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頭黑面難嫁人
“不是還有半年嗎,去年表哥你與我作賭輸了,可是應允了在我笄禮之前教我騎馬的,”
“我那是讓着你,不同你計較。“
蔡任不屑一顧,又道:”騎馬可不是那麽好學的,你細皮嫩肉的,怕是吃不了這個苦。”
古代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馬,與現代人人都要考個駕照一樣,風雨飄搖的亂世中,騎馬我是定要學會的,如果戰亂一旦開始,會騎馬也能多一條逃生之路。所以自我身體康健起來後,便一直想學會騎馬。蔡氏總是擔憂,怕我從馬背上摔下來,又怕馬突發野性傷了我。便說漢人女子沒幾個學騎射的,一直不肯讓父親教我。而我覺得不學不行,一直尋覓機會要找人教我。
“你莫要小瞧我,我不是那嬌氣之人,況且本小姐自幼聰穎,你教我幾天我說不定就會騎了。”我與蔡任既是表兄妹,也是熟識的玩伴,兩人厮混時間長了,說話也頗為不在意,倒像是一對冤家。
“你可別說大話,先學學再說罷。騎馬這個東西,學幾天就會騎倒不是難事,但是要想學的精進,還需要多練習,你笄禮之前也只能簡單學學。況且現在日頭毒的狠,父親手下的兵士每日操練,都曬褪了一層皮,臉都黑黢黢的,就怕把你曬黑變醜,到時沒人敢娶你。”
這倒是個問題,我與蔡任能溜出去玩耍之時都是午時到未時,午時日頭又最毒,而母親規定我一定要在申時前回府。古代又沒有防曬霜,為了避免曬黑,我讓侍女蘭心幫我尋了個鬥笠。
可是真的騎上馬開始學習時,我發現戴鬥笠真的是非常不便,遮擋視線不說,我平衡能力本來就一般,體型又較為瘦弱,戴上沉重的鬥笠在馬上搖搖欲墜。初學騎馬的幾日,我不敢讓蔡任松開牽馬的缰繩,被蔡任嘲笑:“你說說你,學了也有些時日了,還總讓我牽着你走,你這哪叫學馬,分明就是我牽着馬匹你坐在馬上看風景。”說罷便要作勢松開缰繩。我學馬的地方是襄陽郊外的一片空曠平地,風景确實獨好。
我心裏一驚,忙道:”別別別,我的好表哥,你容我再适應适應,再給我寬限些時間。”
“哼,你這樣什麽時候才能學會,某人當日信誓旦旦誇下海口時就要想到有今日。”
這幾日蔡任教會了我上馬和下馬,和一些基本的步伐,但是無論他怎麽說,我都不肯讓他松開缰繩。如果一直這樣怯懦下去,我也确實沒有必要再繼續學騎馬了。
于是便道:“那你慢慢松開,別走遠,在我身邊看着我騎。”鬥笠實在影響視線,我怕自己騎起來視線不好摔下馬來,于是将鬥笠摘下,頂着日頭,慢慢的試着自己騎了兩下。蔡任為我選的馬匹還算溫順聽話,我按照蔡任所教的,牽動缰繩,夾了夾馬腹,馬兒雖沒有跑起來,但是在我可控制的範圍內走了走。我內心頗為欣幸,克服了恐懼之後,蔡任再教我別的技巧也便容易了許多。
學馬将近一個月,我進步不少,雖然不能算很擅長騎馬,但是已經掌握了基本技巧,在空曠的地方馳騁兩下也是可以的,當然馳騁的前提是蔡任騎馬伴我左右為我保駕護航。
某日,我與蔡任在郊外練完騎馬後,他在送我回黃府的路上一反常态,突然用極為正經的語氣與我說:“月英,我明年就要成親了,成親日後我只能對你嫂嫂一人好,為了避嫌,今日是我最後一次再與你單獨出去游玩。”
“你要成親了?你不覺你的年齡還小嗎,再者距你冠禮還有三年呢,怎麽這麽早就要婚配,你是在戲耍我罷。”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雖說我知曉他與我這番話是認真的,但是還是對一個十七歲的男孩便結婚之事有些抵觸情緒。
“不是戲耍你,我也是不小了,冠禮畢竟是周禮,如今這世道也沒那麽多講究。
Advertisement
“是誰家的小姐,有幸做我嫂嫂,表哥告訴我罷。“
蔡任面色微微泛起一絲紅色,露出了幾分腼腆的神态。
“是向家的同族女,年長我一歲。”
向家也是荊襄望族,出了不少名士,而蔡家做為另一豪門大族與之聯姻确實是合情合理,只是在蔡任年齡尚小時就急于結親,我也不太理解舅父蔡瑁是作何想,不過古代男子十六七歲就成婚也很常見。
“表哥平日一向頑劣,沒想到是個癡心男子,這還沒成婚呢,就要與我劃清界限了,我那未來的向家嫂嫂有福了。”
“你別拿我取笑了,我都還不知那向家女兒的模樣呢。只是既然未來我與她便是夫妻了,無論怎樣,我都會待她好的。”
蔡任語氣難見的溫柔,又有着幾番分堅定。幾年過去了,當初的頑劣男兒也慢慢變成了一個穩重的世家子弟,雖然還是偶爾喜歡玩樂,但是也慢慢懂得顧大局,明白亂世中整個世家的榮辱與每一個成員都脫不了關系。
“我相信表哥會待她好的,表哥雖然有些頑劣,但在月英心中一直是值得信任的兄長。日後雖不能再像這般一起玩樂,但是還是有機會相見的。表哥要避嫌也是應該的,月英剛剛所說之話都是在與表哥開玩笑,表哥莫要介懷。”
我沖他開朗的一笑。不過,我這馬術還是不精進,笄禮之前是學不成了,日後再找機會尋人教,怕是再也沒有像蔡任一樣,能夠耐心教我且脾性相投的人了。估計我笑容背後的些許落寞之情被蔡任看了出來,畢竟是自小的玩伴,我的心思他還是能感受幾分的。
“你放心,雖說你的親事還沒定下,但你成親時我是定要來喝碗喜酒的,無論你嫁予之人是誰,表哥我都會為你撐腰,整個蔡氏一族也是你的依靠,定不讓你婆家小瞧了你,壓在你的頭上。”
說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恢複了平實不正經的語氣:“不過,月英你這一月也曬的忒黑了點,沒有以前好看了,甚至……”
我一聽他說這話,有些惱道:“甚至什麽,你把話說清楚。”
“甚至有些醜咯,配上你這一頭本就偏黃的頭發,還真是個醜丫了。”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一時語塞,不止是曬黑了,還曬傷了,前幾日臉頰還沒那麽嚴重,最近本就已經曬黑的臉頰還多出幾處紅斑。母親因為照顧剛産下一女的妹妹蔡夫人,近來不在黃府,父親也整天與結交的名士喝酒論事,很晚才回來,并未發現我的臉毀成了這個樣子。雖說曬傷緩一段時間便能恢複,可是過幾日母親歸來時可不見得能好,免不得是一頓數落責罰。
蔡任見我不語,也不再取笑我。
“進去罷,把臉好好養養,距你行笄禮也沒多少時日了,可別頂着這樣一張臉去,叫人笑話。”
……
母親歸府之日,看到我被曬成黑裏透紅的臉時,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責怪我,便趕忙請醫師來治我的曬傷,并問醫師有沒有快速美白的法子,讓蘭心每日給我臉上上藥,那藥膏雖說上在臉上蜇痛,但是在一周內就将我臉上的曬傷治好了。但是醫師開的美白方子缺沒什麽作用,我面上的顏色還是比較黑,沒有我以前那般白皙。
母親禁了我的足,白日連屋門都不能出,不讓我見陽光,只有晚上陽光退去天氣漸暗時才放我出屋在府中行走透透氣。而父親見到我被曬成的黝黑的臉龐時,竟放聲大笑,笑我變成了個醜丫頭,還說本來給我選了門好親事,怕是對方一聽到我黃頭黑面,就吓跑了。
“讓你頑劣,這回八成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只能陪在我和你阿娘身邊了。”
蔡氏沒好氣到:“你這老不正經,還拿這件事情作樂,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那潑皮女兒也對這件事情不上心,絲毫未見着急之色,每日該吃吃,該睡睡。”
我還真未對曬黑這件事多有介懷,畢竟在現代,審美多元,膚色偏深的美女也有黑珍珠的美譽。但是我這一世的長相,五官并沒有多麽精致,之前未曬黑時有幾番姿色也是膚色白皙帶來的,如今曬黑瞧着是沒有以前好看了。我倒覺得沒有母親口中說的那般嚴重,充其量就是不好看而已,稱不上醜。但是複又一想,我發色本就奇異偏黃,按照現在的審美,就是醜女一個……
“能留在父親母親身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父親你看好的那位如果真覺得我醜陋而推了這門婚事,女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說什麽胡話,哪能一輩子賴在我們身邊。”蔡氏訓斥我道,我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承彥,你果真為女兒選好了親事嗎,快與我說說,到底是誰家的公子。”
黃承彥還是那一副灑脫不羁的态度,捋捋胡須,徐徐的道:“夫人先不用着急知曉此人,我為英兒挑選的人自然是極好之人,只是此人多少有些文士的清高,而且整個襄陽郡想讓他做女婿的高門大戶也不少。有不少人都向他推薦自家的适齡女子,他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還在挑選當中啊。英兒如今這相貌,恐怕他不一定能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醜着玩玩而已,過幾章就讓她白回來,明日男主正式出場。
好冷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