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陽之正也。從一,微陰從中衺出也。

“七”字從“一”,“一”代表了太極,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正是萬物的起始,也是一陽之生的起始。

而“七”是正陽,是一日之中最為濃烈的陽。

沈澤還是不懂,不懂七的意思。

晚上

沈澤打了哈欠,不是困的,是同七的棺材鋪實在太無聊。

一天也不見有人光臨,鋪裏也沒什麽娛樂設施,習慣了紅燈綠酒生活的沈澤必然不适應。

同七從卧室出來,拐了個彎,走進浴室。

浴室很小,位于放棺材的屋子以及同七的卧室之中,沈澤本見有個小屋子以為可以住人,誰想到進去了卻發現是間衛生間。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沈澤不知怎麽的就抖了抖。

這老板,太不像個正常人了……

一天下來,也不見他吃也不見他喝,光在外鋪中看書了,不看書的時候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不知道在幹什麽。

片刻後,同七收拾幹淨出了浴室,拿着毛巾擦着頭發對沈澤道:“我要出去一下。”

沈澤眼裏頓時閃過光,“帶我帶我!”

同七看着活像一只大狗的沈澤,笑了笑,“可是你要看鋪。”

沈澤耷拉下腦袋,悶悶不樂的想起了那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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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老板雇傭員工前都要簽一份合同一樣,同七和沈澤也簽了這麽一份“合同”。

說是合同,也不過是同七單方面獲利。

第一,沈澤不能不經過允許進同七的房間。

第二,沈澤必需在開鋪的時候認真看鋪,關門的時間才可以自由支配,如在開鋪時有吃飯要求,不得離開超過三十分鐘。

第三,沈澤可随意進擺放棺材的房間,但不能随意觸碰。

第四,關鋪後沈澤外出必需在十二點前返回,不然不給開門。

第五,同七提供住宿,保證沈澤在崗期間人身安全。

第六,沈澤在崗一月內,同七不得無理由解雇。

僅這六條,就把沈澤吃的死死的。

同七看得好笑,想了想,道:“跟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會很晚才回來,可能要耽誤你的自由活動時間。”

沈澤是真的好奇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棺材鋪老板,趕忙道:“沒事沒事,反正我又沒什麽事。”

同七點了點頭,“那你跟我走吧,到時候別哭。”

沈澤不以為然。

小鎮依山傍水,鎮裏大大小小的河流數不勝數,可山就只有一座。

同七先下了出租車,沈澤只好付了錢。

沈澤下了車,出租車揚長而去,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座山叫百草山,白日裏看着青青秀秀,可晚間竟有一絲陰森森的。

同七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澤,“你很冷?”

沈澤哼哼道:“大晚上的來這荒山野嶺幹什麽?”

同七打着個手電往山上走,沈澤只好緊緊的跟着,同七似有所指道:“一個朋友受了傷,上山找點草藥。”

沈澤跟在同七後面,臨近山的地方根本沒有人家,大晚上寂靜的可怕,只有各種昆蟲的叫聲以及兩人踩着落葉的聲音。

“受了傷不去醫院跑山裏采草藥,你腦子抽了吧?再說幹嘛要大晚上來。”沈澤嘟囔道。

同七好脾氣的解釋,“我朋友有點特殊,上不了醫院,再說他受的傷也有點特殊,只能中醫治。至于我為什麽要大晚上來,那是因為這草藥也有點特殊,只有晚上才能摘到。” 夏天蚊蟲本來就多,短短的一點路沈澤已經被叮了好幾個大包,聽了同七的話,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沈澤不再問問題,同七也不吭聲了,兩個人順着小路一前一後走着,只有一把手電筒照明,說不出的詭異。

沈澤不停地撓着身上的包,一副痛苦的樣子。

同七停下了腳步。

沈澤幾乎要歡呼了,他已經後悔和同七出來了,“找到了?”

同七搖了搖頭,蹲下身從路邊拔了根野草遞給沈澤。

沈澤先是失望于同七的搖頭又是奇怪于同七的動作,不由問道:“幹什麽?”

同七一臉平淡的将野草塞到沈澤手裏,“塗在癢的地方,有止癢防蚊蟲的功能。”

說完,轉身接着走。

沈澤愣愣的看着手裏的野草,突然覺得同七其實也不怪。

走了不知多久,反正沈澤只感覺越來越難走,同七終于停下了腳步。

走出郁郁蔥蔥的樹林,前面豁然開朗。

這算是一片平地,幾個土包無規律的散落着,說是平地,又像是被樹林圍繞起來的一塊地。

陰森森,陰森森,依舊是陰森森……

沒有了樹木的遮掩,皓月也撒下了一抹光華,照亮了這片平地。

同七走到一處小土包前,蹲下,“過來,幫我個忙。”

沈澤不情不願的走了過去。

遠看看不到,近看沈澤才發現小土包旁長着一朵奇異的花,說這花奇異并不是長得奇異,而是它的顏色奇異。

這花是幽藍色,花莖也是藍的,沒有葉子,小小的一朵。

沈澤總覺得,這花好像可以自己冒光一樣。

同七遞給沈澤一個小瓶子,玻璃瓶,道:“一會你就拿着瓶子,剩下的不用管。”

玻璃瓶的高還不及沈澤的手掌寬,沈澤正郁悶的想要發問就看到同七劃開了自己的胳膊,血順着手指流到了小花旁邊的土地上。

沈澤一驚,怒氣沖沖的問:“你這是幹什麽?”

同七沒有理會,只說了一個“看”字。

沈澤翻了個白眼,既然人家自己都不操心,那他操心個什麽勁,索性盯着那小花看。

同七的血流在土地裏,地裏竟然“噗噗”的長出了幾個肉芽,肉芽向着小花蜷縮,就在肉芽挨到花莖的那麽一刻,同七快速捏着花莖将小花拔出扔在瓶子裏,塞上了塞子。

沈澤看得目瞪口呆,再看瓶裏的小花,竟然冒出了點點藍光。

同七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卷簡易紗布,三下兩下的在自己受傷的胳膊上卷了幾下。

同七看沈澤,道:“你不幫下忙麽?”

沈澤這才手忙腳亂的将瓶子放在地下,拿着紗布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是由于失血的緣故,同七的臉色有點蒼白,“我們要快點走。”

沈澤匆忙的将紗布咬斷,然後綁了個結,拿起地上的瓶子扶起同七,吃力道:“我可以知道,發生什麽了麽……”

這時,沈澤身後的土包忽然發出“噗”的聲音,沈澤咽了口口水,緩慢的轉頭看向土包。

土包又是“噗”的一聲。

同七笑道:“你當然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麽。你手上的那花不屬于這個世界,于是它只能在一個很陰的地方生長。”

沈澤看着平地裏的土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些土包……”

同七沖沈澤笑了笑,說不出什麽意思,“就像你想的那樣。”

沈澤努力不讓自己顯得那麽膽怯。

同七又道:“其實這個地方不是沒有種樹,而是血污染了這片地,怨氣太重,寸草不生。”

再一次“噗”聲傳來,沈澤腦子裏徹底的亂了。

“我們能快點走不?”

同七颔首,“當然可以。”

沈澤也不扶同七了,磕磕絆絆的拿着手電往前走,同七看着沈澤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緊接着同七又轉頭看着不安分的小土包,将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輕聲道:“可以了,吓破膽就不好玩了。還有,謝謝你的花。”

小土包似是聽懂了同七的話,徹底的不動彈了。

同七笑了笑,轉身去追走遠的沈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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