓延至口腔,嬴風加重了咬合的力度,淩霄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又軟綿綿地松弛下來,似乎徹底失去了力氣。
感受到獵物不再掙紮,嬴風漸漸斂了力氣,尖銳的牙齒在淩霄胸口留下兩個深深的齒痕。嬴風低下頭,迷戀地舔舐着自己在淩霄身上留下的痕跡,柔軟的舌頭在胸口打轉,接着向鎖骨與脖頸的方向緩慢移動,淩霄身上混雜着塵土的血液味道令他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淩霄處于瀕死的邊緣,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種,淩霄就好比是沙漠中水分蒸幹的迷路者,在烈日的直射下奄奄一息,嬴風的吻仿佛有人往他口中倒灌清澈的甘泉,将生機重新注入他的體內。
燃燼産生的血液灼燒逐漸被契主唾液中的淨化效果壓制住,淩霄身體異常的高溫終于有了回落的趨勢。他眼珠子動了動,眼睛卻沒能睜開,來自唇齒間的清涼讓燥熱難耐的他感到很舒服,出于一種求生的本能,被動接受親吻的他掙紮着動了動舌頭,對嬴風的行為作出回應。
淩霄明顯的訴求讓嬴風停頓了半秒,緊接着是新一輪更霸道的給予。他瘋狂地吮吸着對方甜美的唇舌,強而有力的舌頭在淩霄口腔內攪動,偶爾還因技術不純熟導致牙齒之間的觸碰。來不及咽下的唾液順着嘴角緩緩流下,連成一道誘惑的銀絲消失在耳根。
淩霄體內的溫度被控制住,嬴風身體的燥熱卻一直在飙升,掠奪式的親吻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身體欲望,某個器官脹痛的他渴望得到進一步的釋放,可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講過這種時候應該怎樣去做,班上的男生并不會當着他的面神秘地讨論什麽是交配,更不會有人拉他去看走私自狼宿星的成人電影,他對性的認知甚至比身下昏迷不醒的淩霄還要匮乏。
找不到宣洩出口的嬴風只能瘋狂地在淩霄身上啃咬着,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發洩性欲。可除了在淩霄胸前造成更多可疑痕跡外,他的欲望沒有得到一絲舒緩,甚至有愈發膨脹的趨勢。
疼痛刺激了淩霄,他皺着眉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這呻吟雖然是因吃痛而來,卻重重地刺激了嬴風的神經。他一口咬住淩霄左胸的突起,淩霄身體反射性地繃緊,下半身無意識一擡,恰好蹭上了嬴風的私處。
這一蹭給予了嬴風電觸般的愉悅感,也給了他某種提示,他開始用同樣的方式回蹭淩霄,這有限的快感讓他得到了短期內的滿足,并配合着下半身的動作在淩霄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屬于他的印記。
可這種程度的發洩又怎能解得了燃燼提取物作用下嬴風體內性激素超标導致的情欲失控。新的刺激方式只會進一步加深他的渴求,激怒他的情緒,被欲望控制心緒的嬴風發出諸如野獸威脅般的低吼,聲帶震動發出的沉吟聽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嬴風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危險,沉重的呼吸不禁使人懷疑,若是短時間內他還找不出更好的解決方式,會控制不住将不省人事的淩霄吞吃入腹。
他的視線在淩霄身上不懷善意地掃視着,直覺告訴他只有這個人才能将他從這種難以忍受的狀态下解救出來。
緊繃的校服成為了礙事的存在,嬴風暴躁地伸手去解胸前的扣子,反複幾次都無法完成這樣的精細動作,最後粗暴地從頭上脫去外套,草草扔到一邊,又如法炮制擺脫了襯衫,露出因長期鍛煉導致的緊實肌肉,但卻礙于雛态身份明顯沒有發育成熟的上半身。
瞬間的涼爽帶給他舒适感,得到鼓勵的嬴風三五下褪去了長褲,內褲鼓鼓囊囊的翹起一個包,上面還有被不明液體浸濕的痕跡。獸性控制下的嬴風早已不存在羞恥心,将最後的遮羞布向下一拉,灼熱的物體在空氣中彈了幾彈。
嬴風發現了所有的快感都是自那裏而來,每當那裏受到刺激,渾身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栗。他跨坐在淩霄跨上,一只手握住棍狀物毫無章法的揉搓着,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在淩霄光滑的肌膚上游走着,從胸前到腰間,不放過任何地方,淩霄也在他的撫弄下難過地咬住了下唇,頭部微微地左右搖擺。
不熟練的手法令他時不時弄痛自己,嬴風索性松開手,模仿剛才的樣子用下半身代替手掌,在淩霄赤裸的上身上下摩擦着,晶瑩的液體滴下來,将淩霄的小腹塗抹得一塌糊塗,但有了粘稠液體的潤滑,這種行為顯然令人更加舒服。嬴風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在淩霄身上進行這種難以啓齒的運動,胯部情不自禁地下移,最終在淩霄雙腿間找到了新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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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自己的兩條腿夾緊淩霄的腿,将堅挺的性器插入對方腿間,靈活的抽動起胯部。這是生物本能,不需要任何人傳授便能掌握,可惜布料的粗糙令痛感與快感并存。嬴風既抗拒不了這種快感,亦忍受不了這種痛感,在本能抽插了數十下之後,終于忍無可忍地一把扯掉了淩霄的褲子,淩霄的上衣早就在剛才的争鬥中被嬴風撕成碎布,如今兩個人赤身裸體,私處緊密貼合在一起,淩霄的下半身也微微翹起,卻因為半昏迷的緣故不如嬴風那般精神有力。
嬴風整個人伏在淩霄身上,腰肢一刻沒有停止過律動,淩霄腿間又被黏糊糊的液體所塗滿,自己分泌出的精華也同樣弄髒了嬴風的小腹。可嬴風平素的潔癖早已不翼而飛,若是平常,他對灰頭土臉渾身是傷的淩霄連一根小指頭都不會碰,今天卻緊緊抱住連親帶啃,沙土進了嘴裏便随口吐掉,然後再去吻淩霄的嘴,直到将血腥味稀釋殆盡,這一場原始的單方面洩欲終止于淩霄的緩慢醒轉,嬴風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使肋骨骨折的淩霄醒來于來自胸口的刺痛。
“唔……”淩霄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
然而他的蘇醒和昏迷對嬴風都沒有影響,對方依然在他身上胡作非為,淩霄的私處在與嬴風小腹的磨擦下,也逐漸堅挺起來。
可頭腦昏沉的淩霄并沒能将嬴風過界的行為和電影中的行為聯系起來,他只是覺得嬴風壓得他胸口好痛,甚至沒有反應到自己的衣服不翼而飛。
淩霄拼盡全力擡起一條腿,妄圖将在自己身上活動的嬴風踢開,可虛弱的他如今哪有力氣,腿只堪堪擡到一半便被坐起身的嬴風一把扣住膝窩,倒像是故意給對方指明道路一般。
僅僅是這麽一個動作,敏感的頂部與隐秘的入口發生了一次不經意的親密接觸,穴口條件反射地一收縮,主動向侵入者發出了邀請。嬴風是何等敏銳,更何況此刻他渾身的細胞都在活躍期,在這種提示下,他很快掰開了淩霄的另一條腿,久尋不到的入口終于赤裸裸地暴露在青筋勃發的兇器下。
淩霄就是再昏昏沉沉,也意識到此刻狀态不妙,嬴風的行為,怎麽看都像他不久前偷看到的成人行為的前戲,而某個難以啓齒的地方也感受到了硬邦邦物體的頂撞。
“不要……”他聲音顫抖地抗拒着,可并不知道從結契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就接納了嬴風作為唯一的主人,此刻私密之處感知到契主的臨近,自動變得濕潤而放松,為嬴風的進入做出了充足的準備。
嬴風感受到來自淩霄後穴一張一弛的吸引力,讓人難以自持地想要進入,這麽明顯的迎合令他不再遲疑,只稍稍用了一點力,就已順利地進入了一半,這個動作重複一次,嬴風的灼熱便整根沒入淩霄的體內,前所未有的緊致感使他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在門外迷路了這麽久,他終于去到了他該去的地方。
淩霄的身體被人初次撐開,短暫的不适後是莫大的充實,如同丢失的靈魂被填補進來,讓剛剛結契時支離破碎的自己再一次變得完整,甚至有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嬴風俯下身,難得溫柔地舔舐着他的眼角,淩霄不情願地閃躲着,帶着哭腔的聲音口是心非地拒絕嬴風:“出去……”
嬴風短暫的柔情被淩霄無心地驅逐,剛剛成為契主的他,正是所有權建立的初期,還沒有學會放棄對分離出去的靈魂的控制,這樣的他顯然不願接受一個忤逆自己意願的契子,更何況欲望支配着他的身體,能忍到現在不動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嬴風坐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地将淩霄的雙腿再一次分開,莫說淩霄現在體力耗盡外加重傷在身,就算他身體完好無損也沒辦法抗拒契主的擺布,尤其這個契主早已越過了理智的邊緣。
找到正确占有方式的嬴風胯部重重的向前一送,立刻換來淩霄一聲難耐的呻吟,這可比方才的拒絕動聽多了。享受這一悅耳聲音的嬴風無間斷地做起了推送運動,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不受控制地從淩霄嘴角溢出,連同嬴風粗重的呼吸聲、肉體拍打的撞擊聲與滋滋作響的水聲,在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條件最惡劣的洞房內此起彼伏地響起。
淩霄的下半身被人暴力地貫穿着,上半身也被迫來回晃動,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更加混亂了。他閉上眼睛,眼前有無數殘影在晃動,夢裏發生的事情終于變成了事實,可主人公的位置卻發生了變化,原來承受的那一方壓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卻無力地任對方予給予求。
嬴風的雙手緊緊扣住淩霄大腿,一垂眼便能看到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在淩霄體內進出。那緊致的甬道只有他進入的一刻是放松的,随後便緊緊吸着自己不放,即便插了這麽多下也沒有松弛的征兆,反而愈發灼熱濕潤,每頂入一次都帶給人前所未有的快感。
可惜重傷在身的淩霄未能享受到同等的快感,他屢次努力睜開眼,卻只能在隐約看到嬴風律動身影和通紅的雙眼後被迫放棄。
嬴風恨恨地一頂,虛弱的淩霄再度昏迷了過去。
一個喪失理智的進攻者,一個昏迷不醒的承受者,這樣荒謬的單方面運動不知道進行了多久。嬴風在起伏搖晃中視線鎖定了淩霄的耳垂,他想也不想地俯下身去,将誘人的耳垂含在口中,牙尖咬住那裏的軟肉。
仿佛是一個信號,閘門終于打開,嬴風積攢至今的欲望盡數噴發,迎來他十年來第一次高潮。他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到這個快感,縱是平素再理智冷靜,也在這樣的刺激下俯首臣稱。
發洩後的嬴風趴在淩霄身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只有舌頭還在無意識地玩弄着淩霄的耳垂。
而當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緊張地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盯着淩霄身上毋庸置疑是自己留下的各種痕跡。
嬴風像一個做錯事的人一樣,慌慌張張地從淩霄體內退出去,下半身沒有完全軟下去,還半硬着,将事實赤裸裸地擺在他面前,不容他否認。
淩霄腹部的晶瑩液體是另一個醒目的罪證,不想面對事實的嬴風不假思索地伸手意圖毀滅證據,卻沾染了一手的粘稠,他只好抓起一旁不知道是誰的校服,拼命地擦拭着自己的手。
在意識到已經發生的真相是不可能被改變之後,嬴風扔掉校服,絕望地捂住了眼睛,鼻尖傳來沉重的淩霄的氣味。
他結契了,就這麽糊裏糊塗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儀式,跟一個想也沒想過的人,甚至還走到了這一步。血契是無法解除的,天宿人的基因也不允許背叛,他的靈魂從這一刻起與地上這個昏迷不醒的人綁定,只有死亡能将他們分離。
剛剛還氣血上頭的嬴風瞬間跌入了冰窖,他手忙腳亂地抓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好像這樣就可以掩蓋方才的獸行。
重新穿戴整齊的嬴風靠在牆邊坐了下來,表面恢複了正常,內心卻奇亂無比。這樣呆坐了片刻,他才意識到密室裏的另一個人還是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
被他粗暴扯下的校服褲子掉了一顆扣子,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嬴風花了比脫下幾倍的時間,才勉勉強強為淩霄把褲子穿好,在整個過程中,他都別過臉不願正視這具慘遭他蹂躏過的身體。
再一次坐回原地,嬴風回想這荒誕的一幕,不該出現的奎,不該出現的燃燼,本該結束卻沒有結束的生命,一環連着一環,容不得他停下來思考。他當然想不到這其中還有淩霄隐瞞覺醒和逐玥的推波助瀾,只怪自己明知覺醒還堅持參加野外實習,這個決定就是個錯誤。
然而大錯已鑄,如何彌補。
嬴風無力地後仰倚在牆,雙目緊閉,每當他心神不寧時,胸前口袋裏的核桃便會給他以慰藉,然而當他又一次習慣性地把手伸向那裏時,卻在觸碰到外套的一瞬間便燙手搬彈開。
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碰它了。
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哪個找尋多年的人。
初為契子的淩霄不見蘇醒,初為契主的嬴風合上了眼,狹小漆黑的逼仄空間又陷入了死寂。
在黑暗礦洞的另一個位置,一群人在這裏停滞不前,他們剛剛營救下來的雛态,明明吓得連站都站不穩,卻堅持要跟他們一起前進。
“失蹤的同學我們會去找,不過你必須先離開這裏,”校長拾起了逐玥的匕首還給他,然後安排同來的救援人員護送逐玥離開。
“不要,”逐玥焦急地反對,“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找。”
“這裏太危險,未知的意外還有很多,我們不會允許一個雛态留在這裏。隊醫就在洞外,他會負責安全地将你送回學院。”
不管逐玥留下來的意願如何強烈,他還是被強行帶了出去,待他走後,校長轉身問教官,“另外兩個人的位置離這裏還有多遠?”
教官查看了一下追蹤設備,在所有學生都撤離後,平板上只留下三個黑點,“他們最後的位置在西北方向,據這裏還有一段距離。”
伏堯只瞄了一眼,便準确無誤地指出了方位,“瞄準這個方向,繼續前進。”
軍人們又開始有條不紊地作業,他們仔細處理掉阻礙前進的岩石,前方出現了一段路,這邊的坍塌更嚴重,幾乎每前進一段距離,就要停下來清理路障。
如此不知反複了幾次,突然最前方有人彙報,“少将!有情況!”
大家立刻湧到了前面,第一個發現這裏的人把搜集到的東西交給伏堯過目。
在場的人都認出來了,那是一個個人終端的殘骸,已經碎得不成樣子,另一樣是斷成兩截的匕首。
每個人心裏都不可避免地一沉,天宿人是沒有屍體的,他們找到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可能是這個人的遺物,而從這些物品被破壞的程度看,它們的擁有者幸存的幾率微乎其微。
終端的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不僅僅是在牆根,就連空地中央都有一些屏幕的殘骸,也無法分辨這些碎片究竟是來自同一個終端,還是不同的兩個。
“這裏就是信號失聯的地方?”伏堯在現場走了一圈問。
教官又仔細地确認了一下才回複,“是。”
伏堯蹲下去,左手在地面虛劃着,“這裏有很明顯的生物經過的痕跡,目标應該很巨大,甬道對于它來說過于狹窄,沿途的石壁多處都有損毀,是受到重物擊撞導致的。”
他又回頭看,“足跡劃過的距離很長,可見它跑得很快,沙土的走向都是往那個方向去的,所以它應該是向這邊跑的,很可能是在追擊。”
他站起來指着前方,“有追擊就有逃跑,有逃跑就有希望,不要放棄,繼續挖。”
多少高科技的爆破性武器在這裏都派不上用場,好在他們還有非常鋒利的冷器械,沿路的石塊被盡可能輕地分解成小塊,礦洞的搖晃自那時起便停下來,危險似乎已經過去。
可越是平靜的表象,其下就越可能隐藏着令人擔憂的事實,救援人員們既希望發現線索,又擔心找到的會是另外一把折斷的匕首,抱着這樣矛盾的心情,他們争先奪秒地向前推進。
嬴風靜靜地坐在黑暗中,直到有微小的動靜自遠處傳來,他的聽覺、視覺、洞察力……全部比之前更敏銳了,若是幾個小時以前,他絕對不可能察覺到這麽輕微的聲音,但是現在,他甚至可以區分不同的人發出的不同的聲音。
原來這就是雛态與成人之間的差別,不,是與一個成為契主的成人之間的差別。
既然他可以聽得到,那石壁對面也一定有人能夠聽到,嬴風自手邊拾起一枚碎石,對準聲音的來向,無比精準地彈了過去。小石子撞擊到岩壁上,又反彈到另一側的石牆,如此重複了數次,終于消耗完動能,滾落在地面。
伏堯突然按下士官的動作,“停!”
大家都條件反射地停了下來,見自己的長官似乎是在側耳傾聽。
“有人嗎?”伏堯提高聲音問。
回答他的是另一次微弱的撞擊聲,這次在場不少人都聽到了,校長深深地皺起了眉,除去周圍人的喘息,他聽不見任何聲音。
不過能聽到的人,表情紛紛轉為驚喜,伏堯的聲音也明顯有了轉變,“全力前進!”
救援人員們受到了振奮,效率都加快了許多,當最後一道障礙終于被鏟除,喜出望外的聲音從隊首傳來,“有人!兩個!”
原本都已經做好最壞心理準備的大家都為之一振,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結果。
校長立刻擠到了隊伍最前,在這密閉的石窟內,一個人垂着頭倚牆而坐,身上的制服多處被撕裂,不少地方還凝固着血跡。
另一個人的情況就更糟糕了,他躺在地上,雙目緊閉,整個人看上去奄奄一息。他的制服上衣已經不翼而飛,褲子更像是被草草套上去的,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可疑的印記,在場的都是成年人,一眼就看明白那代表着什麽。
校長無暇顧忌左右,幾個快步上前,坐在地上的人緩慢地擡起了頭,二人四目相對。校長的腳步頓時停滞了,他盯着嬴風的臉,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樣。
這樣詭異的畫面持續了許久,最後還是嬴風主動開口,“怎麽了?”
校長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垂下眼,“沒什麽,你怎麽樣?”
在他們到來之前,嬴風已經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優秀的身體自我恢複機制使得輕傷都開始自動愈合,體力也在漫長的等待中有所恢複。
“我沒事,”他瞄了眼地上的淩霄,“不如關心下那邊的。”
校長轉頭去看,淩霄明顯比嬴風傷勢更重,随隊而來的醫護人員在第一時間就對他進行了緊急救治,不少人圍在他身邊,已經沒有可以插足的地方。
伏堯是最後一個進來的,這裏的空間有限,一次性湧入這麽多人,瞬間顯得擁擠。
他方一到場,立刻有人上來彙報,“少将,是奎。”
伏堯驚訝地挑了挑眉,他穿過人群,看見有人正在處理地面的沙土,被沙土掩埋的對象已露出幾分真面目,正是只有在文獻資料裏才見過的史詩級稀有生物——奎。
奎的死相及其慘烈,連他們這樣身經百戰的人都覺得殘忍,伏堯掃視了四周,自然也看到了失蹤的兩截手臂。
躺着的人昏迷不醒,他自然而然就走到了坐着的人面前,第一眼見到嬴風,他也流露出意外,轉頭看了看校長,又看了看嬴風,眼神中充滿探究。
不過他眼珠一轉,很快跳過了心底的猜疑。
“這是怎麽做到的?”他饒有興致地問地上的嬴風。
嬴風的視線飄到一旁,伏堯順着他的指引望去,果然發現了新奇異常的東西。
他踱過去,在沙石堆中拾起一支便攜式注射器,裏面的液體已經被注射個精光,只餘下一丁點橙色的殘留。
“有意思,”他把玩了一下新收獲,提高聲音,“把這裏的所有東西都帶回去,一樣都不能少。”
軍部的救援人員已經熟練地組裝好了擔架,仔細地将淩霄擡了上去,還體貼地為他蓋上一條毯子。
“你起得來嗎?”校長問嬴風,想伸手去幫他卻又猶豫。
嬴風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只要還有意識,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任何人将他攙扶出去。
想來他不需要幫助,校長遲疑了下,用一只手勉強地解下外套,遞給他。
此舉令嬴風一愣,最後還是領了對方的情,他現在的形象着實好不到哪裏去,不過校長的異常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校長,你的手?”
“小問題,不礙事。”
校長輕描淡寫地将這一頁揭了,尾随軍方人員一起,将受傷的二人送出洞外,奎的屍體實在是太大了,只好留下一部分人在現場,尋找其他途徑将它運出來。
在洞外焦急等候的隊醫,見兩個學生安然無恙地出來——對于他們來說,任何外傷都是可以被治愈的,活着就意味着安然無恙——心中巨石終于落了地。
“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急切地迎上去,“為什麽會塌方?”
“洞內出現了三S級的生物,”校長言簡意赅地為他做了解釋,“在發現他們的同時發現了奎的屍體。”
“奎?”隊醫難以置信地驚叫,“屍體?是誰幹的?”
校長把目光轉向了嬴風,嬴風則轉向了擔架上的淩霄,答案一目了然。
然而隊醫并沒有将這個眼神接力繼續下去,吃驚的事總是一樁連着一樁,“你的眼睛?你們……?”
校長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鎮定,“其他的事先不要過問了,盡快送他們回去接受治療才是當務之急。”
“啊?哦……”隊醫這時才想起來自己的本職工作,正想指揮衆人把淩霄擡上璧空的飛行器,伏堯就插入了進來。
“這附近就有軍部設立的緊急醫療站,我們會率先把學生送去急救。”
“那也好……”隊醫還未說完,話語就被校長打斷。
“學院的醫療資源能夠應對這種場面,”校長明确地表示拒絕,“我們可以回去救治。”
伏堯舉起手裏的針筒,“恐怕這一次由不得你了,”他手一揮,“帶回焚影。”
校長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焚影號是伏堯統禦的軍艦,兩個初等學院的學生面對奎的攻擊反敗為勝,這件事過于蹊跷,軍方一定會介入調查。校方的醫療水平不可能好過軍方,他堅持帶嬴風他們回去接受治療就是希望事情能在學院的掌控中,但現在看來期望似乎已經破滅。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校長稍微做出了讓步。
伏堯這次沒有反對,“随便你。”
伏堯口中的醫療站果然離這裏很近,雖然只是個緊急救治站,但各方面的醫療配備都是最先進的,足以為受傷的軍士提供最充分的治療。
淩霄從一開始就不知道被帶去哪裏,嬴風遵從醫護人員的指示,進行了全套的健康檢查。
“身體多處有外傷,最嚴重的地方出現骨折,好在髒器沒有受損,”負責治療他的醫護人員盯着儀器上的檢查結果對另一個人說,“不過80%的傷處已經開始自動愈合,體能的各項指标都非常優秀,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麽出色的數據了,我想伏堯少将一定很高興見到。”
“他們在野外實習的時候意外完成了成人儀式,契主和契子都是實力非凡的雛态,這樣的強強結合并不多見,像這種難得一見的稀有人才,日後一定會成為軍方積極吸納的對象。”
“但是強強結合有個最大的隐患。”
“你指的是落敗者的心理素質嗎?确實,如果契子堅持不過紊亂期,契主也就無法得到完全的發育,就算能夠考上軍校,也會因為缺乏成長空間而無法進入軍部。”
“哎,”第一個人嘆了口氣,“希望另一人可以平穩度過吧,兩個孩子都這麽優秀,要是有什麽意外的話,真是可惜了。”
“少将,”其中一人餘光一轉,恰好見到伏堯進來,立刻起立敬禮,另一個人也緊跟着站了起來。
伏堯剛剛接受完手部的治療,此時回了一禮,走過來,“檢查結果怎麽樣?”
醫護人員立刻把檢查結果打印出來,“這是報告。”
伏堯粗粗浏覽了一下,“有什麽異常嗎?”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主治略一沉吟,“他的性激素分泌有點偏高,不過如果從他們剛剛結束成人儀式這一點來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結果有沒有可能是另一人體內激素失調誘發的?”
“當然有可能,他之前是已經覺醒的雛态,激素水平不穩定屬于常态,本來就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如果與激素失調的人産生過度身體交集——包括打鬥、親熱,甚至是無意識的接觸,都有可能造成這種結果,哪怕事先注射了抑制劑也沒有用。少将您這麽問,莫非是另一個人那裏出了問題?”
伏堯把随身帶來的另一份報告給了他們,“這是隔壁的檢查結果。”
兩個人立刻湊上去看,以他們的專業程度一眼就發現不對,“怎麽會這樣?這太奇怪了。”
“你們也覺得不妥?”
“他體內的性激素含量太高了,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值,就算是成人儀式中的激素分泌也不足如此。”
“但你們看到的這個結果并非峰值,因為在采集這個數據的時候,他體內的激素水平已經被壓制下來了,也就是說當他真正失控的時候,這個數值遠不止此。”
二人面面相觑。
伏堯的表情意味深遠,“看來只有另一份報告能告知我們真相了。”
第三份報告恰到好處地被送過來,随報告一同送來的,還有一些來歷不明的碎片。
“現場散落的這些碎片我們檢查過了,是一種很常見的藥用噴劑容器的碎片,但是上面查不到任何殘餘物,所以無法判斷裏面藥品的成分,不過好在瓶子上面有标簽。”
他說完,就把拼好的标簽交由現場的醫護人員辨認,标簽破損嚴重,不過依稀還是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這是覺醒期雛态使用的抑制噴劑,跟注射用的抑制劑成分相同,只不過是應急時使用的,對于一個已經覺醒的雛态來說,身上有這種藥物是很平常的。”
另一人補充道,“這種噴劑容器确實很常見,不過它的材質也有其特殊之處,但凡需要這種容器儲存的液态藥水都有一個共同性,那就是狀态極其不穩定,一旦大面積接觸到空氣,就會迅速揮發和分解,經過一段時間後,哪怕是最精密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到它在空氣中的含量。”
伏堯總結了一下他們的發言,“所以,一個人因為某種原因失了控,想強取另一個人的心頭血。另一個人不願意,可惜體內的抑制劑在頻頻交手中失效,裝有抑制噴劑的瓶子又被打碎,激素水平上升無法控制。”
“在絕對無法脫身的情況下,最終還是被動地被拖入了成人儀式,”伏堯一聲嗤笑,“總覺得類似的橋段,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可問題是,”主治抛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為什麽前一個人會突然失控?”
“這就要靠這份報告來告訴我們了,”伏堯終于抽出了報告,直接掃到末尾檢驗結果的部分,勾了勾嘴角,“我果然沒有猜錯,在現場發現的針筒內裝的是燃燼。”
“燃燼?”其餘二人大驚失色,“一個雛态怎麽可能搞得到燃燼?”
“不止是燃燼,”伏堯的視線透過玻璃,直直地落在透明治療艙內的嬴風身上,“而且是連軍部都禁止使用的,燃燼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