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海浪一波一波地打在船體，把脆弱的小船打得搖晃不止，幾次接近翻船的結局。浪再次兇猛地撞向船艙上手掌大小的圓玻璃，邊緣泡沫一樣的碎裂滴落，和窗那邊的咖啡奶泡同時滴落，但卻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最後講一遍計劃，”船艙內，四人聚在一起，其中短發的女人正将身邊的武器進行設置和分配，“這些武器，這三天我們已經講過很多次了，你們分別拿走，剩下的我來用，後勤也是需要防身的。你們裝上武器，穿着這身潛水套裝下水時，千萬注意不要讓信號屏蔽器——腰帶上的金屬球受損，否則就會被烏賊幫的監控掃描到，觸發警報。只要任務中不大面積地觸發中心警報，我們就不太會有被銷號的可能。”
“而由于我——”紅色卷發的男孩一臉驕傲，“把屏蔽器改造了一下，它的可用時間變長了三倍。放心任務，只要球不受損，烏賊幫就發現不了咱們。”
女人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沖紅發男孩抿嘴笑笑：“嗯嗯嗯，棒。”
男孩眼睛一亮，強行按捺激動之心，端起咖啡送到女人面前：“姐姐，給！”
咖啡表面平靜，船艙安穩地像陸地。鐘戎看見阿萊的咖啡被ＭＯＯＮ以一個縮小成手掌大小的加農炮擋開後瞬間變蔫，可憐巴巴地把接過加農炮，莫名生出一股同情，看向ＭＯＯＮ身邊的那些武器，擡手拿起阿萊還沒有裝備上的幾個，幫着阿萊裝備，示意他再次遞咖啡。
阿萊瞬間領會意思，把咖啡遞出去，ＭＯＯＮ與面無表情的９一對視，收起看好戲的心情，接過咖啡，對阿萊說：“下回任務時不要分心，空閑時候你要是愛喝咖啡我帶你去喝多少都行。”
鐘戎看着阿萊臉通紅的樣子，着實無語，感覺自己做了多餘的事，于是把沒裝完的武器都丢到阿萊身上，站起來繼續整理自己的武器，瞪住蠢蠢欲動想過來摟他感謝的阿萊：“別、分、心。”
阿萊連連點頭退開，重新回歸正事：“到時候我們下去，會先遇到海底漩渦群，我帶上繩索抓鈎，咱們動力滑索，可以過得很輕松。”
“然後就是地圖上的目的地，一個山洞，”ＭＯＯＮ點點紅寶石，将它交給鐘戎，“它很有可能是鑰匙，收好。之後你們會進山洞，我在海面上後備，出任何事都方便幫你們擋一擋，必要時可以直接撤退。但關鍵還是得靠你們，關于山洞，我沒找到什麽重要的信息。”
阿萊指着自己耳中的通訊裝置：“有這個方便聯絡的小玩意，不會出什麽太大的事的。”
錢水崇拍拍ＭＯＯＮ的肩膀：“海面交給你了。”
ＭＯＯＮ調出船艙內的戰鬥控制板，沖三個人點點頭：“一切順利。”
鐘戎迅速帶上目鏡，咬着呼吸器比了個大拇指，剛準備和９一起走出船艙，突然被阿萊拉住。阿萊伸出拳頭縮在胸前，小聲地問：“不撞個拳嗎？”
鐘戎反應過來，沒說什麽，第一個擡手怼在阿萊的拳頭上，側頭看了眼９。９很快也伸出拳頭，三個人一齊看向ＭＯＯＮ。
ＭＯＯＮ自認為年級已經大到不會做這麽幼稚的事了，但她還是擡手撞在三個人的拳頭上，笑着吐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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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飛起，傻笑的阿萊被鐘戎一巴掌拍在後腦勺。鐘戎忍了三天了，期間阿萊一天比一天這樣癡漢笨蛋，這會兒面對着即将出現的漩渦實在急火攻心。
阿萊立刻雙手合十，虔誠地瞎比劃。
鐘戎看了半天，沒懂，多半是抱歉加一堆廢話。他懶得再看，伸手攔住阿萊的動作，嚴肅地示意他跟上，回歸任務，接着拉着他游到９的身邊。
三個人在漆黑的海水中游了半天，只能通過夜視鏡看見前路，都打着十二分精神。
忽然，９擡起手擋在鐘戎眼前。一個三個他那麽高，三人合抱粗細的漩渦唰地從他的鼻子前略過。他呼吸一窒，下意識地往後一晃，又被９給拉了回來。
錢水崇看着在水裏慌張的無鐘，猜測他可能是很少接海裏的任務，于是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後脖子。
阿萊沒注意他們倆，他打開地圖，查看三人現在所處的位置，發現他們現在距離山洞也就一個抓鈎器繩索的長度距離，連忙伸手拍打身邊的鐘戎，指指地，指指山洞的方向，最後拿出繩索抓鈎器。
鐘戎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９騰出些地方。
這裏是安全的地方，漩渦過不來，鐘戎略微放松下來。他從沒接下過海裏的任務，也沒到這麽深的海裏潛水過，這裏讓他很沒有安全感。９看上去很從容，鐘戎覺得他大概是有經驗，所以老是不自覺地靠近他，但又不想被看低，糾結來糾結去，還是随着自己的心抓住９的手腕。
錢水崇知道無鐘在不安，于是盡量靠近他。海底山洞有一部分是陸地，沒有海水，他揉捏着無鐘緊繃的肩頸肌肉，看向阿萊。
阿萊很快就把抓鈎器固定在海底地上，抓鈎器自動演算安全發射時機，前段咻的一聲沖出去，牢牢地扒在山洞口。他把滑索器遞給鐘戎和錢水崇，示意他們先走，他來斷後。
錢水崇沒猶豫，直接把無鐘推向繩索。
滑索器與繩索接觸，自動連接，反向加速，離弦的箭一樣推開海水，使得漩渦群的搖晃更加劇烈。
錢水崇沒等待，而是跟着無鐘，迅速也出發。很快阿萊也跟上，三個人在山洞口會合。
按照任務計劃，鐘戎先行出發，９跟在他身後，阿萊斷後。山洞由窄變寬，很快鐘戎就可以站直。水面高度不變，往前走一走，水面就從頭頂下降到胸前。路的盡頭，右手邊有斜坡升起的臺階，可以讓人走上山洞內的地面。
鐘戎走上臺階順着并不平坦的路向前走，看着空蕩蕩的窄小洞穴，把呼吸器轉換成面罩模式：“是這裏嗎？”
９跟上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改變了裝扮：“是吧。”
阿萊摘下目鏡，仔細觀察地圖：“是這裏沒錯啊……”他又擡起頭，懵然問，“但這兒能有什麽事寶藏？別告訴我這裏某塊掉落的石塊是，我會打人的！”
“你們找找有沒有和寶石形狀契合的地方，”ＭＯＯＮ的聲音出現在耳機裏，“寶石不可能是沒用的。”
三個人迅速開始打量洞穴口，圓拱形的石壁坑坑窪窪，每一個都形狀各異，還沒開始找，頭就疼起來了。
鐘戎嘆了口氣，湊上前去，一個個辨認。９跟在他身邊，一個人負責下半部分，一個人負責上半部分，合作起來倒也并不算太累。
鐘戎看的頭暈眼花，終于在洞穴口胸前高度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和寶石奇奇怪怪外形十分相似的地方：“這兒！”
阿萊和９一齊看過來：“找到了？”
鐘戎點點頭，拿出寶石，試探地向牆面摁去：“這個形狀我不會忘記。”
寶石與契合處內裏輕撞，發出清亮的脆響。鐘戎松開手，寶石從中心突然閃過一束光。他下意識後退，撞上９的胸膛，來不及驚訝，寶石裏那束光就從連接處的縫隙，順着坑窪牆面上連接着的縫隙上下延伸，完整地圈住空蕩蕩的洞穴口。
沒有顏色的數據方塊開始連接，逐漸封住洞穴口，接着，顏色平鋪，變成了一堵高大的石門。
跟登入游戲時一樣，鐘戎深吸一口氣：“是這裏。”
錢水崇湊到門前：“門上有字。”
“這行是什麽字？”鐘戎看着最上方的兩行陌生的文字不解問。
錢水崇搖搖頭：“沒見過。我問問ＭＯＯＮ。”
阿萊指着下面的字：“這個，容易。落棋不悔，切忌貪心？門後不會突然出現一大堆寶藏了吧？”
９還站在一旁和ＭＯＯＮ交流門上奇怪的文字，鐘戎開始摸索起開門的方法：“要怎麽把門打開呢？”
他的目光左轉右轉，最後固定在寶石上。凹槽身邊有淺淺的痕跡，像是圓盤。圓盤上南北方向有兩個相背的符號，和牆壁東西方向的符號一致。鐘戎試探地抓住寶石，輕輕轉動它，果然圓盤也開始轉動。他把符號一致的對到一起，門“轟隆”一聲，向兩側開啓。
“！”
金碧輝煌，滿地的寶藏。滿當當地堆起來，一路擁起中心那艘巨大的船。船上的桅杆挂滿了鑽石黃金，船身都是由上好的木頭與金屬建造，船頭雕刻着半層樓高、栩栩如生的女神。
阿萊目瞪口呆：“……媽呀。”
這幾乎是會出現在海盜電影裏的場面，鐘戎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珠寶黃金。他盯着那用黃金和寶石雕刻的女神，猛地想起門上那句話，伸手攔住阿萊：“這兒的寶物這麽多，誰知道寶藏是哪一個？”
“聲音太大了，”９皺眉走過來，“ＭＯＯＮ開始研究那行字了，我們得趕緊先離開這裏。”
鐘戎面對突然變大Ｎ倍且多出滿地寶藏的洞穴，手還沒從寶石上放下來。他聽見這話，立刻扭動寶石，将圓盤複原到原來的位置。門再次轟隆閉合，光回歸寶石，他把寶石拔下來，門恢複成數據白方塊褪去。
阿萊眼疾手快地錄下門和門後的場景，将錄像存好：“咱們回去研究完再回來嗎？”
“只能這樣了，”９重新咬好呼吸器，“ＭＯＯＮ已經看到附近巡邏的幫派船往這邊來了。”
鐘戎迅速咬好呼吸器：“撤退，阿萊先走，我斷後。”
９輕輕地扶住他的肩膀：“我斷後。”
“可……”
“無鐘，”９擡起目鏡沖他笑笑，“相信我，好嗎？”
鐘戎不再說話，帶上目鏡潛入海水。确實，９斷後更保險一些，９有經驗，而他甚至還會因為海水而感到畏懼慌亂。
不行，得練一下，鐘戎想，接下來的日子得找個不是幫派管轄的深海去潛泳。
阿萊率先順着繩索滑回去，聽見馬達聲，趕緊沖鐘戎比劃，讓他抓緊過來。鐘戎趕緊行動，讓阿萊先游回船，自己來和９一起收起抓鈎器。
他看向游出山洞的９，示意他抓緊抓鈎，操作抓鈎器收回鈎子。這下難度較大，９的身側幾次差點被漩渦卷到，幸好他很冷靜，并沒亂動，有驚無險地抵達到了鐘戎的身邊。
時間緊急，鐘戎把剛才短暫看見的神奇景象抛在腦後，和９一起往船上趕。
接近海面，光透下來，遠遠見到船上人抛出繩索。繩索落進海裏，鐘戎閃身避開繩端重物，低頭警示９。９點點頭，抓住繩索，擡手比劃，掏出小刀。
鐘戎明白他的意思，盤在繩子上，加強護盾。繩子被自動拉起，馬達聲越來越清晰，他低頭躲在船體的陰影裏，被ＭＯＯＮ一把拉上甲板。子彈飛來，鐘戎立刻擋在ＭＯＯＮ面前，打開船艙把她推進去，鐘戎跪在甲板邊緣，手伸進海面：“準備好！”
坐在駕駛位的阿萊聽見他的聲音，松了口氣，把準備好的球體裝填，對準前方。
兩只手握在一起，彼此用力，黑白兩色的袖口反差交融，９淩空躍起，反手砍斷繩索，迅速切換武器沖靠近的巡邏艦開槍。
鐘戎将擋在他面前，沒松開他的手，轉頭看向駕駛艙：“開船！”
小船向前方伸出的炮杆蓄力開火，球體飛出，在海面炸開，變成可供一整艘船通過的光面。
“升級版快速轉移器，你有本事追啊菜雞！”阿萊得意地咬牙笑笑，狠狠踩下油門。船體發動機震顫，船尾海浪劇烈翻滾，撞開一切撲向趕來的巡邏艦。巡邏艦的子彈無力追趕，掉落在浪裏。
光面縮小在船屁股進入後，原地免費表演了一段煙花秀。
巡邏艦亂作一團，五分鐘後，烏賊幫總部響起了警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