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劇組是個八卦聚集地,沒兩天就傳出朝日奈琉生被影片投資方社長看中且已經被潛規則的流言。琉生戲份少,不常待在片場,因而還未發覺,但祈織和風鬥卻已經快被這些流言搞得暴走,上個衛生間都能聽見別人交頭接耳。
祈織一貫冷淡性情,心中郁積了怒火,理智卻不允許他作出沖動的行為。風鬥則是邪笑連連,轉眼就設計了各種惡作劇,将背後議論琉生的人整得苦不堪言。祈織從來沒有這樣認同過風鬥的做法,甚至還會跟他一起商讨怎樣才能更加痛快的懲治那些诽謗琉生的家夥。
然而沒過兩天,劇組忽然傳出朝日奈琉生是多年前患憂郁症自殺的某男星的私生子,影片投資方的社長之所以看上他,就是因為他跟他父親長得像。
“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傳聞,琉生哥明明就是我們的親哥哥。”風鬥一回到房間就氣憤地砸了房間裏的臺燈,說琉生被潛規則就算了,那充其量就是有人眼紅、捕風捉影,但說他不是朝日奈家的孩子,不是他們的哥哥,這就不可饒恕了。
祈織坐在落地窗前的圓桌邊,面前擺着劇本,被風鬥的陣仗驚動,擡起頭來,蹙眉道:“你又聽到什麽傳聞了?”
風鬥喘了口氣,煩躁道:“有傳聞說琉生哥是當年某男星的私生子。”
祈織驚詫不已,“哈?這是什麽傳聞?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風鬥氣惱地坐到床上,砸了旁邊的枕頭一拳,“琉生哥是我們的兄弟,怎麽可能會是人家的私生子,傳出這種流言的人真是太可恨了。”
祈織去了片場,果然,那些閑雜人一看見他,本來還在交頭接耳的立刻恢複若無其事地各做各的,一副忙碌的模樣。祈織徑自穿過片場,來到隔壁的錄影棚。
梓正在錄音,攝影棚裏黑乎乎的,祈織跟工作人員點頭示意,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結束。
“這些傳聞不用放在心上,琉生永遠都是我們的兄弟,永遠都是。”梓聽了祈織的話後,內心掀起一片漣漪,隐約有種“終有一日會被發現吧”的感想,但嘴上卻沒有點破。
祈織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倒真希望他不是我親哥哥。”
梓的神色霎時犀利起來,“你在說什麽胡話?”
祈織一凜,“不,沒什麽……”轉身落荒而逃。
就在光離開劇組後的第五天,梓接到椿的電話,要他馬上回家一趟。梓不明就裏,跟劇組告了假,坐車回到東京。
在家裏,梓見到了失蹤多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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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身男裝,站在客廳中,小方桌上擺着好幾份文件,除卻琉生以後出生的弟弟們,哥哥們都在,這陣勢,梓隐約有些懂。
梓問:“是不是琉生的身世問題?”
右京推推鏡框,“跟那個也有關系,但目前棘手的不是那件事,而是風鬥、祈織還有琉生的違約金問題。”
梓吃了一驚,“怎麽回事?他們目前不正好好的在拍戲麽?”
光沉着臉,說:“我代表他們毀約了。”
光當初想方設法進劇組,是知道琉生的身世問題,而擔心那件事被琉生知道造成不必要的負面影響,也擔心演藝界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拿他的身世問題做文章。在見到竹內健次之前,光一直都沒想過琉生會因他父親的關系而招致潛規則的麻煩。直到琉生的床戲定下來那天,光在得知渡邊原來是找了投資方後,一怒之下離開劇組,回到東京。
光去見竹內健次的時候,他正在高爾夫球場裏打球。光作男人打扮,在高爾夫的休息區等了接近半小時。
兩人在無人的休息室內談話,光沒有生氣他的怠慢,依然優雅從容,臉上自始至終都挂着平靜的淺笑,但語氣卻是滲透着冷意,“圈內人都說竹內先生癡情,但事實看來顯然不是如此。能夠狠得下心來讓昔日愛人的兒子去拍那麽露骨的戲,您不怕死後無顏去見那位愛人嗎?”
竹內健次惬意地喝着茶,冷淡的笑容裏噙着些許輕蔑,“說我癡情的是誰?我何時這樣自我封賞過嗎?我是喜歡琉生君的父親沒錯,但他做過的那些事值得我為了他一輩子忠誠不渝麽?就算琉生是他兒子又怎麽樣,既然在為我做事,那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在利益面前,我可是鐵面無私的啊。”
光點點頭,把劇本從桌上推到竹內健次面前,“那麽,請竹內先生再看看我修改的部分吧,您看過之後就會知道,最後結局的部分絕對會比一場床戲更感動人心。”
竹內健次嗤笑了一聲,放下茶杯,看都沒看劇本一眼,“你們兄弟的感情還真是好啊,對琉生君如此愛護呢。”
光笑:“他是我弟弟。”
“弟弟?嗯,是啊,自從在那場美發流行趨勢發布會上見到了琉生君的風采後,我就找人查過你們家,調查報告讓我很震驚,也很感動,你們兄弟的确感情不一般。”
光的臉色微變,“您真閑。”
竹內健次挑眉一笑,“哦?閑嗎?可能吧,準确點說,我大概是想那個人想得有些崩潰,所以在電視上一看見琉生君就不能自己了。”頓了頓,似是回想起了什麽,他慵懶的眼神對準光,忽然跳轉了話題,“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你媽媽呢,她可真是一個稱職的好友,為了那個小助理,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把那孩子帶走。”
光心中一凜。
他們兄弟以前只知道琉生不是朝日奈家的親生孩子,媽媽從未跟他們提過琉生身世的詳細情況,光之所以會知道,是他在小說這一塊有了成就後接觸到娛樂界,不可避免的發現了琉生親生父親年輕時的影片。
琉生與那個演員長得有八分相似,光很震驚,然後他去了加拿大跟媽媽求證,得到了确實如此的回複。所以他才在一開始那麽激烈的阻止沖田榮二接觸琉生,不過他卻沒問過媽媽與琉生的父母是什麽關系。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美和一定沒跟你們說過她跟那兩個人的關系。”竹內健次瞥了一眼茶杯,裏面的茶水已經被他喝完了,他摸摸喉嚨,“準确的說,美和只是跟那個小助理關系很好,他們遭人設計的時候,她已經結婚多年,而且她那時不在國內……”
光記得他五歲的時候媽媽的确有好幾年沒在家,家裏只有女仆照顧他們幾兄弟,但媽媽再次回來的時候帶回了琉生,而他已經過了七歲生日。
“你媽媽是個聰明人,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給孤兒院的信息都是真的,但我查到的卻不是她本人,所以我想找那孩子卻一直找不到。不過我也很感謝她帶走了那孩子,要不然,或許當年我就了解他了。”
光一震,“你居然起過殺心!當年他只是個嬰兒啊。”
竹內健次的目光冷下來,“但卻是那家夥背叛我的證據,看着他,我就不能自己的想起他跟女人睡過的事實。”
“但那是遭人陷害不是嗎?”
“……我知道,可正因為那個嬰兒,他自殺了。私生子的負面報道徹底摧毀了他的事業,讓他的精神崩潰,最終抑郁自殺。你說,我能不恨那個孩子麽?”
光搖頭,他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一個人口裏說出來的,“你應該恨的是設計他們的罪魁禍首。”
竹內健次攤手笑起來,“當然,你以為我是什麽人,能放任元兇在外逍遙嗎?”
光本不想追問那人是誰,但想到與琉生的身世相關,還是問了。竹內健次讓他回去看十七年前某明星吸毒致死的新聞。
光瞬間明白過來,驚道:“你殺了他!”
竹內健次笑而不答,而是按鈴叫服務人員送上一杯新的茶後才說:“所以我挺感激你母親的,及時把那孩子帶走,保了他一條命,也讓我在時隔多年後再次目睹了那個人的風采,甚至,再次激起我沉寂多年的心。”
光慢慢瞪大雙眼,心口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你什麽意思?”
竹內健次慢悠悠地喝着茶,過了一會兒才放下杯子,面無表情地看向光,說:“就是你腦子裏現在正在想的那樣。”
…………
梓失口道:“那個男人想要琉生?”
光點點頭,“是,他說他要琉生。所以我當着他的面,給制片方打了電話,代替琉生他們三人毀約。”
“違約金是多少?”梓慢慢從震驚中平複下來,恢複他一慣的冷靜,環視衆兄弟後,他說:“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商量好了解決的方案吧。”
雅臣拿起桌面上一份文件遞給梓,“這是我們兄弟各自的收入,還有這棟房子的房契。”
梓從檔案袋裏抽出文件,一份一份地看起來,前面幾份都是兄弟們的收入狀況以及存款,就差他一個人的。後面是他們居住的這棟樓的房契,與一份房産評估。
“一定要賣掉房子嗎?”
棗按了按眉心,說:“拍攝中途毀約,一個人的違約金都夠我們賣掉這房子的一半了,何況三個人同時。這些加在一起,也剛好夠這筆錢。”
梓看完文件,重新裝回袋子裏,“房子的事情,還是要跟昴他們說一聲吧。”
“這是當然。”要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環,目光閃過一瞬堅定,“這房子是大家的,弟弟們也有發言權。”
“那要怎麽跟他們說?”
右京起身,“當然是實話實說,相信他們也絕對不會讓琉生陷入危險的境地。”
椿看向光,“弟弟們會知道琉生的身世吧。”
光收起桌上的文件袋,“即便會知道也沒辦法,你認為現在還能顧得上那麽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