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末世篇30番外 一個小世界的番外

簡曉栀像撿破爛似的把鍛淵撿回去。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鍛淵從頭到腳破破爛爛,皮膚被啃噬,血肉翻出,銀色細管從大口子的傷口露出,像個蹦出針線的破布娃娃,還裹着一件不知是黑泥多一點,還是血跡多一點的破爛白大褂。

更重要的是,他還不會說話。

他在斷淵下面生活十餘年,自然是沒人和他說話的,他也不必說話。

這樣下來,他短時間內能聽懂人說話,但還無法張口說。

“行吧。”

簡曉栀會意了,就說:“我叫曉栀大人。”

怕他又叫她小矮子,小不點,小孩這種稱號,簡曉栀趁機提前引導他,讓他明白,誰是大人。

鍛淵剛離開萬丈深淵,身上戾氣很重,眼眸還是茶紅色,如果換作別人在這,絕對活不過三秒。

但他看到她手上的陶笛,對上陽光下她明亮的眼睛。

他開始克制滿身戾氣,慢慢靠近她。

簡曉栀引着鍛淵去子午林。

在路上,她順便教他說話。

簡曉栀随手一指,說:“樹。”

鍛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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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很好。”

她又指天指地指花草,一個念一個讀,兩個人迎着夕陽走,影子在身後的地面上,一個較長一個稍短。

幾天過去。

簡曉栀見他說話流利些,就開始提問:“那個叫什麽。”

鍛淵:“岩石。”

“這個呢。”

“湖水。”

簡曉栀指了指自己:“我呢?”

鍛淵毫不猶豫:“小矮子。”

簡曉栀:“……”

這個詞根本沒教過,他到底哪學來的?

到達子午林,這裏的污染異化還沒有幾十年後的嚴重,一部分的動植物看着還算正常。

簡曉栀心裏想着,要是還能遇上研究所那些夥伴該有多好。

她帶着鍛淵往研究所的方向位置走。

此時那裏還沒有研究所。

她開始明白鍛淵挑這個位置的原因,隐秘,地勢平坦,附近沒有沼澤毒林,比較适合長時間居住。

“不管你們是誰,快滾!”

從天上投下的一大塊陰影籠罩他們兩人。

簡曉栀擡頭眯起眼,因那家夥逆光,她看不太清楚,猜到是一只異化大鷹。

那鷹落在他們不遠處的大石上,他人臉鷹鼻,有雙手人腿,身上是貓頭鷹的翎羽,背後有雙翅膀,以前他穿着衣服,那雙翅膀收好,簡曉栀沒看出來。

簡曉栀:啊,是鷹茂。

鷹茂站在那塊地方,一臉警惕盯着鍛淵,擺出抵抗入侵者的防禦姿勢。

鍛淵都懶得掀眼皮看他,只慢條斯理地彎了彎身,對上簡曉栀的視線,問:“喜歡這?”

簡曉栀老實點頭。

鍛淵沒什麽表情地朝鷹茂走去。

危險氣息壓迫而來,鷹茂的翅膀抖了兩下,強裝鎮定朝鍛淵發動攻擊。

哪怕鍛淵此時沒有藥粉藥劑,也沒有槍,但他爬出斷淵前已經進行過數輪戰鬥,最原始最血腥,最拼命的厮殺。

鷹茂這點攻擊力真的不夠看。

結果可想而知。

還是簡曉栀開口說別下重手,不然鷹茂就變成羽毛被拔完的光身貓頭鷹。

鷹茂恨恨道:“讓給你們!”

反正弱肉強食,以實力說話,這塊地也是他從別人手上搶的,大不了他再去看看別的地,命最重要。

“沒說讓你走。”

鍛淵像提只老母雞,提拉鷹茂的那對翅膀。

“你!你還要幹什麽?!”實力的碾壓,讓鷹茂差點流下鷹淚。

事實上鷹茂身上的傷只是輕傷,以異化生物的痊愈速度,三四天能好,鍛淵根本沒想殺他,不然早在分秒之間讓他徹底斷氣。

但鷹茂可不覺得這怪物是個手下留情的好人。

果然,他就聽到這個怪物說:“你在這搭個建築。”

鷹茂:“……”

簡曉栀:“…………”

原來研究所是這麽來的嗎,搶人家的地,還要讓人給蓋房,這是什麽惡地主與奴隸之間的凄慘故事。

她記得鷹茂以前不是這麽和她說的,說是博士建好研究所,他第一個入住,跟博士最久,最了解博士。

鍛淵自己露宿倒無所謂,簡曉栀似乎也在斷淵附近露宿習慣了,但他還是想給她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不然她恐怕會像崖邊的晶椎,因為風吹日曬而産生裂縫,變得脆弱。

鍛淵印象最深刻的建築只有研究所。

鷹茂當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建,他還召集一些同伴,一半去收集材料,另一半根據鍛淵的意思搭建。

這時還有些人類傭兵的車輛路過此地,被鷹茂派異化朋友們收過路費,偶爾還扣押兩個人,叫剩下的人回人類基地拿些指定的東西來換。

鷹茂的同伴大多也是貓頭鷹基因系列,于是晚上工作白天休息,太陽一出來,他們就着一根根房梁倒挂睡覺,偏偏又長有一部分人的模樣。

簡曉栀遠遠看去,就像在挂屍。

最可怕的是鍛淵這位包頭工不用睡覺,不休不眠,還要求嚴格。

鍛淵雖然允許他們白天睡覺,但貓頭鷹基因的異化生物們,還是深感搬磚痛苦。

夜幕降臨,子午林裏又響起敲打搬物的雜亂聲。

簡曉栀想過去看,鍛淵像搬一尊佛像似的,把她搬到一邊的石墩上。

“那邊危險。”他說。

簡曉栀瞬間就有一種“施工重地,閑人免入”的深刻體會。

滿天繁星,月亮低低垂着,好似落在樹梢上。

簡曉栀坐在石墩上微微晃腿,歪頭問他:“建好之後,能不能叫子午研究所?”

她不想叫N7研究所了,僅是這個名字的含義,就代表着鍛淵作為人類最後的痛苦經歷。

鍛淵怔了怔,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實則他心裏确實想好要叫N7研究所,但他還是答應她:“可以。”

以後世上再無N7研究所,只有子午研究所。

“那再多建些窗戶吧,敞亮些。”簡曉栀又說。

“嗯。”

異化生物的能力和速度強到令人驚異。

短短半個月時間,一座研究所落地建成,只是外圍的身份驗證和防護設置需要鍛淵親手完成。

鷹茂第一個沖進研究所,實現第一入住的心願。

鍛淵也像之前那樣懶得理他,随他去。

原劇情裏,鍛淵一出深淵,就前往E區和F區人類基地報複,因為那些手刃他的博士,都來自這兩個區。

他這一去,算是兩敗俱傷,人類基地有損失,他也受了不少傷。

他來到子午林建研究所,先養傷,而後制毒,學會使用武器,最終滅掉E和F兩大區,一戰成名。

那時他也是令鷹茂建研究所,鷹茂的其他同伴迫于鍛淵的一身血氣,戰戰兢兢建完之後跑掉,只剩鷹茂壯着膽子住。

而現在,鍛淵離開深淵的那一刻起,遇到的是簡曉栀,那顆報複的心被輕柔的笛聲安撫,戾氣被她溫和的話語包容。

他不再是一身狠戾血腥,鷹茂的其他同伴遲疑着,感覺不到致命的危險,也入住進研究所。

研究所比起最初,很快熱鬧起來。

簡曉栀在心裏念想着,希望其他異化朋友們快些來研究所。

沒想到這麽想着,沒過多久,菲厄和柴又目一前一後來到研究所。

菲厄給簡曉栀做衣服,問起身高和鞋碼。

簡曉栀:“……155cm,35碼鞋。”

然後她就聽到鍛淵依靠門邊,低笑了聲。

場面過于熟悉,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場景條件,他居然能笑她兩次!

簡曉栀瞬間炸毛:“幹嘛呀你!”

“有人居然好意思自稱曉栀大人。”

鍛淵眉目舒展,毫不掩飾唇角的弧度,拖着尾音說:“你說對不對,小不點兒?”

簡曉栀:“……”

又來了,又來了,他又不做人了。

菲厄按照鍛淵的想法,給他做了白大褂和黑襯衣。

簡曉栀偷偷把白大褂藏起來。

“小孩,你偷人衣服是什麽癖好?”鍛淵又用那種滿不正經的語調。

“我成年了。”

簡曉栀下意識糾正他,接着說:“反正你別穿白大褂就是了。”

“你不喜歡?”

“對,不喜歡。”

鍛淵長眼微眯:“為什麽?”

簡曉栀又不好實話實說,幹巴巴編理由:“這件衣服看着太正經,不太适合你。”

“哦?那你說說我适合什麽。”

“騷裏騷氣,”簡曉栀幹脆破罐子破摔,“你就往那方面狂奔吧!”

鍛淵:“……”

簡曉栀若是不知道他的過往經歷,當然不會對一件衣服提出要求,畢竟穿什麽都是別人的自由。

但這件白大褂不僅意味一件衣服,而是他在記住仇恨,銘刻身體被剖爛的痛苦。

這樣的東西太過沉重,遠不是一件衣服的重量可比拟。

“你以後別穿它。”

簡曉栀扯了扯他的衣袖,好聲好氣地說:“我會一直陪着你。”

從你離開斷淵的那一刻,不必獨自面對冰冷儀器,玻璃容器和各色藥劑,剩下的路,我會陪你。

鍛淵眼睫輕輕一顫,垂眼看着她的手,良久後應了下來。

“不會再穿。”

新的實驗室裏還缺很多材料。

鍛淵将一輛從人類手上得來的裝甲車改裝,載着簡曉栀到處去取材料。

她邊玩邊看還不算,還要撿異化生物回去。

前者鍛淵無所謂,他又不趕時間,就慢慢陪她看陪她逛,後者的話,他“啧”一聲以示反對。

簡曉栀理都沒理,直接打開車門:“來,樹姬,上車。”

鍛淵又“啧”了下。

簡曉栀扭頭對後排的樹姬說:“我們研究所可好了,現在有很多異化生物住那裏,你去試住幾天也沒關系,不喜歡的話随時可以離開。”

鍛淵:“……”

“可是這位……”樹姬不知道怎麽稱呼鍛淵,猶豫道,“好像并不歡迎我去。”

簡曉栀:“沒關系,他對誰都這樣,而且他說的也不算。”

鍛淵:“…………”

樹姬縮在後面,偷偷打量鍛淵,只見他确實沒有反對,還發動車子。

異化生物之間如果實力差異過大,弱的一方會感受到明顯的壓制感,樹姬頗為驚異,這麽強大的怪物,居然聽從一個人類小姑娘的話。

不僅如此,簡曉栀還順手把傻兮兮在路邊流口水的食人大花撿回去。

湊近食人大花的簡曉栀:啊,熟悉的口臭味。

鍛淵摁住她的腦袋:“你知道它吃什麽嗎?”

簡曉栀誠懇回答:“吃人。”

鍛淵薄薄的眼皮低斂:“那你是什麽。”

雖然他表情挺漫不經心的,但簡曉栀還是覺得頭皮有點發涼,她咽了咽口水,還是說:“人。”

他像一位初中老師引導學生對課文提煉正确的中心思想:“所以?”

簡曉栀張口就說:“把它帶回研究所。”

鍛淵:“……”

如簡曉栀所願,來研究所的異化朋友們越來越多,但她看來看去發現狼刑沒來。

她細細回想劇情,加上時間推演,才明白狼刑現在在人類基地,剛誕生出來要被當做異類處置,正巧鍛淵去滅E區,想起自身經歷,順帶把狼刑救了回來。

想到這,簡曉栀跳下試驗臺,跑到鍛淵的工作臺旁邊。

他得來很多材料,正在做研究。

簡曉栀湊近,伸長脖子,下巴搭在他的左手手彎處,歪着腦袋看他。

鍛淵停下手頭工作,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問:“怎麽?”

簡曉栀:“你能不能去E區給我帶回一個狼基因的異化生物?”

“……”

“你再說一遍。”

他細密卷翹的睫毛低垂下來,在眼下留了小片陰影,語調有些危險。

鍛淵忍無可忍,這小不點兒撿異化生物就像當初撿他一樣,現在還讓他專門去外面給她帶回來一個。

“所以可以嗎?”

簡曉栀笑眼彎彎:“早去早回,晚上回來給你吹陶笛。”

兩人對視不到三秒。

鍛淵認輸起身。

現在人類基地的防守沒有幾十年後嚴,鍛淵應該有機會進去。

簡曉栀不放心地再三念叨,如無必要,無須殺人。

夜晚,一陣啼哭從遠至近驚到研究所的衆怪物們。

鍛淵提着一個黑色垃圾袋進來,嫌棄的表情像是在拎一袋垃圾。

而哭聲就從這垃圾袋中傳出。

“……”

在衆怪物們驚悚的目光注視下,鍛淵将那一袋不明物丢到簡曉栀懷裏,淡道:“這種善事,我這輩子只做一次。”

簡曉栀:“……”

她扒拉開垃圾袋,裏面露出一個未滿半歲的嬰兒。

但從外貌看,他絕對不是普通嬰兒,狼耳朵,嘴手長出尖尖的獠牙和爪子,細長的肉尾巴上有細小的絨毛。

她當年明明聽說的是狼刑被博士帶回來的悲慘勵志版本,但現在再一看這垃圾袋……

原來只是悲慘,沒有勵志嗎。

帶小孩,鍛淵是不可能帶小孩的,簡曉栀沒經驗。

菲厄很喜歡小孩,主動提出要帶,實則原劇情裏也是她帶。

狼刑長得很快,沒幾個月就有幾歲孩子的大小。

他會說話的時候,簡曉栀指着鍛淵,說:“叫他老大。”

狼刑張口就叫鍛淵老大,結果帶得整個研究所的怪物們都開始叫鍛淵老大。

鍛淵又露出那種很嫌棄的表情,但沒說什麽。

每當鍛淵從外面回來,衆怪物們在門口站成兩排,異口同聲大喊:“老大——”

這時候簡曉栀才發現有點不對勁,加上這群家夥長得奇形怪異,畫風就像研究所是個什麽不法組織,鍛淵是什麽道上的老大。

“……”

明明她只是不想大家叫他博士而已。

狼刑天不怕地不怕,按捺不住基因的沖動,喜歡打架,他唯獨怕鍛淵,又崇拜鍛淵的實力,因而不時跑上三樓打架。

所以經常能看到狼刑像個皮球似的從三樓滾下來。

但他皮糙肉厚,這點根本不算什麽,他又從地上站起,撈起袖子就要往上沖:“算我輸,再來!”

樹姬忍無可忍,用樹藤捆住他:“死小鬼,能不能別影響他們談戀愛,有沒有點眼力見就往三樓沖?”

狼刑聽不懂,只說:“那你和我打。”

樹姬:“打就打,誰怕誰。”

噼裏啪啦乒乓的動靜原地響起,帶着眼罩的鷹茂從房裏走出來,打了個困倦的哈氣:“研究所越來越熱鬧了,真好啊。”早知道當初他就再給建大一點。

“哈哈哈!”

簡曉栀笑個不停,鍛淵一手支着下巴,無奈看她。

每當她看見鍛淵兩三下把中二病的狼刑揍趴,然後一甩手丢下樓,莫名有種老父親揍叛逆兒的既視感。

鍛淵等她笑完,繼續手上的實驗。

他挑出身體裏的一根銀色細管,拿出剪刀正要剪斷一截,那根細管忽然被簡曉栀伸手抓住。

鍛淵渾身一僵,這種感覺好似神經末梢被人觸碰玩弄,那根細管輕輕發顫,在她手下非常敏感。

這種銀色細管相當于鍛淵體內的血管,只是更薄更有韌性,似乎還會被他的意識調動,也會因他身體狀況不好時,出現應激反應——在皮膚下凸顯痙攣。

簡曉栀問他:“你要對它幹嗎,為什麽要剪它,不會痛麽。”

“取一截做實驗,沒有太大影響。”

那根細管怕得要死,主動往簡曉栀手裏鑽。

“你看它明明很怕。”

簡曉栀護崽似的,将那條未斷的細管護送回鍛淵手臂的傷口。

細管迅速從那處傷口縮進去,回到鍛淵體內。

鍛淵回味了下剛才的感覺,眼尾稍稍揚起,拿起剪刀割爛自己的手背。

他掌心托起簡曉栀的臉頰,銀色細管從手背的口子裏出來,像藤蔓一般,爬上她的頸脖,摸上她的耳垂耳廓。

簡曉栀還沒反應過來,鍛淵低頭吻上她。

氛圍忽然變得醺熱起來。

銀色細管摩挲薄薄的皮膚,感受她的脈搏和溫度,他手背上的血,順着她的臉側往下流。

畫面看起來绮麗又怪異。

結束後。

那些銀色細管似乎還戀戀不舍,慢慢地離開簡曉栀敏感白嫩的皮膚。

鍛淵的眸色變得深沉,喉線發緊,話音都有些低啞。

“我幫你擦臉。”

他拿一塊白手帕,幫她擦幹淨臉頰和頸脖上的血跡。

她的耳朵臉頰脖子都是紅暈。

鍛淵語調帶笑:“我的血好像褪色,不然怎麽擦不掉呢。”

簡曉栀臉燒得通紅,自然沒理他。

“小不點兒?”

簡曉栀捂住臉:“求求你正常一點!”

別動不動就變态。

深夜,聽着枕邊人平穩的呼吸和心跳,鍛淵動作輕緩起身,回到實驗室。

他在手腕處劃出一道傷口,勾出一根細管,而後剪下一截。

将這一截細管扔進燒杯,他倒入些微赤焰紅的粉末,瞬間燃起一團小火,将細管燒成灰燼。

鍛淵體內有很多異化基因,他那時在斷淵下面吃掉太多異化生物,大多是不利的。

後來他遇到一顆銀色異化樹,沒人去動這顆異化樹,因為它生命力頑強到可怕,很多異化生物反被它侵蝕。

鍛淵消化那顆樹,花了整整一個月,而消化其他異化生物最長的時間也只用一個星期。

最後卻是那顆樹穩定了他的基因,構造了他的身體。

所以想滅掉鍛淵,一般的方法行不通,需要特制的粉末将他完全燒成灰燼。

第二天早上,簡曉栀醒來,迷迷糊糊發現脖子上多了樣東西。

她兩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條細銀鏈,還墜着一顆子彈。

簡曉栀睜開眼,看到透明子彈裏面裝着赤焰紅的粉末,彈殼上刻有155 5的特殊數字。

“……”

她有種在做夢還沒睡醒的感覺。

“嗯?”

簡曉栀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鍛淵!”

鍛淵撐起腦袋看她:“什麽。”

“你……”

剛來到研究所,鍛淵給她做出一模一樣的小木床,簡曉栀就想問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這麽說完,簡曉栀腦裏突然有了答案。

除了狼刑,所有的異化生物都比原先更早來到研究所,這符合她的心願。

鍛淵更早出現,也是她的心願。

研究所越發熱鬧,和諧融洽,越是符合她的想法。

這難道就是系統所說的“勢運”,很多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心想事成,滿足願望。

她偶爾有想過鍛淵會記起什麽,但又否定,沒經歷過的會記得什麽,而且她喜歡的是鍛淵這個人,比起銘記過去的事,她更想和他體驗現在和未來。

鍛淵:“嗯,基本上都有印象。”

他墜落斷淵變成異化生物後,不會再做夢,可以說完全喪失了這個能力。

但他從崖邊見到她起,腦子裏出現很多記憶碎片,一點點地,随着時間推移,從模糊變得清晰,直至最近,所有記憶碎片拼接成塊。

這些東西絕不是夢,一定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不知是什麽外力所致,很難解釋這種情況。

他只能理解為那是上輩子的經歷,而這輩子意外沒有失憶。

簡曉栀憤然:“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鍛淵難得露出困惑表情:“你不是知道麽。”

那些經歷她不是知道嗎,不然她怎麽會出現在斷淵附近等他。

簡曉栀剛說出系統兩個字就被消了音。

好吧,她忘了,系統說過有什麽保密協議。

簡曉栀解釋不通,捶了兩下床,選擇放棄。

“算了就按照你理解的來,”簡曉栀作勢掐住他的脖子,“但是你再到處亂刻155,35這兩個數字,我跟你沒完!”

鍛淵躺在床上,簡曉栀跨坐在他身上,掐沒兩下,發現肚子一涼。

她低頭一看,兩根銀色細管纏住她的腰,細管的那頭來自他的手腕。

“……”

細管一點點往上爬,動作缱绻。

簡曉栀臉一熱,握住他的脖子用力搖晃:“能不能在我把你當人的時候!”

“你做個人!”

……

……

過了三百年,動物植物基因趨于穩定,輻射污染的問題得到改善,異化生物減少甚至消失不見,人類文明繼續發展。

由于子午研究所曾有多種異化生物同居,因而成為最值得被研究的地方之一。

其中一位從斷淵裏爬出來的異化生物和一個人類小姑娘的故事流傳得最廣。

因為時間太長,故事的結局有很多個版本。

據說那位人類死後,斷淵裂谷的沖天火光燃了三天三夜。

據說人類的壽命太短,那位異化生物以身試藥,終其一生改變基因,最終和人類小姑娘同老同死。

還有人說,那位人類死後,異化生物帶她到人跡罕至的地方入土安葬,連同那顆透明子彈一同埋入地下。

而那位異化生物永遠守在她的墳前,久到他也死在她的旁邊,骨肉爛到地裏,長出一顆銀色的樹。

那顆樹繼續守護着石碑,為她遮陽擋雨。

……

……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此時此刻,他們二人在平原上,看到最美的極光。

星河燦爛,極光絢麗。

簡曉栀在湖邊蹦蹦跳跳,回頭對他笑:“鍛淵,我給你吹一段陶笛怎麽樣?”

“好。”他的話音也染上笑意。

笛聲融入夜色,順着輕風,一點點遠去。

兩人的身影也連同極光星空,一齊倒映在湖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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