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沐少白再醒過來,已經接近傍晚了。
知童第一個發現,高興道:“公子,您終于醒了。阿彌陀佛上天保佑,您都吓死知童了。”
沐少白看到知童耍寶,忍不住扯起嘴角。
随後看到熟悉的環境,心下了然,沒有多問。
知童卻是滔滔不絕,“公子,您都不知道您當時多吓人。說句不該說的,那墨公子也太不正經些,就算對您有恩,也不能這麽糟蹋您啊……”
沐少白聽了,沒等他接着往下說,淡淡打斷道:“墨伯伯一家對我如同再生父母,墨非離也就是一個和我同歲的弟弟一般,總歸是要管管的。以後這些不着邊的話切莫再說了。”
知童見他這般,也只好閉口不提,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知童,公子可醒了?”
知童開門道:“錦繡姐姐快進來。”
一個青衣女子緩緩進來,小心翼翼的托着粥,還有幾個簡單的開胃菜。
道:“公子,錦繡給少爺煮了些粥,還有您喜歡的開胃菜。”
“恩。”知童扶着他緩緩起身,錦繡拿了個凳子,用來放粥,小心地喂着。
沐少白吃了半碗便吃不下去了。
知童便去端藥。
沐少白吃完藥沐浴後,天已經黑了。
可是他卻如何都睡不着,白天墨非離在他耳邊的話,久久不能消散。
那一刻他如墜冰窟,仿佛回到七年前的那個時候,他被人稱作神童。
卻只能看着自己的父親重病,生命一點一點流逝,無能為力;他親眼看着母親趴在父親的棺木前殉情,卻無能為力;他剛接手沐家,本以為他可以做的很好,延續父親的希望,可是等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什麽都不會,什麽都做不了。面對那些老奸巨猾的家夥他沒有一點辦法;面對下屬的質疑,甚至他都找不到如何反駁。
他引以為傲的自信,變成踐踏他折磨他的東西,如果沒有墨伯伯,恐怕沐家早就完了。
他知道其實墨非離比他要好很多,比他更有經商的才智,只是性子太過頑劣。
他只是不想看着從小長大的人和他一樣,等到失去才會後悔,那種痛苦,他真的不想讓它再發生。
難道……這次又是他錯了嗎……
同樣的,身在墨府的墨非離晚上同樣無法入眠,
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能不能吃下……
現在是不是已經睡下了,該不會醒了又在熬夜吧,他的身子怎麽受得了?
會不會真生自己的氣了?想到這裏墨非離抱着自己的腦袋捶了幾下,懊惱想到:自己說話也太不知分寸了些,定是讓他想起往事,這下可如何是好。
“哎……墨非離啊墨非離,讓你嘴快!”
于是第二天,墨非離天不亮便早早起身,懷念也不得不跟着起。
懷念悄悄打了個哈欠,看着自家公子眼下的黑色,道:“公子夜裏可是沒休息好?”
“哎,別提了。昨日夜裏總是想着少白,愣是沒睡。”
“那公子用些吃食,便好好休息了吧。”
“哪裏有這個時間?”墨非離趴在桌子上悔道:“如若不是我出言不諱,做了荒唐事,少白哪裏會暈過去?”
懷念心裏默默鄙視自家公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面上不動聲色道:“沐公子現在也算是只有公子你一個體己人了,哪裏會真的斷了來往?在懷念看來,沐公子頂多是給公子幾天冷臉罷了。”
墨非離嘆了口氣,苦着臉說:“你也算是同我們一起長大,我哪裏知道你說這些不是安慰我的?這次少白怕是真的動氣了。”
懷念看着自家公子的樣子,不忍心道:“不如公子你這幾天安分些,切莫在與那些小倌歌姬們亂來,好好打理墨家,過幾日我便去找知童探探口風,沒準沐公子就消氣了呢?”
墨非離一聽來了精神,欣喜道:“好好,只要少白消氣,便是要我怎樣都可的。”
懷念扶額,自家公子這樣子,怕也只有沐公子治得住。
沐府,知童收好暖爐,錦繡端着一些清粥小菜。
沐少白淨手後只是用了少許。
“公子,是飯菜不合胃口嗎?”錦繡小心問道。
“無礙,是我吃不下,撤了吧。”
“是。”錦繡有些擔心撤了東西。
又去給他熬藥。
沐少白來到案桌前,開始查閱賬目。
其實這些賬目不一定非要他自己看,只不過還是不敢松懈罷了。
知童有些擔心,道:“公子怎的又開始了,昨日剛剛暈倒,還是再歇息一會兒吧。”
“正巧春日裏陳老伯在園子裏播的三色堇開的明豔,不如去看看吧。”
沐少白知曉知童是在擔心自己,只是自己一直對墨非離的話不能釋懷,卻也不能再讓他們擔憂,便放下筆,道:“去看看吧。”
知童聞言大喜,立刻應下。
知童在一旁撐着傘,指着前面高臺上的花叢道:“公子你看,那便是陳老伯栽種的三色堇,紅的白的紫的都有,漂亮極了。”
沐少白一襲白衣卓越,如同那花壇的白色三色堇,脆弱美得心驚,仿佛下一秒便會被炙熱的火焰灼傷,白色的旁邊,是豔麗的火紅,不同于白色的幻境,在日光的照耀下,火紅色的花卉越發的明豔靓麗,蓬發的生機,讓沐少白忍不住探出手,白皙的指尖在花瓣上細細撫摸着。
“你說,旁的會被它灼傷嗎?”
知童笑道:“公子說的哪裏話,你看這不是開的好好的嗎?”
沐少白突然一笑,喃喃道:“該是如此的。”
知童沒想多,聞言便道:“公子可是喜歡?”
“恩,下次便都換成白的吧,看着讨喜些。”
“是。”
站了會兒,沐少白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