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應宗和司徒進了空出來的審訊室裏,毛敏因為情緒不穩定,被帶去了醫院打鎮定劑。

司徒一進房間先拉過一根椅子,示意殷晟坐,自己則側身坐上寬大的木桌上。

解應宗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從公文包裏拿出幾份委托書和文件資料來。

“流程我們都熟悉,就不多說了。”解應宗随口道,旋即将幾份資料分開放在桌面上,朝向司徒那一方。

司徒随便瞄了一眼,也不說這些資料的事,只是道,“你知道這次案子的具體過程嗎?”

“毛先生已經跟我說過了。”

“不是他的說辭,從你的角度,你覺得你了解這次案子嗎?”

解應宗安靜了一下,睿智的目光瞄了司徒一眼,似笑非笑,“你是覺得我不該接這個案子?”

“毛家三兄妹都是罪有應得。”司徒不置可否,抱起手臂看他,“你這時候出來倒是會添亂。”

“這是我的工作。”解應宗十指扣在一起放在桌面上,認真道,“你說的,我們談公事。”

司徒“嗤”了一聲,擡手抽過那幾張薄薄的紙,随便看了幾眼。

“遺囑?”

“這是毛先生的父親,在臨死前立下的遺囑。”

胡葉和殷晟都湊過來看,果然見遺囑的最後一排有一行小字,是說把財産劃分10%給張玲的。

胡葉搖搖頭,覺得張玲也算是人為財死,心裏頗有些複雜情緒。

殷晟把目光移到其他幾份資料上,“毛揚請你來是以防萬一?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麽做,因為這個案子只會有兩個結果,一個是我們找不到證據,他無罪釋放;一個是我們找到證據,他鐵板釘釘,想逃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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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應宗擡眼和殷晟對視,面上不動聲色,只是看了他一會兒,開口說了個不相幹的事。

“那只波斯貓還在?”

殷晟一愣,“銀?”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解應宗笑笑,“過完農歷大年,它就該有一歲了吧?”

殷晟微微蹙眉,“你怎麽知道?”旋即疑惑起來,“我們認識?”

殷晟發覺自己自從和司徒柏見面以來,就一直處于一種和所有人都“我們認識?”的狀态。包括胡葉,王小二,還有警局那個什麽黃隊長。

他們都一副認識自己的樣子,唯獨自己卻是壓根沒有印象。

殷晟不吭聲了,他垂下目光發起呆來,細細想來,之前司徒也問過幾次關于自己失憶的話題……自己到底是忘記了多少事?他現在突然有些摸不準,原本覺得好像沒有什麽大礙的生活,突然變得有些陌生起來了。

“解應宗。”司徒适時的插話,警告的看了一眼男人,解應宗攤手聳肩,也不再多說。

“毛揚讓你來做什麽?我們又沒有扣留他,他随時可以自行離開。”

“他不敢走,但是又怕留下來會被你們套話。”解應宗漫應道,“為了不被你們套出更多的話來,所以讓我來了。”

胡葉頗有些不滿的看男人,“明明知道他有問題,你還幫他?”

“律師不就是這樣的職業?”解應宗啼笑皆非,“誰給錢,就為誰做事,做好了是應該的,做砸了就得背上罵名。”

“天底下最委屈的不過律師和醫生。”

胡葉語塞,司徒擺擺手,“別說這些廢話,你拿在手裏的案子從來就沒敗過。”

殷晟驚訝擡頭,解應宗卻是笑道,“你這是損我吶?我不敗,那是因為我放棄過很多跟進的案子。”

“這也是你的特色之一。”司徒嘲道,“發現情況不對,就把別人丢了,寧可賠違約金。”

司徒轉身對殷晟解釋,“所以他的名聲一直不大好,這在行業裏算是不守承諾。”

“所以一直也只能做一個小律師而已。”

解應宗倒是不介意,伸手解開西裝衣袖上的兩顆扣子,松了松衣領。

“我只是尊重個人選擇。”

司徒哼笑一聲,殷晟看得出來,兩人說話雖然争鋒相對,卻顯然是極有默契,感情極好的。

他看看解應宗,試探道,“所以你只是來幫他不被套出更多話的?沒有其他任務了?”

“需要有其他任務?”

解應宗攤手,“就像你說的,這案子只有兩條路而已。”

說完又神秘的眨眨眼,“你确定這種事情真的會有證據?”

“我不确定。”殷晟大方承認,淡淡的挑眉,“我只是盡力。”

解應宗點點頭,将遺囑和資料收起來,委托書放在桌面上沒動。

“這些資料看出什麽了?”

“毛揚是個十分謹慎小心的人。”司徒漠然道,“所有證據都只對他有利,無懈可擊。”

“他從一開始就把所有東西都規劃好了。”解應宗道,“毛大生的體檢報告,毛敏和毛家人的關系惡化,毛鑫游手好閑,占着二少的位置揮霍公款,還被毛揚騙走手裏所有股資。”

“他騙毛鑫的那個公司呢?”胡葉問。

“那個公司早就注銷了,挂牌人不詳,賬戶彎到國外去了,根本查不出什麽。”解應宗冷笑,“這可是真正的當商人的料,他老爸都不及他。”

“就算找不到殺人的證據……”殷晟在旁邊低低道,“也得找點其他的。”

“比如?”

解應宗倒是不急不慢,将東西都放回公文包裏,實際上他利用律師職務将這些資料帶出來,只是為了給司徒看一眼,能不能提供什麽線索。

他和司徒默契多年,司徒自然也是懂的,所以也就不客氣了,只可惜了什麽也沒發現。

“他們家亂成這樣,肯定有款項方面的問題。毛大生出去單住的理由呢?”

殷晟問,“雖然他們說是毛大生不喜歡張揚,但現在看來,可能不是這樣吧?”

“那是為了約會小情人準備的。”解應宗嘲道,“在家裏畢竟不方便。”

殷晟一時語塞,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毛家的財務肯定有問題的。”殷晟看向司徒,“就算沒辦法讓他承認謀害親生父親,也得給他安個其他罪名!說不定張玲那邊有線索?”

“說不定。”司徒點頭,“張玲和他們牽扯那麽多,不見得沒有證據。”

“毛家的財産糾紛?”解應宗奇道,“你們不是在查命案麽?”

殷晟看他一眼,“能抓着一點把柄是一點,總不能白白讓他混過去。”

解應宗一愣,倒是笑起來,“這脾氣……還是沒變。”

司徒咳嗽一聲,從桌子上下來,拉起殷晟,“行了,就先這樣吧,我們去張玲家看看,找找所謂的證據。”

殷晟頗有不滿,“什麽叫所謂的證據?”

“不,是确定能把毛揚扔大牢裏關幾年的證據。”司徒笑起來,一邊拉着殷晟出門,一邊朝解應宗一揮手,“胡葉留給你,你們倆要演戲還是什麽,随便你們。”

說完,推門而去了。

司徒将殷晟塞進車裏,跑到另一邊開車門,坐進去第一件事先是開空調。

殷晟拿出手機看了看,驚訝道,“還有兩天大年三十了。”

“這麽快?”司徒驚訝,随即看向殷晟,“你有什麽安排麽?”

“沒有。”殷晟将手機放回衣兜裏,擡手搓了搓冰冷的臉頰,“我就一個人,沒什麽親戚可走的。”

“那和我一起過吧?”司徒滿意笑道,“人多熱鬧。”

說着一邊踩下油門,朝張玲家駛去。

殷晟坐在副駕駛位上沉吟,“你不和家人一起過?”

“現在還說不好,如果手頭的案子可以解決了……”司徒想了想道,“初一初二也許會回趟老家,大年三十可以和你一起過。”

殷晟詫異看他一眼,“不用,我一個人也習慣了。”

“那怎麽行?”司徒不容拒絕道,“你要是覺得我們兩個人一起有點怪的話,把胡葉和小二也拉上。”

殷晟忍不住笑,“胡葉和小二難道也不用陪家裏人?”

“小二家裏人都在國外呢。”司徒淡笑道,“胡葉在這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要約倒是不難。”

殷晟點頭,倒也沒答應行還是不行,司徒見他若有所思的,也不催了,反正還有兩天呢,等他考慮一下吧。

轉過下一個路口,車子駛進停車場。

張玲和殷晟因為住同一棟樓,倒是方便了許多,這大白天的,也不怕有什麽詭異東西出沒。

司徒和殷晟下了車,兩人進了電梯,按下五樓。

從電梯裏出去時,一個提着書包的學生從走廊那頭過來,少年頭發亂糟糟的,打着哈欠,一眼看見司徒胸口上的警徽,楞了一下。

“是這裏吧。”司徒看了看503的門牌,又翻了一下手機裏的記錄,确定地址沒錯,從衣兜裏掏出取證人員配來的鑰匙,擡手開門。

“喂!”身後的少年終于叫出聲來,“你們要幹什麽?”

殷晟和司徒回頭,就見少年不安的看着他們,“你們……這裏是張姐的家。”

“你認識她?”殷晟看了看那少年,“他是警察,我們有事要……”

“是張姐去世的事麽?”那少年倒像是知道不少,提着書包走過來,“你們如果要找東西的話,不用進去了,裏面東西都被搬走了。”

“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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