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諸兄弟

辛泓承的目光一一掠過書房的兄弟們。

他知道,這裏沒有一個看他順眼的:讨厭他占着嫡子的位置,也都覺得父皇待他優渥是為着去了的孝義皇後,移情罷了。

辛泓承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有點想笑:皇上對結發妻子肯定有感情,但要說像皇上自己表現得那樣情深意長真愛無敵就是瞎扯了。

只看這裏的皇子們就知道。

大皇子二皇子同年出生,都是十六;三皇子十五,而辛泓承過兩個月也要十五了。

就看這皇子密集出生的程度,就知道,宣合帝對孝義皇後哪裏是真愛呀!要是真的愛惜,怎麽會不想着讓嫡子先出生,反而由着側妃一個個生兒子,等正妻的兒子出來,都是尴尬的第四子了。

辛泓承随手摸着茶碗:宣合帝對他的不同,一大半是他這麽多年摸索着這位親爹的脾氣,相處出來的。還有一小半,才是靠那位早逝的娘親。

而宣合帝越看兒子,越想起當年的嫡妻——逝者始終是最好的,在宣合帝多年念念不忘追憶中,鐘氏反而真的成了他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他這裏正在思量跟做了皇帝的親爹新的相處之道,就覺得範雲義的手在桌下扯了他一把。

一擡頭,果然二皇子走了過來。

二皇子辛泓原眉目狹長,生的像他生母明妃一樣的狐貍眼,他帶着笑朗聲道:“四弟呀,父皇果然最疼愛你,每回都單獨叫你出去問話呢。後日又是父皇考較咱們的日子了,到時候你可得幫幫二哥才行!”

辛泓承還沒說話,豎着耳朵聽這邊交流的大皇子先冷笑起來,直接道:“老二,你是做哥哥的,對着弟弟這樣低聲下氣,也不嫌丢人。”

大皇子辛泓宇一向自诩為長子,又是周貴妃所生。看辛泓承那真是橫也不順眼,豎也不順眼——要沒有這個嫡子,他這個長子不就該是太子了嗎!

所以凡事都要擺一擺長兄的譜。

辛泓承笑道:“大哥,你讀書讀暈了頭啦?二哥這扯着嗓子說話,明擺着就是說給你聽的呀。就是要你看我不順眼出聲怼我呢,你倒是立刻就入套了?”好像個傻狍子哦。

果然大皇子聽了,又把辛泓承扔在一旁,開始對二皇子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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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連連擺手:“大哥,你這就錯怪弟弟了。四弟你也是,明明知道大哥實誠,聽不出玩笑話來,還偏要這樣玩鬧。咱們兄弟都是自家人,你說這些下不下套的話,叫皇爺爺和父皇聽了,豈不是心寒?”

辛泓承随意一笑:“二哥說大哥聽不出玩笑來是什麽意思?不叫我跟大哥開玩笑又是什麽意思?嫌棄大哥傻,不配跟咱們玩啊?”

大皇子眼睛瞪得更大了,虎視眈眈盯着二皇子。

辛泓宇狐貍眼都皺起來了,頗有點狼狽:今天這個四弟是怎麽了?自己這樣的挑撥固然淺薄了些,他看出來正常。可原本四弟也是個有城府的,彼此內涵一下也就完了,怎麽今兒這麽不依不饒?老四就不怕撕破臉,他這個做弟弟的落一個不敬兄長的惡名?

還有老大,天啊,哪裏來的大傻子,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辛泓承看大皇子龍行虎步過來,準備跟二皇子理論理論玩笑的資格,就抱着手饒有興致的做起了圍觀群衆。

沒錯,從今天起他要改一改為人處世。

從前在王府裏,大家可以兄友弟恭,有什麽小算計,但凡不真的傷害到他,辛泓承也懶得計較。

循王肯定是願意看到一團和氣的,你總告狀當爹的也煩。

現在不同了,當年的循王自然願意看到兒子團結一心,如今做了宣合帝,就有了挑繼承人的眼光,自然不能再凡事不争。

從今日起,辛泓承要走的路線就是一位脾氣不好惹的嫡皇子路線。誰要敢招惹他,他一定加倍怼回去。就算沒人惹他,他也可以适當招惹一下旁人。

這樣落在皇帝眼裏,這個兒子既沒有生母,跟兄弟也不太和睦,就只能靠着自己這個親爹了。

果然,三位皇子小小的争執,很快就傳到了宣合帝的耳朵裏。

皇上也有點詫異:“承兒怎麽了?原本朕瞧着他脾氣還好。今兒怎麽不依不饒?”

秦公公最會察言觀色,素來知道皇上格外喜歡四皇子些,平時也受過四皇子不少照拂,于是觑着皇上的臉色道:“四殿下這些日子給皇上辦差,想來也是極為辛苦的。奴才瞧着人都瘦了呢。

自打進了宮,到底不比在王府,皇上照看四殿下也不如往常,今兒奴才瞧着,旁的皇子身上荷包扇墜子都精致的很,倒是四皇子……”

他說到這就住口了。

剩下的交給皇上自己腦補。

果然皇上開始心疼了,雖說皇子們都不能跟着生母住,但別人都有親娘啊,貼身的事物自然精美妥帖,可憐承兒這孩子了。

自己一朝登基,朝政纏身又得應付太上皇,自然不如從前對他呵護。想來那孩子心裏不安生,才故意表現得厲害些,免得叫人欺負了去吧。

老大老二也真是的,都是做哥哥的,親娘位份也高,不說給朕分憂,倒要去欺負弟弟!

秦公公看皇上的神色,就知道皇上已經腦補完了。

果然皇上放下自己手裏的朱筆,轉而用紫毫蘸着墨開始寫悼亡詩,口中繼續懷念鐘氏:“你要是還活着,如今就是皇後,咱們的兒子又何用自己疾言厲色的唬人?

唉,可憐你命苦,他也命苦,連帶朕也苦的很,心事無人可訴……”

皇上說到自己的苦,還險些動情掉下幾滴龍淚。

秦公公連忙低下頭:又開始了!皇上他又開始酸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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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将皇城內的故事放一放。

只說榮國府內。

賈敏穿過來的第五天。

這日也是賈政的休沐日。至于賈赦,那一等将軍根本是個虛銜,連班都不用上的。于是賈敏将賈赦夫婦、賈政夫婦和王熙鳳幾人都教到榮慶堂來。

五個人老老實實坐着。

賈敏想要,自己作為林家曾經的主母,現在卻以另一個身份坐在這裏處置林家財産之事,也覺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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