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半路多出一個小道士,樂章和邱駱、殷晟三人一起去研究北邊地形,進一步确認位置。
胡葉、司徒和小二則是去查證金龍公司,小二還有些賭氣,一路上不搭理司徒,司徒也好笑,心說:果然還是個孩子心性,連人家邱駱都比他這個小警察沉穩許多。
邱駱現在還是大學在校生,剛大四,想要考研。樂章問他專業是什麽,邱駱臉紅了半天才道:“心理學。”
“這個好啊!”樂章倒是很感興趣,不明白邱駱為什麽支支吾吾的。
邱駱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不會覺得,道士和……心理學不太配嗎?”
殷晟想了想道:“你是說一個涉及神學,而另一個卻是科學麽?”
邱駱點點頭,“其實我對這兩門都很感興趣的。”
“跨度可能是有點大。”樂章摸了摸下巴,“不過我覺得也不矛盾,就算是鬼……對吧,也有一定的心理規律嘛。”
殷晟笑看他,“你這倒說的有趣,你去給我找個有心理規律的地縛靈看看?”
邱駱“撲哧”一下笑出聲,樂章嘴角抽了抽,“你不跟我擡杠你過不去是吧?”
殷晟聳肩,目光重新落到地圖上,“邱駱,你之前說你感受到兩次的氣息在這附近?”
他指着地圖上某個位置,邱駱點頭。
樂章也仔細看了看,“差不多,我找到的位置也和他相近,我們可以縮小範圍了。”
邱駱此時已經聽聞了他們在查找的是什麽,臉上有些不平:“不管是誰做的,這都太造孽了,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司徒會抓到兇手的。”殷晟點頭,“到時候那些無法離開的亡靈還要靠你來超度。”
“我會努力的!”邱駱點頭,烏黑的眸子裏綻放出堅定的光芒來,樂章和殷晟就覺得,這孩子很讨喜,看上去軟綿綿的,其實心底很倔強固執,有自己的一套原則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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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确定了方向,便立刻出發前往目的地了,他們打車到了之前發現邱駱的地方,殷晟率先下了車,随後是邱駱,兩人背對車門望着一望無垠的田壩,還在車上的樂章眉角抽搐。
他轉過頭看了看望着他的計程車司機,心不甘情不願的從錢包裏抽出錢來塞過去。
“你們真是……”
樂章嘴裏嘀嘀咕咕,“太斤斤計較是交不到朋友的好嗎?”
殷晟側頭瞄了他一眼:“我沒有要交朋友。”他做重語氣音:“你已經,是朋友了。”
樂章楞了一下,随即自嘲:“真是榮幸啊,能成為殷先生的朋友。”
殷晟聳肩,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邱駱轉過頭來好奇打量。
“你姓殷?難道是……”
“就是他。”樂章插着口袋吊兒郎當的走到一側,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弧度,那張娃娃臉配着他的表情,實在給人很大的違和感。
“你是那個很有名的鬼師?”邱駱剛才還面帶笑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的猶豫,眉頭微蹙,有些疑惑地問:“鬼師怎麽會幫警察破案?”
“怎麽不可以?”殷晟淡淡看他一眼,“我就對這些案子很感興趣。”
說着,他擡腿朝前走,一邊道:“你不用勉強接受我,道士和鬼師向來是對立面。”
邱駱抿了抿唇,沒吭聲,一旁的樂章随意道:“從古至今名門正派都是僞君子,比起那群呆板固執的老道士,我倒是更喜歡所謂的邪教一些。”
邱駱面上帶出一些尴尬,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泛起潮紅。
“師父和其他前輩都是好人。”
“那你覺得殷晟是不是壞人?”樂章側頭和他對視。
邱駱沉默了一下,老實地搖搖頭:“殷先生會幫助冤魂尋找兇手,這比只是念佛誦經幫魂魄超度更加有用,而且還能了結對方的心願,當然是好的。”
“不過會幫助別人的鬼師可不多。”樂章嘿嘿一笑,湊到前面殷晟身側去,“是不?”
殷晟沒答話,懶得搭理他,兀自停到了一處緊閉大門的院落前,左右看了看。
“從這裏找起吧。”
說着,叩響了緊閉的大門。
而另一頭,驅車來到金龍公司總部的司徒三人,從車門下來時,便發現了站在電梯口等待的解應宗。
“你怎麽在這兒?”司徒莫名其妙看他,一邊伸手按下電梯按鈕。
“收到委托信。”解應宗磁性的嗓音低沉道,随即目光在胡葉、小二身上轉悠了一圈,銳利的目光最後落到司徒身上,“有案子?”
“難道我像是來喝咖啡的?”司徒白他一眼,伸手掏煙,随即被解應宗按住了。
“這裏禁止吸煙。”
“噢,真是太好了。”司徒嫌惡的皺眉頭,将煙捏皺了扔進一邊垃圾桶裏,“現在走到哪裏都是禁煙區,吸煙者的人權在哪裏?”
“警局就沒有禁煙區。”小二終于順了些氣,善意的回答。
司徒頓時眉角抽搐幾下,側頭對胡葉比了一個在嘴巴上拉上拉鏈的手勢,胡葉點頭,回頭揉了揉小二的頭發。
司徒:“……”
四人一起進了電梯,按下按鈕的時候,解應宗和司徒的手指碰到一起。
“你也去金龍公司?”
這裏是A市的商業片區,覆蓋着琉璃光環的大型建築群星羅棋布,看一樓大廳的标識牌就能發現每一層樓都是國內或者跨國的大名鼎鼎的公司。
而金龍公司在這裏占據了整整三層樓。
“我的委托人是金龍公司的老板。”解應宗點頭,随即浮現起不好的預感,“不會是金大鐘有什麽……”
“別假惺惺的。”司徒打斷解應宗的話道,“你該知道他肚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水兒。”
“終于有證據了?”金大鐘的事在外人看來并不清楚,但在和律法打交道的職業環境裏,他私下裏做過的事情幾乎是人盡皆知。
“現在懷疑有一樁連環謀殺案和他……手下的人扯上了關系。”
解應宗“哦”了一聲,挑起眉頭,“律師和警察還真是矛盾的職業。”
“啊?”司徒莫名其妙,不知道話題是怎麽跳過來的。
“每次我們出現的地方都不會有好事。”解應宗聳肩,此時電梯到了樓層,幾人一起走出電梯,“但我們卻不是站在一條線裏的,有可能今天是戰友,明天就是敵人。”
司徒了然,漫不經心的看着四周的擺設道:“是啊,我可還記得你擔保出去的那個殺人犯,小二當時差點沒拿花瓶砸了你的頭。”
解應宗一笑,轉頭看了王小二一眼,小二顯然不太待見他,見他轉回頭來,做了個鬼臉。
“你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了麽?”解應宗倒是不介意,随口問道。
“知道。”司徒推開走廊前頭的玻璃門,總臺的小姐站起來驚訝看着走進來的四個俊美各異的男人,“被仇敵弄死了。”
說着,他擡手敲了敲總臺櫃面,拿出自己的證件來:“金大鐘在不在?”
“在、在的!”
那小姐一看警徽标志,吓一跳,趕緊低頭打電話。
解應宗趁這個空檔轉過臉來:“要是被你們收押呢?”
“死刑,緩期執行,然後看牢裏表現逐一遞減刑期吧。”
司徒算了算,“最多關個四十年,其實很可能三十年就出來了。”
“三十年出來……得是個老頭子了。”解應宗唔了一聲,“然後安享晚年。”
說着,他嘲諷一笑:“你覺得被他殺了的那個女孩子的家人怎麽想?”
司徒聳肩:“從這一點看,我們的立場還是一樣嘛。”
“出發點雖然一樣,不過結果不一樣。”解應宗漫應道,“如果他結下的仇家沒有殺他,那我真就放出一個禽獸了。”
“不過我相信因果報應。”解應宗一笑,“殷晟當時不也這麽說來着?”
說到當年的事,司徒臉上浮起一些傷感。腦海裏像電影一樣播放起曾經的事情。
——解應宗你個混蛋!居然為了錢給那家夥做律師!
那時候小二比現在還要熱血憤青許多,選擇警察這個行業本來就帶着崇高的正義理念,只可惜社會和現實總是不如人意。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
那年的殷晟靠在窗邊,目光淡漠的看着樓下殺人犯在記者咔嚓咔嚓的的追逐聲裏離開,他喝了一口手裏的咖啡,那是司徒給他買來的,他最喜歡的味道。
——因果報應,要償還人命的代價,只有用同樣的命來抵。
說着,他轉眼看了一眼司徒和解應宗道:“人命就是這點有趣,不管你的出生有多麽了不起,生死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甩開腦內的記憶,司徒幾不可聞的嘆氣一聲。
此時從大廳後面繞出一個人來,此人長得一頭肥頭大耳的樣子,挺着啤酒肚,穿着阿瑪尼的西裝,扣子根本扣不上,頭發滑稽的梳着偏分,臉上露出習慣性谄媚的笑容。
每次看到他,司徒都會無法自制的想起西游記裏的二師兄。
而眼前這家夥,顯然沒有二師兄那麽可愛了。
“司徒隊長!”
金大鐘一來,還沒靠近就伸出手來,手腕處露出金燦燦的一只意大利手表,拇指上帶着一枚保養的金光閃閃的戒指。
小二在後面比了個刺瞎眼睛的動作,逗得一旁的總臺小姐輕笑出聲。
“金先生。”司徒忍着惡心,和對方握了握手,手分開的時候,他不留痕跡的悄悄在解應宗的後背西服上擦了一下。
解應宗無奈,俊朗沉穩的臉上露出職業的三分淺笑,也跟金大鐘握了握手。
“金先生。”
“哦,解先生!”金大鐘點頭,一邊疑惑看了司徒和解應宗一眼,“你們是……”
“在樓下恰好遇到。”解應宗禮貌解釋。
“原來如此……啊,解先生請先到我的辦公室等我一下,我有委托你的事要詳細說說。司徒隊長……”
他頓了頓,像是等着司徒接下去。
“我們也有點事要說。”司徒環顧了四周一圈,“我要找……”
話音未落,從他們身後的玻璃門外推門而進一個年輕男人來。
他穿着休閑牛仔,肩上挎着個大包,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司徒,頓時愣住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司徒笑起來,“佟陸先生,我們想找你問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