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說殷晟找的這人是誰。
此人名叫樂章,就是音樂的樂的發音,名字聽起來挺藝術,不過他和音樂半點扯不上關系。
樂章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好吃懶做,在當地屬于娃娃頭,适應力很強,在哪裏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據他自己說,在孤兒院的時候因為閑得蛋疼,就自學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然當他明白那些是什麽的時候,他已經自學成才了,在道上也算混了個流裏流氣的三流風水師的稱號。雖然辦事經常不靠譜,人又有些神經質,但總的來說算是深藏不露那一類的人,真的認真起來,還是很有點看頭的。
話說樂章和殷晟的相識也算是一段千古“佳話”,幾年前殷晟剛來這個城市,幫人驅了些小鬼後在道上便有點知名度了,後來又有人打聽到他是鬼師殷家一族的,便更是受道上人崇敬起來。那時候樂章在道上已經小有名氣,幫人看看風水,面向,算算卦,因為幫一個市裏有名的大老板選了一個新公司的搬遷地,而那家公司之後一直順風順水,來找他幫忙的人也就多了起來。
樂章辦事雖然不靠譜,又有些花花公子的派頭,但意外的是這人其實無比專情,那時候因為一個誤會認識了殷晟,以為殷晟要搶他喜歡的女人,差點沒和殷晟打起來……當然事後才知道一切都是誤會,而樂章要抓的“奸夫”并不是殷晟而是另外一個人,之後樂章失戀,更是不顧殷晟的冷言冷語拖着殷晟去喝酒消愁,如此便算相識了。
照殷晟的說法,樂章會被甩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的。原因不在其他,就出在樂章的長相上。
樂章的做法總是讓人摸不着頭腦,身上痞氣十足其實應該很受歡迎,但可惜他長了一張娃娃臉。
柔軟的臉頰,柔順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笑起來還有酒窩。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只要樂章不說話,都會激發起別人的保護欲。不過他一說話……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司徒、胡葉和小二都算上過他這個當,所謂真正的不能以貌取人之典型,尤其再見過樂章撒潑發瘋的樣子,那就更加的有了心理陰影。
樂章從空調車裏一下來,冷的打了個哆嗦,但随即就精神奕奕起來,像是打了雞血。
“我就說卦象最近半年都有些奇怪,原來原因在這裏。”
樂章插着口袋四處溜了一圈,将毛茸茸的外套扣緊了些:“血氣沖天,別跟我說你沒發現啊殷晟。”
殷晟翻個白眼,冷冷道:“我不會周易八卦,面相也只懂皮毛,如果我都會,還要你做什麽?”
樂章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齒,有神的眼睛眯起來成了一條直線,像是狡黠的黑肚子花貓:“每次你承認比不過我的時候,我都會特別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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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說完,就見旁邊司徒涼絲絲一個眼神看過來,樂章一撇嘴,轉過頭繼續看現場。
“這個地段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樂章站在街道邊,左右看看兩邊的馬路:“後門堵死,前門盡頭還擋了一棟遮了陽光的高樓,陰氣散不開,陽氣進不來。”
樂章吸吸鼻子,痞兮兮地搖頭晃腦:“左邊是五十年代建的老房子,右邊是魚龍混雜之地……烏煙瘴氣也不過如此了。”
殷晟站在他身邊:“這裏地段有多差我不想知道,你只要說結果。”
樂章啧了一聲:“就這邊這條馬路上血腥氣很重,對面還稍微好一點,站在這個地方只覺得被地獄包圍了,死在這裏的人不會下十個。”
“就這裏?”殷晟轉頭,見幾步距離的地方就是陸鳳出事的巷子口,“除了這裏還有其他地方嗎?”
“嗯?”樂章皺眉,“不信我?這裏最重。”
此時幾人所站的地方正是幾家挨在一起的發廊店外面,殷晟從衣包裏掏出一根檀香一樣的東西,用打火機點燃了,在附近四處走了一圈。
“沒有魂魄的痕跡。”殷晟不解,“怎麽回事?”
鬼師這種職業,并不是随時随地想召喚出附近亡靈就能做得到的。
先不說召喚亡靈需要多大的精神力支持,如果在陽氣很盛的地方,就算多大的精神力也不可能喚出魂魄,比如之前殷晟要吓毛鑫,他說位置選的好便是因為在殡儀館中,那裏可謂是陰氣第二盛的地方,第一盛的自然是墓地了。
而要讓魂魄讓其他人也看見,那就更需要環境的配合,比如在極陰之地,或者陰氣極盛的地方,才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讓看不見靈魂的人看見靈魂,而另外一小半要看那人的體質來決定。
所謂陰陽眼,或者陰氣重的人,便能促成後面小半部分的可能性。
殷晟在四處轉了一圈,完全沒發現任何魂魄的痕跡,他倒不是認為樂章出了錯,而是隐隐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怪異。在樂章來之前,他就已經嘗試着召喚過附近的魂魄,即便不如風水師對血腥、殺戮以及黑暗負面的東西感覺那麽靈敏,他也能察覺到這條街陰氣森然的氣氛。
可當時他并沒有召喚出任何魂魄,便以為是地方沒有選對,可如今樂章準确的找出了血腥氣最重的地方,卻仍是一點魂魄的痕跡也沒有。
血腥氣極重的地段,很容易吸引方圓一百裏以內的所有游魂、業鬼,事實上在許多媒體報刊裏曾經報道過的一些,被人們拿來做飯後閑談的容易鬧鬼的區域,也是如此惡性循環所造成的。
比如醫院,比如屠宰場,比如曾經處決死刑犯的地方。
而這裏沒有一點魂魄的痕跡是讓人覺得無法理解的。
殷晟皺着眉,掐滅了檀香,将剩餘的部分裝進口袋裏,轉頭看司徒等人。
“我們現在有兩種可懷疑的人選。”
“什麽?”
“第一種,是有懂招魂之法的人在這裏長期抓捕魂魄;第二種,是我們要抓的那個兇手,将所有的魂魄禁锢在某地了。”
小二吞了口唾沫,只覺得大白天也有點陰風嗖嗖的感覺,他抓着胡葉的袖口顫顫兢兢地問:“殷先生覺得是……哪一種?”
“說不好。”殷晟也搖頭,“兩種可能性都有。”
“問題是為什麽。”司徒看向衆人,“不管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只有找到動機和目的,我們才能繼續往下。”
“但是現在連個鬼影子都看不着……去哪兒找動機和目的?”
小二扁嘴,胡葉想了想道:“就從那三十五個人身上先下手吧,還有……想辦法從知情人裏套出話來。”
但是衆人都知道,這兩點其實也不好辦。
警局要審問或扣押什麽人,需要出示證據或者批準文件。
如今他們只是“懷疑此地有兇殺案”,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一點,就算讓周圍的人協助配合,對方也是有權利不回答的。
這裏似乎是走進了某條死胡同,除了樂章,其他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你們到底在查什麽?”
樂章眨眨眼,看着幾人,“很困難?”
“目前來說是……”司徒搖頭,随後将案情簡單的跟樂章說了一遍。
樂章點點頭,意義不明的“哦”了一聲。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殷晟轉頭看他,“什麽?”
“喏!”
樂章拍拍胸口,配着他那張娃娃臉,誇張的動作顯得有些喜感,他皺皺鼻子道:“最好的風水師就在你們面前,物盡其用都不懂啊?”
“懂。”小二點頭,“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個東西?”
“我呸。”樂章瞪他一眼,“我不是東西!”
“哦……”小二點頭,“原來你不是東西。”
“我!”
樂章發現自己被套進去了,無論怎麽說都只會越抹越黑,頓時氣得跳腳:“混蛋!我是在幫你們老大呢!”
小二真誠地點頭:“謝謝。”
樂章:“……”
被樂章這麽一鬧,煩躁的氣氛倒是好了不少。
殷晟壓了壓頭頂的帽子,“既然是你主動出力要幫忙的話,我也不攔你,這就不算在你的工資裏了。”
樂章一下蔫了:“怎麽這樣啊東家!”
“你三個月的房租呢?”殷晟不冷不熱的看他。
“……”樂章扁嘴,“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但是剛才看地段的錢要算啊!給你打個友情價,一個小時一百元!”
小二瞪圓眼睛:“你搶劫啊?!”
殷晟倒是不急,幽幽地看了一下表:“剪掉剛才的廢話和行車的時間,你給出答案的時間四舍五入一下算你個十分鐘吧。”
“什麽?!”
這回輪到樂章瞪大眼,“我是從上車開始計費的大哥!”
而殷晟已經沒有搭理他,徑直和司徒上車準備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