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節
第 48 章節
對她來說,是很可以尊敬的前輩,齊瑜她真的配麽?
不管怎樣,她還是下定了決心。那獎杯剛被司儀請上舞臺的時候,林悅晴悄聲在她耳邊道,“棠棠,我去了。”
阮甘棠淡淡回話,“嗯。”
等林悅晴往臺上走了過去,她方才也起身,跟到了臺下。
齊瑜今天一身白色禮服,特地為頒獎禮定制的,正等着從金老手裏接過獎杯。林悅晴的聲音悅耳,人也直從後臺走了出來。
“我想,這獎項不該由畫家杜焰來領。”她手裏一沓文件,身後還跟着個學生打扮的女孩兒。
主持人江蜜原本還想救場,可看到上來的人是林悅晴,她認識。金老的大秘書。又看了看一旁金老的臉色,似是對她點了點頭,便明白這也是金老的意思,随即從林悅晴手裏接過來那沓文件。才發現是畫作名字和原作者聯系方式……
好些畫作名字她都覺得眼熟,包括今天齊瑜用來領獎的那副《花海》…
江蜜還有些沒想明白,又見林悅晴将那帶來的女孩兒往前推了推。“杜焰小姐獲獎這幅畫,原作者就在這裏。”
“有人用別人的畫作,冒名領獎,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根本沒有杜焰這個畫家,你們這些年看到杜焰的畫作,都在主持人手上。全是從藝術生那裏買來的作品,她自己冠了杜焰的名字。這将成為國際藝術展歷史上一大醜聞。”
齊瑜直往後退了退,臉色煞地白了,臺下吩吩咋咋。那些目光如火炬一般,炙烤得她難受。好像有人在問她。
“這是真的?”
“卧槽,說兩句啊?解釋啊!”
“杜焰的畫我挺喜歡的。怎麽會是冒名呢?”
齊瑜眼裏閃躲,再不敢多看臺下。目光卻流連在霍喬松身上。喬松哥該怎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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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記得,所有的事情從巴黎那個秋天開始。
她在巴黎美術學院讀大學那幾年,拜在梅洛教授門下。那年阮甘棠過來交換,筆觸、色彩一眼就被梅洛先生看中。将阮甘棠收作門徒,特地精心指點。
阮甘棠學得太快了,不過兩個月,畫作又是另一番境界。她嫉妒她,同為梅洛的弟子,她從未得導師這般教導。
可偶然的機會,她得知梅洛經濟上出了些小狀況。兒子生意失敗欠了些債務。而梅洛正好應邀,成為藝術展評獎委員會的主要成員。
她起了主意,花錢幫教授填上了債務,代價是,評選她拿獎,好早阮甘棠一步,在國際上占上個名字。
梅洛迫于無奈答應了。可她的作品實在無法騙過其他評委,梅洛只好動用了阮甘棠那副《城市稻草人》。
她如願以償,用杜焰的名字拿了獎項。梅洛卻後怕事情暴露,早早安排了舉家移民計劃,自此再也找不到人。
畢業後回到國內,她繼續用杜焰的名字賣畫,混圈兒。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一旦有了些小名氣,作品的好壞,并沒有那麽多人敢開口拆穿。
如此反複,杜焰名聲只增不減,直到今天,她故技重施,想再來一次。不想,金老和林悅晴…是他們,金老和阮甘棠關系一向不錯,肯定是在幫阮甘棠。
齊瑜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其他的聲音她也不想再管了。主持人已經将那沓文件往組委會那邊遞了過去,那小藝術生也舉着話筒,當着衆人面前,拆穿了那副《花海》的買賣始末。
齊瑜直從舞臺上沖了下來,阮甘棠!她在觀衆席裏找,沒看到人,眼前卻忽的閃過那張讓她夜夜難寐的臉來。
阮甘棠看着她冷笑,“該結束了,齊瑜。”
“你!是你!”齊瑜什麽也不管了,伸手去掐着阮甘棠的脖子。還沒碰到人,手腕兒卻猛地被人一擰。那手上的刀疤她熟悉得很,是她的喬松哥。
阮甘棠這才看了一眼旁邊的霍喬松,并沒多表示感激,主辦方已經派了保安來,直将齊瑜拉了開來。
王楊卻領着位老人家走來了舞臺邊上,阮甘棠認了出來,梅洛先生蒼老憔悴了許多,可也曾是她的恩師,在巴黎的時候她找了梅洛很久,現在終于見到了。
梅洛看着阮甘棠,眼裏閃過幾分愧疚。卻被王楊一旁指了指臺上的方向,用法語道,“先生,上臺吧。”
阮甘棠這才明白過來,梅洛教授,大概是被霍喬松請來的。她掃了一眼旁邊霍喬松,他垂眸正看着她,嘴角扁着,透着股執擰。她沒說話,走開了。
之後梅洛先生道出杜焰成名始末,再和主辦組委會交代清楚。都是他一手過錯,讓杜焰這些年假占他人畫作,為自己鍍造名氣。
數周前,霍喬松讓人親赴澳洲找到他,将這幾年杜焰收買的畫作清單擺在他面前。這些年下來,他雖然逍遙國外,卻并不能帶來內心的安寧,加上身體每況愈下,如果将這個秘密帶到地下,只會害了更多的人。
他只好做了這個決定,要将這樁醜聞公之于衆。
阮甘棠臺下聽着,數年疑雲散開,也算是有了個了結。
霍喬松跟了過來,擡手碰了碰她的手臂,“音樂節那回你出的事,還是你昏迷的時候,外公和我說的。為什麽沒有告訴過我?”
阮甘棠對上他的目光,“霍喬松你知道嗎?”
“你站在光裏,便看不到身後的陰影。”
“巴黎音樂節的時候你們簽約制作人,我不想打擾。結婚以後,你顧着接掌霍氏,我在你身後支持。現在你和齊家聯名慈善基金會,跟那個女人一起踏着我的心血換取光鮮,我還要不聲不響麽?”
她扔下三個字,“做不到。”
陸琪已經湊了過來,“棠棠,小阮總在催了。走吧?”
“我們走。”阮甘棠扶着陸琪,繞開對面男人,往會場外的方向去。身後霍喬松的目光随了她一路,直到見她消失在會場大門的光亮之外。
以後,她要站在自己的光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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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喬松找來畫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邁巴赫停在門口,人卻沒下車。他在後座給阮甘棠發了信息過去,沒有回複。畫廊的燈忽的全熄了,他沒打算走,往後椅背裏靠了靠。
無聲自哂。
王楊在前座小聲問着,“霍總,熄燈了。是回去麽?”
“您很多天沒休息好,醫生囑咐您多注意睡眠。”
“再等等。”
話剛完,畫廊裏出來了人。他忙拉開門下了車,走到那女孩兒面前,才發現不是阮甘棠。
陸琪看了看他,“還等着這兒做什麽?人都走了。”
“走了?她去哪兒?”
陸琪直繞開人去,“休息度假,然後開始新的生活。難不成還等着你來糾纏麽?”
霍喬松怔在畫廊門前半晌沒動。陸琪不知不覺走遠了,王楊才來勸着,“要不回吧?霍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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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蘭州機場,已經是淩晨兩點,阮甘棠一早訂好了機場旁邊的酒店,住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她約好了拼車,載她前往敦煌。
她在美院的導師有個壁畫研究的課題,沒找齊人,她便主動報了名。一來開始新的工作和生活,二來,課題本身挺吸引的。那批壁畫一直是重點保護項目,還沒對游客開放。研究方向,是古代顏料材質、色澤與恢複。
第二天,她起得早。這次出門輕便簡裝。只帶了一個小箱。吃過早飯,她拉着小箱子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越野車已經等在樓下。阮甘棠走過去正要拉開車門,一雙手卻先一步幫她開了門。
“是不是,阮甘棠?”男人開口問道。
阮甘棠笑着,伸手過去,“古師兄嗎?汪老師跟我說過你。”
“是。”男人一米八多,身材高挺,眉眼精神奕奕。直将阮甘棠手裏的行李接了過去,“你先上車,我幫你。”
敦煌
越野車行駛在荒蕪的大道上。冬日裏的沙漠, 幹燥得很。阮甘棠帶着墨鏡,靜靜看着窗外。一旁古煜送上來純淨水和幹糧,“來不及停車,今天必須得開到小鎮, 不然明天開不了工了。你先墊一墊。”
阮甘棠道了謝。
夜裏十二點, 車才開到了小鎮。小鎮街道上已經沒什麽人走。客棧門前卻有人等着。
壯碩的漢子一身粗布盤扣衫子。大冬天的, 也不冷似的, 杵在門口, 詢問, “是古先生和阮小姐?”
古煜回了話。“沒錯。”
那漢子接了行李過來, 領着兩人往院子裏走, 又左左右右介紹了洗手間、廚房、飯廳的位置。阮甘棠方才琢磨了出來, 這漢子該是店裏小二。
聽說客棧的老板娘出了遠門, 店裏也就他在打理。客人多,店員少, 廚房院子随便用,飯菜怕是都得自己來了。
艱苦些, 可是客房幹淨是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