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浴室裏的琉生還在說話,他說一句，小鳥也啾啾叫幾聲，聽起來的确像是在對話一樣。
光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琉生小時候因為總是對着小動物自言自語,還跟媽媽說他能聽懂小動物說話，而被媽媽送到過心理疾病中心檢查過。醫生給出的結論是,那孩子內心孤獨，渴望被愛，但生活中顯然又不怎麽受關注，所以才會跟小動物親近，假想小動物們是他的朋友,對着動物自言自語從而排解內心的孤單與無助。
那時候,他們這些做哥哥的也一度認為琉生是有心理疾病,并且在看了醫生的報告書後都表現得很自責。琉生之所以會內心孤單，完全是做哥哥的沒有将他照顧好，平時只顧着自己的事情沒有好好陪過他。
光還記得，那之後，兄弟們對琉生便格外留意，也或許是他們兄弟所做的努力，琉生對小動物自言自語的事情便沒再出現過了，由此，他們更加确信琉生那時确實是因為缺乏關愛而心理有陰影。
但是沒想到時隔多年，光再一次發現琉生對小鳥自說自話的事情。
“好啦，你到底還想不想吃面包？”
“啾啾啾啾……”
“想吃就不要再撲過來了，害得我身上都是羽毛。”
“啾啾啾啾……”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哥哥弟弟可能就要來了，我們得快點，不能讓他們發現我能跟你說話的事情哦。”
光倒抽一口氣，現在的他無法不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實。
琉生擦幹身體，穿上病服拉開門，滿臉的笑意在看見光時凝固了，“光哥？！”
“面包！面包！我來咯！”小麻雀從琉生身後飛了出來，落在他的頭頂，經過剛才一番交談，他們已經成了好朋友。
光沖琉生笑了笑，“洗完了？”
“嗯。這只麻雀從窗戶裏飛進來，它居然不怕我，你看。”琉生緊張地解釋着，小鳥在他頭頂蹦了兩下，他下意識就想将它抓下去，但擡起手時又覺得自己這麽做顯得多此一舉，便順勢做了個“指”的動作，然後放下了手。
看着琉生緊張而尴尬地表情，光心裏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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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難受，不是震驚、不是驚奇、也不是感嘆，而是難受。
時隔多年，光無法體會當年琉生被媽媽強行送到心理醫師那裏進行治療時的心情，但可以想象他當時的心裏會有多迷茫和害怕，本來他說的都是實話，結果家人全都不相信他，還将他送到醫生那裏接受治療，吃藥還有打針，要知道小時候的琉生，最害怕的就是這兩樣，為了不吃藥打針，他非常愛惜自己，時刻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讓自己生病。
光有些怨恨自己，那時候為什麽沒有相信這個孩子呢？
“光哥？！”琉生正緊張着，光突然降他抱住，輕柔地圈着他的身體，火熱的體溫将他包裹，讓他剛剛洗完澡還涼着的身體瞬間暖和起來。
麻雀看見陌生人早就從琉生頭上飛走了，落在病房的窗臺上，歪着頭打量這兩個男人的舉動。
光抱着琉生久久不願松手，好像除了緊緊将他抱在懷裏，已經沒有其他的方式能表達他此時想要狠狠愛護他、保護他的心情。
光将琉生推到病床上坐下，溫柔地幫他吹幹頭發。琉生的頭發已經留長了，他自己設計的發型，請藤原前輩幫他修剪成型，額前微微厚重的劉海遮住右眼，柔柔散落在肩頭，華美無比。
麻雀在窗臺上叫了幾聲，提醒琉生面包的事。
琉生看了麻雀幾眼，僵硬地笑笑，對光說：“那個麻雀可能有點餓，我有面包，撒一點給它，試試看它會不會吃。”
光擁抱了一下琉生，親親他的嘴，說：“對不起，小時候沒有選擇相信你，現在你不用緊張，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相信你。”
“……”琉生怔愣地望着光，好像還沒明白他的話。
光捏捏他的下巴，“不要這樣看着哥哥哦，要不然我會忍不住侵犯你。”擡頭看了一眼麻雀，“你的小夥伴還在等你給它面包吃呢，再發呆下去，它可能要飛走咯。”
琉生終于明白過來，騰地站起來，“光哥你剛剛聽見了？”
光握着琉生的肩膀，與他額頭相抵，低低地說：“對不起，直到現在才相信你。”
一時間，琉生有點回不過神。
直到現在琉生還記得那個心理醫師開給他的藥片的味道，苦澀得讓他作嘔，記得媽媽私底下警告他不能再說胡話時凝重的神情，更記得哥哥們在得知他有病時流露出來的憐憫……
他那時候還小，怎麽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麽會被那樣對待。後來懂事了，才知道像他這種能力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現象，會被當成怪物看待，所以也不怪媽媽會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懂得收斂和掩飾，才會終止藥物的治療。
“我、我還以為……”一直以為他這個秘密要獨自保守下去，卻沒想到又被光發現他跟麻雀交流，他說他相信他……喜悅來得突然，琉生小時候不敢奢望的事情現在實現了，他幾乎無法言語。
光感受到琉生隐隐的激動，将他抱住，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以為我又會跟小時候一樣把你當成病人？再也不會了。”
琉生只能緊緊地抓着光的後背。
琉生将面包撕成小碎片撒在窗臺上，麻雀吃得很歡，還不時發出幾聲贊美。
光站在琉生身旁，側首看着他問：“它在說什麽？”
琉生說：“它說面包的味道很好，希望我能多給它一些帶給同伴。”
“還真是貪心的小家夥啊。”
對光這番評價，麻雀立刻啾啾地叫起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你們這樣的有錢人難道還缺幾個面包錢嗎？我也是到大學校園聽過教授講課的，我可是有文化的麻雀。”
“噗！”琉生低下頭悶笑。
光被麻雀激烈地叫聲弄得一愣，下意識看向琉生，“它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
琉生憋着笑說：“沒有對你不滿，只是希望你能大方一點。”
光皺皺眉，“我挺大方的呀。”
琉生把剩下的面包塞進光手中，“那剩下的就由你來喂吧。”
喂鳥其實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除了麻雀偶爾激烈地跳腳，以及無法聽懂的叽叽喳喳，光也能樂在其中。
午後的陽光很好，光帶着琉生到醫院的庭院中曬太陽。
庭院裏有更多的麻雀，還有燕子。
琉生現在在光面前也不用掩飾，大方地将面包掏出來，掰成小碎塊撒在地上，引來衆多麻雀搶食。比起麻雀的不怕生，燕子比較警惕，躲在樹上觀望了一陣後才飛下來。不一會兒，樹下的草坪上聚滿了小鳥。
光站在琉生身側，看他與鳥兒們的互動，發現在這種時刻，他的笑容充滿生機。
光希望這樣的笑容只有他能夠見到。
“小動物其實真的非常有趣，我很喜歡它們。”鳥兒太多，一個面包完全不夠，琉生撕開第二個面包的袋子，“以前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另類，所以大部分時候都不敢過分接近它們。”
光在他身邊蹲下來，從他手中分了一半面包，學他的樣子将面白撕成小碎片丢到鳥群中間，“以後不用擔心了，我不會把你當成病人看的。”
“嗯，所以說，我現在特別幸福。”
“是嗎？是不是感到自己是被愛着的？”
“嗯！”
光左右看看，見周圍沒什麽人，只有幾個小鬼頭在另一邊的花壇邊做游戲，便湊到琉生身邊，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以後我會更愛你的。”
琉生縮了縮脖子，笑道：“聽起來像是情侶之間的告白。”
光心頭一跳，但面上依然笑得魅惑，“這個感覺真不錯。”
叮——
【為光哥點贊，主銀你那無法說出口的超自然能力終于找到了共同分享的人，以後再也不會寂寞了，為光哥初級攻略升級，獎勵你小包裹一個，記得領取哦！】
叮——
【攻略對象愛心分值：偷吻五點，告白二十五點，總進度百分之四十五。】
琉生微微愕然，為什麽隐性攻略裏會有“告白”這一項？這跟親情攻略有關系嗎？
“琉生，怎麽又走神了？”
“啊，沒什麽，回病房吧，我想喝水了。”
琉生心想，這個系統還真是稀奇古怪的。
照顧琉生吃了午飯，光回酒店去了，琉生召喚出有段日子沒見面的系統面板，領取了光哥的初級獎勵。
【領取獎勵成功，恭喜您獲得了一百點魅力值，有此技能加身，今後會讓您的人氣爆棚哦！】
沒有實體物品，只有一百點魅力值。
琉生收起板塊，沒搞清楚這所謂的魅力值是個什麽東東，不過，既然對人氣有幫助，想來也不是劣質的獎勵吧，他今後是一定要開美發店的，希望這個魅力值能幫他提升店內的人氣。
下午的時候祈織才到醫院來看琉生，他昨晚跟光談過之後一夜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所以上午沒來。中午睡醒的時候眼睛都腫了，他在房間冰敷了一下雙眼，消腫之後才敢出現在琉生面前。
祈織明顯比之前沉默，琉生有些不安。
“祈織，是不是因為我生病，害你取消跟白石的約會，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琉生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祈織之前告訴他有考慮跟白石交往的事，這次故意破壞他的約會，他會不會在心裏埋怨自己呢？
祈織搖搖頭，“沒有那回事。”
祈織已經不知道該拿出怎樣的姿态來面對琉生，對于才十五歲的他來說，這些糾纏在他心頭的感情太過複雜與禁忌，他理不清，也看不透，無法向外人吐露心聲，就只能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裏煩亂着，焦躁着。
終于到了出院回家的日子，一大早光和祈織就退了酒店的房間，打車到醫院接了琉生一起到機場。
在飛機上，琉生終于領教了系統賦予他那“一百點魅力值”的厲害。
對此，琉生堅持認為系統在耍着他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