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殷晟和司徒一前一後從電梯裏出來,消防隊員已經頭戴安全帽開始清理現場玻璃殘渣。

兩人一出現,不遠處的記者就想沖過來問個仔細,只是一群人剛沖到警戒線外,就被王小二表情嚴肅的攔住了。

“司徒隊長!司徒隊長!”

有記者舉着話筒越過王小二肩頭大聲嚷嚷,“你們上去是做什麽?抓兇手嗎?你對毛家接二連三出現事故怎麽看?是競争對手故意的嗎?”

幾句話引來衆人嘩然,站在街對面的圍觀人群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毛鑫在胡葉的看守下坐上救護車離去,司徒走到自己的車邊拉開車門,掏出根煙點上,深吸了口氣。

“小二!”

他擡手朝不遠處招呼。

王小二轉過頭來看了自家隊長一眼,跟身邊警察交代了幾句,匆匆小跑過來。

“頭兒?”

“你過來的時候,辦公室那兩人怎麽樣了?”

王小二反應過來是說毛敏和毛揚,點頭道,“我出門的時候,他們也走了,說是等我們通知。”

“嗯。”司徒柏眯着眼吸了一大口煙,從鼻子裏重重噴出來,“你帶人分頭去找毛敏和毛揚,帶回警局分開看守起來,我回去有話問。”

“是!”

小二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處,帥氣的在眉頭上一揮,轉身叫了幾個警察朝另一頭走去了。

司徒坐進車裏,殷晟已經縮在位置上,綁好了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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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轉動鑰匙發車,叼着煙,一手去拉安全帶幾次都沒扣上,殷晟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從椅子裏坐起來,探過身去,幫他将安全帶扣上了。

“笑什麽?”殷晟挑起一邊眉頭,看司徒痞氣的勾起嘴角,男人一手取下煙來,一邊“哔哔”的按了兩聲喇叭,一邊道,“想和你親個嘴。”

殷晟嘴角抽搐了一下,當做沒聽見,兀自坐回了椅子裏。

司徒“嘿嘿”兩聲,猥瑣的像個流氓,他将煙重新塞回嘴裏,兩手一打方向盤,朝馬路上馳去。

街道兩邊的景物不斷後退,殷晟縮在椅子裏,懶懶的伸手去調熱風,将出風口對着自己。

“剛才那事……”

司徒餘光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你說你出過意外,是怎麽樣的意外?”

“車禍。”殷晟轉了轉眼睛,“具體的情況記不清了,醫生說是腦震蕩有點嚴重,所以意外現場的情景被我自己忘掉了,聽他們說是車禍來着。”

司徒“哦”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那你說你好像失憶……”

“我自己是覺得忘記了什麽事。”殷晟懶洋洋的靠在椅子裏,“去問醫生,醫生說腦子沒什麽問題。”

“你……不想知道,忘記了什麽嗎?”司徒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手指無意識的握緊了方向盤,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麽。

殷晟看了他一眼,“我去看過心理醫生……”

司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半句,忍不住轉頭看他,“然後呢?”

殷晟眨眨眼,“你很好奇?”

“有……有點。”司徒幹巴巴笑了一聲,“失憶這種事,我一直以為只有電視劇裏才有……”

“你不像會對這些好奇的人。”殷晟下了評判,看見司徒臉上有些尴尬,不以為意的笑笑,“其實也沒什麽,心理醫生認為是意外的後遺症,也許過段時間會重新想起來。”

“……”司徒沒吭聲,目光看着前方,深冬灰蒙蒙的天色籠罩在頭頂,像他的心情一樣。

“我的生活沒什麽影響。”殷晟聳聳肩,“不管是工作還是其他什麽,都沒有任何妨礙,所以我想……大概忘記的只是一些零散的小事情,所以也就不再刻意去想了。”

司徒無聲點點頭,不再多問,拐過下一個路口,警局就在前方不遠處。

對面的車道上也有警車開來,在警局門口轉彎,從車上下來兩人,是毛敏和毛揚。

毛敏臉色不怎麽好看,嘴裏像是在對旁邊人抗議什麽,毛揚面無表情,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下車後整了整衣領,似乎對一天內進出幾次警局也沒什麽太大情緒反響。

“你準備怎麽做?”殷晟看着兩人進了門裏,朝司徒問道。

“套話。”司徒慢慢減速,将車拐到警局門口,從另一邊的停車場入口下去。

有些昏暗的地下停車場,水泥味充斥在鼻端,伴着東風,讓殷晟覺得鼻子裏冷的隐隐作痛,忍不住拉起圍巾,遮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和淡淡的眉頭。

“你覺得佟陸是他們雇來的?”

“至少也是他們其中之一雇來的。”司徒插着口袋走進電梯,殷晟跟在後面,進門時電梯早一步關門了,司徒忙伸出手幫他擋了一下。

銀色鐵門卡了一下便重新打開,殷晟說了聲“謝謝”,司徒突然就有些走神。

——诶!等等!

——上來吧,電梯還能再站下一個人。

——謝謝。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地下停車場的電梯相遇時的場景,司徒記得自己站在門口,擡手幫忙擋了一下要關門的電梯,殷晟順勢擠了進來,站在他身邊,仰頭對他淡淡扯了扯嘴角。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殷晟的職業,對鬼神一事更是不屑一顧,當聽說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男人是新來的刑偵顧問時,他幾乎以為上層的人瘋了。

——刑偵顧問?老子做刑偵這麽多年,還第一次聽到這麽個名頭!

——你好,我叫殷晟,職業是鬼師。

——那是什麽?現在的大學專業課教的是怎麽做白日夢嗎?

——這個世界上你不了解的事情還很多,請別那麽大驚小怪,無知你自己收起來就好,別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沒人會替你開心的。

——你!

司徒在電梯裏撲哧一聲笑出聲,殷晟像看白癡一樣看他。

“一個人傻笑什麽?”

“想到些以前的事情。”司徒聳聳肩,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三樓,專門審訊的樓層。

“你去問毛敏,我對付毛揚。”司徒伸手指了指,卻換來殷晟的白眼,“為什麽?我們剪刀石頭布。”

“這個有什麽好争的?”司徒哭笑不得,“你不想對着女同志?那我們換換?”

“……”殷晟危險的眯眯眼,一字一頓,“剪、刀、石、頭、布!”

說着突然出手,司徒吓一跳,下意識的出了帕子。

“唔……”

殷晟抓着司徒的手掌看了看,“生命線前半截很弱,後半截卻很強……怎麽回事?你曾經遇到過生命危險?”

司徒忙縮回手,笑了笑,“鬼師連手相都能看啊?”

“略懂而已。”殷晟眨眨眼,好奇的盯着司徒尴尬的臉看了會兒,“你感情線斷掉了,最近失戀了嗎?”

司徒呼吸一窒,好一會兒,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

“沒有,只是遇到點小問題。”

“哦?”殷晟挑挑眉頭,“既然如此,把你那副痞氣多收斂點如何?說不定就是你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才……”

話音未落,王小二從一間審訊室裏探出頭來,“頭兒!準備好了!”

“嗯。”司徒點頭,随即岔開殷晟的話題,“你要對付哪一個?”

“……毛敏。”殷晟慢條斯理的扔下一句,轉身朝隔壁的審訊室去了。

司徒在原地站了會兒,攤開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複雜的紋路,也認不出什麽線是什麽線,看了一會兒,他便放棄的搖搖頭,擡頭朝王小二走過去。

兩扇門齊齊關上。

另一邊,醫院裏,驚魂未定的毛鑫拉着胡葉不停的發抖,胡葉心裏不停嘆氣,褲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他一手保持着被毛鑫拉住的姿勢,另一只手費力的去掏手機,翻開手機蓋看了一眼,上面是王小二發來的短信。

“頭兒說分別套話!挑撥離間!”

胡葉了然挑眉,不動聲色的收起手機,轉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毛鑫。

“怎麽……怎麽了?!”

毛鑫吞了口唾沫,臉上的緊張表露無遺。

這是個一根筋的笨蛋。

胡葉很快給出評價,并迅速想到一套方案,笑了笑,在病床邊坐下。

“我剛接到消息。”胡葉露出一臉遺憾的樣子,“你父親的公司,因為最近連續的這些事情,造成股價大跌,許多人員紛紛辭職,就在剛才,你手裏的公司股份已經全部被賣掉了。”

“什麽?!”

毛鑫像殺豬一樣哀嚎一聲,“怎麽可能!我沒有同意怎麽可能會……”

毛鑫突然啞了,像是記起了什麽猛的抱頭,“大哥騙我!他騙了我!”

胡葉原本只是吓吓毛鑫,卻不想誤打誤撞,竟像是真的蒙對了什麽,于是順勢而下,搖搖頭,拍拍毛鑫肥肥的手背,“你們不用再瞞着毛大叔死的事了,趕緊給老人家厚葬了吧。”

毛鑫突着眼睛楞了半響,這才想起去摸手機,只是在剛才的慌亂中,手機早就不知去了哪裏。

“我……我……”

毛鑫梗着脖子,臉紅脖子粗,喘了半響才突然恨恨道,“大哥過河拆橋!父親明明就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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