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節
第 36 章節
家涵便說要走了,晚上經紀人還有個場子要帶他們去。阮甘棠将人送出去門口。方才幹脆關了畫廊,回去二樓自己的畫室裏,正打定主意,實在不行,就幹脆搬去海島上想設計好了,總比悶在畫廊裏好。
手機響了起來,微信上有新消息。
阮甘棠揉了揉眼楮,以為自己看錯了,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天,霍喬松終于回自己信息了?
【我在畫廊樓下,有什麽事情,可以當面問我。】
阮甘棠這才起了身,從樓上下來,又不是很情願。信息發了四天不回,一言不合,人就出現在你家樓下,也是怪吓人的…
男人立在畫廊小栅欄門口,外套沒穿,單單一身白色襯衣。阮甘棠将人領了進來,“喝什麽呀?霍先生?”
“還是美式麽?”
霍喬松卻沒坐去吧臺,直把自己窩進了單人沙發裏。“不喝了,晚上還有局。你有什麽事情,就快問。”
阮甘棠着實生氣了。放下手裏的杯子,直走去他面前,又指着一旁的《背影》。“就想問問你,這幅畫,為什麽要挂在我這兒?”
霍喬松側眸望了一眼那副《背影》,才看着一副興師問罪模樣的阮甘棠,“挂賣。合約都簽了,怎麽還這麽問?”
“……”阮甘棠後悔這麽問了。是呀,人家挂畫來這兒的時候,什麽都打算好了,冠冕堂皇,有借口。她也沉了沉心,既然人家都冷血冷面的,她也沒必要轉彎兒了。“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杜焰是誰?”
“就是畫這幅畫的畫家。我不記得了,你記得麽?”
霍喬松看着她的目光,眼裏抖動了一晃,“不知道。”
阮甘棠還沒放棄︰“那你看過那副《城市稻草人》麽?”
他只搖頭。
Advertisement
阮甘棠徹底失落了,立在他面前半晌,才回神過來,“那好吧,霍先生。我想問的就是這些了。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霍喬松撐起身來,直往外頭去。背影寥寥桑桑,不一會兒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影子。邁巴赫靜靜從門前開走,阮甘棠才轉身望着那副一米多高的油畫來。
她很模糊,可自從游輪上看到這幅畫,便覺得畫裏的人熟悉。巴黎那場噩夢後,這個影子更是清晰了幾分,如果畫作出自自己之手,那裏頭的人,本該就是剛剛那個人的。可他卻矢口否認…
阮甘棠回去閣樓裏,收拾了些行李。又去畫室裏,拿了些作畫的工具,和電腦。打了個電話給阮明瑞,約好了明天的車來接她,送她去津市碼頭。
東林大酒店簽下來的時候,送了她好幾天免費入住的套房,她真打算上導找靈感度假了…
過了十點,本來打算早早休息的。閣樓窗外卻闖入一線車燈光。阮甘棠直覺着像是出了什麽事情了,湊去窗臺邊上看了看,是霍喬松的座駕…有人從車上下來,車很快又開走了。
樓下的門鈴響了,她手機也跟着響了起來,電話裏頭男人聲音沙啞,“喂…開門。我在你門外。”
阮甘棠知道是他,可還擰着下午的小脾氣,直把電話挂了。回來床邊躺了下去拉了床頭燈,被子捂過頭頂,打算睡了。
三分鐘過去,電話沒得聲響,樓下似乎也靜悄悄的一片。阮甘棠想起來剛剛電話裏男人的聲音,好像是,生病似的。她莫名擔心起來。同時腦補了一部清晨環衛工人在某畫廊外發現不知名男屍,的懸疑都市情感劇︰第二天一早,警察來了,斷案︰疑似情殺。
想到這裏,阮甘棠一竄從床上做了起來,重新拉亮了燈,踏着小拖鞋,從樓上下來。
霍喬松還是站着畫廊外頭的,阮甘棠看到的時候,直松了口氣。開了栅欄門,卻聞着男人身上的酒氣,“你、喝了多少呀?”她話語裏埋怨的意思,聽起來像在擔心。
霍喬松直繞開來人,進了院子。阮甘棠忙重新鎖好小院兒門,背後看去那人的身影,腳下有些漂浮。她忙跟了過去,扶起來他手臂,像怕他摔了似的。霍喬松腳步突然停住了,垂眸側顏過來看她,“還是管我的?”
“……”阮甘棠生氣。
“什麽管不管,我就是怕你死在門口。明天一早,警察來,我還得去警察局錄口供,麻煩。”
他笑了笑︰“那也行。”
“也行什麽?”阮甘棠念念,“你喝了多少?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他答着淡淡兩個字,身上的氣力,卻一點點往她身上靠。阮甘棠只覺得手裏越來越重,進來屋子,直将人趕忙扶去了沙發上。
剛剛下來的時候急,她沒開燈。這下才去把燈打開,才看到霍喬松的臉色。很白,慘白得甚至有些發青。那人手上還捂着胃的,想起來王楊說過他胃病,她先去吧臺後頭,接了一杯熱水來。
她捧着玻璃杯遞過去他面前,“你先喝點兒。”
“喝酒前吃了東西沒有的?”
霍喬松沒答話,接着她手過去,連手帶杯捂到自己嘴邊,方才喝下兩口。阮甘棠不覺又被占了便宜,直擰了擰眉頭,水杯放到茶案上,起身就走了。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兒,“沒吃東西…胃疼…”
她心裏咯 一下,果然是這樣的。掙脫出來自己的手腕兒,也沒看他一眼,便往小廚房裏去,“給你煮個面條吧?還剩了一點兒雞湯。”
“聽你的…”
雞湯面條,飄着蔥花和荷包蛋。阮甘棠直端來吧臺上的時候,卻見那人倒着沙發裏頭,蜷成了一團。她慌慌忙忙,直過去探了探,“你怎麽了呀?要去醫院嗎?”
男人呼吸很重,眉眼緊閉,捂着胃的手似是擰成了拳頭。阮甘棠忽的覺得自己也不太好了,像是疼着自己胃上似的。探了探他的額頭,燙得不像話。
觸到她手上的冰涼,霍喬松微微睜了眼。“面好了?”
“嗯…”阮甘棠答得很小聲的,像怕驚擾了他似的。看他翻身自己起來,阮甘棠直跟着他身邊,掖着他的袖子手肘的位置,想扶又礙着什麽。霍喬松在吧臺前坐了下來,望着那碗面,“不錯,手藝還是老樣子。”
說着,拿着筷子,文绉绉地吃了起來。吃個面條,還得卷着放到嘴裏,活生生像個外國人。
阮甘棠直又去冰箱裏找了罐可樂,小廚房裏,煮了可了姜茶,來給他配面條。端回來吧臺的時候,她說︰“吃完喝完,就該好了。讓你家司機來接你。他們把你扔在我這像什麽話呀?”
霍喬松手裏頓了頓,沒答話,繼續吃面。等着一碗面條見了底,雞湯都喝幹了。又端起可樂姜茶來喝了兩口,擰着眉頭放下了,他不喜歡這味道。可以往應酬完,阮甘棠都喜歡給他煮,暖胃驅寒。
“你不是想問那幅畫麽?”
“又急着趕我走?”
“……”大白天的不說你大半夜喝醉了說,我能信嗎?
阮甘棠︰“那你快說。”
霍喬松掃了一眼身後那副畫,“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
“這畫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松松︰快疼死了,求抱抱!
黎明之前(4)
“……”阮甘棠記不起來, 可她也能猜到一些,她是喜歡過這個男人的,即便不願意承認,可是記憶可以沒有, 那份依戀的感覺卻很輕易地被恢複。到現在, 她甚至不太認識他, 霍家的事情也只是略微聽過一二, 沒見過他的家人, 朋友, 那種熟悉的鏈接卻像揮之不去似的。
畫面裏的男人和作者之間的關系, 便像是這樣。男人輕垂的目光, 看着的不是別人。便是正在作畫的人。畫家很愛他, 只是一個回眸的呵護, 被沉重的色澤壓着,卻難以抑制透露出欣喜和幸福。
阮甘棠抿了抿嘴角, 見霍喬松蹙眉望着自己,直将目光挪去了別處, “你不會想說, 畫面裏是你吧?”
霍喬松也深吸了口氣,“畫原本就是挂在這個位置的。射燈和擺設都是設計過的。那天在畫展上看到你,又看到這幅畫,我還是覺得,這畫該要挂回來這裏才合适。”
“那你知不知道,畫是怎麽去了齊瑜手上的?”阮甘棠直望着他眼裏,滿是期待。如果霍喬松知道,便能給她作證人了。她要把自己的《稻草人》也拿回來。
對面的人卻搖了搖頭。“我也是很奇怪,原本該在你這裏的畫, 怎麽去了齊瑜那裏。”
阮甘棠失望下來,又擺弄了一下碗筷,準備端回去廚房了。“那我大概知道了。謝謝霍先生跟我說這麽多,不早了,你回去吧。”
霍喬松卻道,“我也有話想問你。”
“嗯?”她擰着剛收到手裏的筷子,也不知他突然想問什麽了。
霍喬松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