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哥哥好厲害啊
月淮風一落坐,喬荞就迫不及待抱住他的胳膊與他十指相扣攢積分。
柳至視線落在那雙緊緊交握的手,月淮風揚起臉沖他莞爾一笑,“讓柳師兄見笑了,喬荞傷愈之後,很多事都已經不記得,只記得我們的關系,故而十分依賴我。”
柳至充耳不聞,微微傾身看她,有心跟她敘舊,喬荞卻只低頭玩着月淮風指甲修剪整齊的手指頭。
見她衣着簡陋,形容消瘦,柳至決心從另一方面下手,殷切說:“荞荞,知道你要來,我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我這就去拿!”
柳至剛走出房門,月淮風迅速起身,在房中四處檢查是否有監聽和監視法陣。喬荞則将每一扇窗戶都打開看一遍,觀察地形,拟定出現意外之後的逃跑路線。
兩個人謹慎程度堪比地.下黨。
月淮風沒有發現多餘的東西,喬荞選定了耳房靠山的一扇窗戶作為逃生地點,兩個人重新回到榻邊坐下,柳至剛好回來。
他自墟鼎中取出精心準備的衣裳、首飾、食物,還有幾個系着紅綢的蹴鞠,殷殷期盼着得到她的青睐,“荞荞,這些,全部全部都是給你的。”
喬荞歪着腦袋看了看,松開月淮風的手站起身,緩慢踱到桌前。她身後的月淮風眼睛裏某些奇異的色彩一閃而過,嘴角勾起一縷玩味看好戲的笑。
喬荞打開食盒看了一眼,抽動鼻子,倒是沒有黑丹藥的味道,但這個柳至表現出如此親密熟悉的樣子,只讓她這個冒牌貨覺得緊張,想快些将他打發了。
她取了一碟糕點,柳至迫切為她介紹,“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還記得嗎?”
喬荞說:“沒印象。”手一松,瓷盤掉在地上,碎裂成幾塊,糕點滾了一地。
【行為:暴殄天物,獲得積分60。】
柳至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了。
喬荞又用筷子撥弄着那些漂亮裙子,首飾,扯了扯嘴角,啪地一聲摔了筷子,似乎那筷子也髒了她的手,有些嫌棄地在衣上揩了兩把。
她一句話也不用說,所作所為已經足夠觸怒柳至。
柳至盡力維系着表面的平和,“可是對這些東西不滿意?”
喬荞挺直腰板,趾高氣昂:“這些俗物我都瞧不上,你也不用白費心思讨好我,如你所見,現在除了風哥哥我誰都不喜歡。”說着小跑過去抱月淮風的手臂,嗲嗲撒嬌:“風哥哥,你說是吧?”
月淮風配合捏捏她的臉蛋,“當然。”
柳至嘴角抽搐,一陣惡寒,視線在若無旁人親昵的兩個人身上轉了幾轉,保持最後一點風儀:“柳至只是聽從掌門吩咐前來侍奉,既然荞荞不需要,那柳至就不多叨擾了。”
柳至收拾了東西離去,喬荞後腳跟上關閉了大門,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外面的動靜,裏屋傳來月淮風的聲音:“已經走遠了。”
喬荞哼笑兩聲回到他身邊,得意洋洋:“我剛剛是不是很讨人厭?”她忽然發現自己在讨人厭這方面簡直是無師自通、天賦異禀。
月淮風卸了那張人畜無害的友善笑顏,流露出一種欣賞、縱容的惡意的笑,“确實面目可憎。”
喬荞又貼着他坐下,抱了他的手攢積分,剛牽上沒一會兒,又有人來叫門,“風師弟在嗎?掌門有請。”
喬荞頓時警惕,月淮風叮囑她:“別亂跑,等我回來。”
月淮風出了門,對上門外弟子的臉,弓下身點頭哈腰笑,狀态切換自如。
來叫人的弟子面露鄙夷,輕哼一聲往前面領路,喬荞目送他們消失在廊道拐角,關上門。
沒有月淮風,空曠的屋子光無法照亮的陰暗角落裏,似乎潛伏了無數虎視眈眈的猙獰惡獸。
喬荞無比懷念自己的樹洞,甚至覺得月淮風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也比這兒好。一邊這麽想着,人一邊很沒骨氣地軟倒在了榻上,打開系統看。
【叮~】
【進入新地圖,昆吾門內門,該地圖內所獲得積分值乘以三,請再接再厲,(撒花)(撒花)。友情提示:該地區危險系數乘以三,請小心行事,(握拳)(握拳)】
我去!喬荞瞬間坐直了身體,怪不得剛剛只是打碎一疊糕點就獲得60積分。
再點開仇人面板一看,好家夥,剛剛還跟她笑咪眼的柳至就黑化了!
【仇人:柳至,仇恨值300。】
尼瑪,她內心咆哮,我何德何能啊!
剛剛還準備出去大幹一場的喬荞瞬間萎了,還是老老實實等月淮風回來牽手手吧。
月淮風跟着領路的弟子一直往最高的那座宮殿走,在幾天之前,那還是昆吾門前任掌門趙恒宮的居所。
不過現在趙恒宮已經被丢進窯爐煉制成黑丹藥,興許最後還是進了江知行的嘴。
會客廳內,月淮風站立等待許久,江知行方緩步從容踱來,手扶着桌面落座上方,輕輕呼出一口氣,沖下方的月淮風揚揚下巴,“坐。”
月淮風暗自觀察着他的狀态,作出誠惶誠恐的模樣,“岳父大人。”
江知行短促嫌惡皺了下眉,開門見山:“她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月淮風忙不疊應是,“在下界之時,她已自爆識海,魂飛魄散。如今這幅軀體裏不過是只來歷不明的孤魂野鬼,蠢笨得很。”
江知行暗自沉吟,急于求證一件事,“當真有了夫妻之實?”
月淮風一下有些心虛:“這……雖有已夫妻之實,卻還未結成赤心。赤心養成,并非一日之功,不可操之過急……”
江知行沉默片刻,眼神放空,忽然開始回憶往事。
月淮風垂下眼簾不說話,兩手交握,略顯緊張地等待着。
過了好一會兒江知行才下定決心說:“既然如此,做戲就要做全套,我看她對你十分依賴,你務必要好生對待,我會盡快安排你們的事。”
月淮風小心翼翼建議:“她初來乍到,對周圍環境十分警惕防備,必要的話,過段時間我想帶她出去走走,放松一下緊張的情緒,也有助于赤心養成。”
江知行贊許點點頭,“許多年不見,你倒是長大不少。那赤心于你無用,只要能助我取得,往後自然是前途無量。”
月淮風喜不自勝,又突然想到什麽,忙問:“柳至是岳父大人派去的嗎?”
他将今日柳至之行添油加醋的講了,江知行輕撫胡須暗自沉吟,“柳至……你務必抓住此人把柄,早日将他除去。”
月淮風恭敬應是。
從江知行住處出來,無人引路,月淮風熟門熟路沿山中小道行走,四下無人時,嘴角那抹嘲弄再也藏不住。
時間已過傍晚,橘色天幕漸漸沉下,鉛雲自西方蔓延。小路兩旁的樹叢隐沒在黑暗中,山風伴着濃霧落下,溫度驟然降低,忽地一道淩冽劍氣直朝月淮風耳後襲來。
他佯裝不知,足下不停,那抹劍氣貼着他耳廓擦過,削斷他一縷長發,一道血痕滑至耳垂。
“誰?”他捂住耳朵,轉身驚疑不定地四望。
又一道劍氣襲來,月淮風慌忙躲閃,有人自樹叢中躍出,當胸一腳将他踹翻。
這一腳力道不淺,他毫不設防,胸口大震,唇畔溢出血絲。
柳至負劍冷嘲:“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跟我搶東西。”
月淮風手背擦拭唇角,身子往後縮了縮,臉上表情是畏懼又不甘示弱,哼笑譏諷:“柳師兄何至于此呢,那赤心于我無用,我不過是替掌門辦事罷了。”
山道沒有燈火,今夜亦無月色,柳至的臉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卻再沒有動作,似乎是在考量他的話。
月淮風爬起來,手背擦了擦唇角,“柳師兄要真想搶這份功勞,大可同風某公平競争,大家都是同門,何必暗箭傷人?”他捂着胸口咳嗽兩聲,不等柳至說話就擺擺手走了,“柳師兄若無事,風某告辭,荞荞還在等我。”
柳至站立原地,那一擊之後竟再也沒有動靜,直至月淮風身影徹底消失他才提步跟上。
屋裏喬荞始終坐立難安,聽見門響,從角落裏撿了個大花瓶藏在暗處。
月淮風走出兩步停下,“是我。”
喬荞垂下胳膊從帳幔後出來,“那你不說話。”
她擱下花瓶偎過來牽他的手,歪着腦袋問:“那老不死的跟你說什麽了?”
月淮風忍不住笑起來,“待會兒告訴你。”
喬荞幾乎是把他整條胳膊都抱在懷裏,發現他袖子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再擡頭看,胸口一個大腳印。
“你挨揍了!”喬荞大驚,“誰打你了!”
喬荞趕緊扶着他到榻邊坐下,關切問:“嚴重嗎?要不要上藥?不會死吧?”
月淮風隔開她到處亂摸的手,使了個清潔術打理幹淨自己,耳廓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
月淮風一點不因為挨揍生氣,語氣散漫:“是柳至打的,你可得為我出氣。”
“哈?”喬荞說:“我為什麽要替你出氣。”
月淮風漫不經心:“因為軟飯好吃。”
喬荞正準備諷他兩句,月淮風耳朵一動,忽然展臂将她撈進懷裏,在她耳邊小聲說話:“柳至就在外面。”言罷音調徒然變大,“那柳至,實在可恨,竟敢偷襲我,定是因為妒忌我得到了荞荞的喜愛。”
喬荞眼珠一轉,也跟着大聲嚷嚷,“什麽!那個混蛋竟敢欺負你!我明天一定找他算賬!”
月淮風又松開她走到榻邊,攀着榻背使勁搖晃,“不提他,掃興,夜深了,咱們還是早點歇息。”說着手下用力,把木榻搖得咯吱咯吱響。
喬荞還坐在榻邊,微微長大嘴,有點搞不清狀況。在月淮風發出詭異的兩聲悶哼後,她曾閱片無數的腦子有如過電,神思通暢。
喬荞蹬了鞋子上榻,光腳在上面狂跳,木榻不堪重負,咯吱咯吱聲也響得越發頻繁。
這是她的強項啊,她眉飛色舞,一邊跳一邊喊:“哎呀哎呀,慢點慢點,嗷嗷……風哥哥好厲害啊……”
月淮一手扶額捂臉,一手還攀着木榻靠背,身體抖若篩糠,不知道是被頻率牽動,還是笑得。
喬荞臉都跳紅了,月淮風笑夠終于揚手示意她停下,“人走了。”
喬荞身子一下軟倒,才跳這麽一會兒她心髒就跳得不行不行的。
她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劇烈起伏着,啞着嗓子喊出最後一句,“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