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殷晟的自責讓司徒有些不忍心,他幫男人倒了杯熱水,一邊道:“這事不能怪你,我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朝這樣的方向走。”
應該是先入為主的觀念造成了衆人的判斷失誤,此刻再從頭分析,一切又截然不同起來。
“先找那兩人問問話吧。”司徒坐到辦公桌後面,小二打開門讓等在外頭的兩人進了門。
哭花了妝容的女人此刻正捏着紙巾狼狽的擦着臉,頭發被她草草的束了起來,防寒服規規矩矩地拉上拉鏈,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圍着圍裙的男人有些新鮮的打量警局四周。兩人進門後各自在辦公桌前坐下了。
胡葉拿出一只錄音筆放在桌上,開口問:“先說名字吧,女士優先。”
“我叫嘉笑。”女人說完便側頭看了看旁邊的男人,男人緊跟着道:“我是米易和。”
“做什麽工作的?”胡葉點頭,繼續問。
嘉笑:“我是……在按摩店做按摩的。”
米易和:“我是酒吧裏的廚師。”
“你們在那條街上工作了多久了?”胡葉一邊問,一邊觀察着兩人的反應。
嘉笑看起來有些緊張局促,還有濃厚的不安;而米易和則是十分坦然,對提出的每個問題都十分配合。
“我做了一年。”嘉笑舔了舔嘴唇,“準确來算還有兩個月滿一年。”
“我做了半年多了。”米易和想了想道,“我是職校畢業後托人介紹來的。”
“做的時間都不長。”胡葉總結道,“你們對這條街了解多少?”
“在我看來是一條很普通的街道。”米易和幹脆道,“白天很安靜,晚上很熱鬧,在這裏你能看到人性最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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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葉聞言一挑眉頭,“小夥子還挺會想啊?”
米易和嘿嘿笑了笑,露出嘴角的一顆小虎牙,“我來這邊雖然不久,但和周圍的人也算混熟了。不過最近有些事很奇怪,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說着,男人看了旁邊不吭聲的嘉笑一眼,道:“大概從接近四個月前開始,整條街的按摩店、發廊店就先後有女人在晚上失蹤了。”
“四個月前就開始了?”胡葉轉頭看了看其他人,司徒手肘撐在桌面上,目光銳利的盯著米易和。
“你能确定時間嗎?”
“不能。”米易和老實搖頭,“我發現的時候,是大概四個月前,而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那麽你是何時發現有問題的?”司徒又問。
米易和:“一開始我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個經常在我們店裏找客人的女人突然不來了。一般做這些工作的突然有一天不做了也很正常,起先我也沒在意,後來發現有幾個經常見到的面孔都先後沒出現了,我才覺得有點奇怪。”
“而那之後不久,酒吧裏就有客人傳言這一帶出了殺人魔。”
“為什麽不報警?”小二忍不住問道,“既然覺得奇怪為什麽不報警?”
“沒有證據。”米易和搖頭,“那些女人的朋友、同事也都沒有大張旗鼓的找過,只有幾個人私下裏詢問過酒吧裏的工作人員,後來又不了了之了。”
“那你們怎麽知道是出了殺人魔了?”小二狐疑,“好好的人怎麽會聯想到被殺了呢?”
“這謠言是怎麽傳起來的我們并不知道。”米易和搖頭,“據說最先說這話的,是一個喝醉酒的男人。他某一天晚上喝多了在酒吧外的巷子口裏吐,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麽黏糊糊的東西,因為是大晚上他看不清楚,就摸了手機出來照……”
米易和聳聳肩:“然後就看見了一灘血。”
司徒臉色鐵青,“那人沒報警?”
“這我就不清楚了。”米易和搖頭,“傳言是這樣的,可誰知道呢?”
殷晟端着杯子一直沒吭聲,聽完了米易和的話,又去看旁邊臉色煞白的女人。
“嘉小姐沒什麽要說的麽?”
“我……”嘉笑張了張嘴,卻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說,就我來問你來答。”司徒顯然是氣極了,這條街的人腦袋裏都灌的是水泥嗎?為什麽好像常識性的東西在他們這裏走不通呢?
“曲麗是你什麽人?”
嘉笑:“……一個家鄉裏出來的朋友。”
司徒:“她在那條街做了多久?”
“比我多做幾個月,我就是她介紹進店裏的。”嘉笑說到好友,眼眶又紅了,“她……她性格比較直,也很倔,不怎麽容易認輸,而且很我行我素。”
胡葉:“你之前說,你們暫時要避避風頭是怎麽回事?”
嘉笑:“因為最近很多同行失蹤……是不是被殺了,我們都不清楚,但是……确實很詭異。”
嘉笑小聲道:“聽說事情一開始,是一個小妹不願意接待一位有些奇怪的客人。只是沒想到那位客人……似乎是很有背景後臺的,最先失蹤的也是那個小妹,我們本來以為是她得罪了什麽人,要私下解決。”
“只是沒想到後來……她身邊知道一些事情的女人就接二連三的失蹤了。”
有些時候人言可畏,可能一開始就選擇了報警并沒有什麽大不了,但可笑的是,不知道從哪裏風起了謠言,是有什麽大人物在逐一解決知道當時事件的人。對方有身份,有背景,而她們只是一群不被社會認可的,邊緣人士。出了什麽事,甚至不會被給與同情。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自以為風頭過去,那“大人物”的氣消了也就罷了。
只是沒想到事情卻越來越出人意料。
有些東西,沒有讓人身臨其境,便不會知道癢痛,就好像曲麗。
“我提議回家鄉去過年,也好休息一下。”嘉笑哽咽着道,“但是她還想再回去之前再掙點,她這一年多存了很多私房錢,她想回去就把這邊辭了,然後好好找個人嫁了。”
“她說我們是不知道什麽內情的,所以一定沒事。今天晚上有個熟客打電話找她,她便出門去了,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鐘……”
嘉笑捂住臉,似乎還不能接受事實,“我看到警車的時候,突然就有不好的預感……但沒想到居然真的會出事。”
衆人大概明白了經過,司徒坐在椅子裏臉色陰沉,殷晟和其他人臉色也都不好看。
樂章手指間轉着一只圓珠筆,慢吞吞道:“想要息事寧人是最笨的方法,尤其是在事件本身就這麽複雜的情況下。”
“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只有等着被人宰。”
樂章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嘉笑。他并不是鐵石心腸,可這些人的笨做法實在無法讓他湧起絲毫的同情心。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別人看不起他們,而是他們自己就看不起自己。
這件事如果換在普通的公司裏,從一開始警察就會介入,也不會讓那麽多無辜的人出事。
有什麽東西是比命還重要的?
樂章冷哼,轉頭看殷晟,殷晟蹙着眉,似乎正陷入什麽思考裏。
胡葉送走兩人,米易和還笑眯眯的塞了一張名片給胡葉,讓他們有空去他工作的酒吧喝東西。
胡葉哭笑不得,只好随便敷衍了,将名片随手放進上衣兜裏。
辦公室裏,法醫室有工作人員來送了初步驗屍的報告。
“被捅了十刀……傷口直徑有2厘米左右,應該是普通家用水果刀。”司徒翻着報告說道,“脖子有被勒過的痕跡,脖子周圍烏青,頭發被狠拽過,頭皮有撕裂的傷口,屍體的小腹、隐私處都有被狠狠踢踹。”
“這是什麽人啊!”小二拍桌吼道,“行為簡直令人發指!這些女人跟他有什麽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