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開

兩三只鴉雀飛過,氣氛冷到了極致。

考慮到一只手還被蘇淺拽在手裏,葉屠蘇用另一只手撓了撓後腦勺。縱使神經再大條,葉屠蘇也察覺到了空氣漂浮着的奇怪氣息,可這一時半刻甩開大美人的手也不是,乖乖把手放回狗剩的手裏去也不是,真真愁壞了本來一個腦袋就不太夠用的葉大教主。

可看另外兩個人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這麽僵持着到底不是個事,葉屠蘇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逃跑:“要不……你們兩個先聊着?我繼續回去……練舞?”

“你敢!”

“你敢!”

蘇淺和冷清絕開口吼完就互瞪了回去,難得二人有這樣的默契,反倒是夾得葉大教主兩面不是人。

略顯尴尬地咳了兩聲,蘇小王爺決定很有肚量地後退一步:“看樣子蘇蘇似乎不怎麽想練舞,冷大哥還是不要強求了。”

“蘇蘇”這兩個自己最愛的字,從蘇淺嘴裏吐出來就是怎麽聽怎麽不爽。冷清絕眉毛一挑,沒事找事:“哦?你怎麽知道蘇蘇不願意?”

蘇淺撇了撇嘴,把偷偷摸摸溜出去三步的葉屠蘇重新拉回二人中間,頗有信心地拍了拍葉屠蘇的肩膀道:“你問她!”

***

桑止扒了扒碗裏白花花的米飯,深深地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要消瘦了。

偌大一個飯桌上不見葉屠蘇,剛剛劉媽跑過來禀報了一聲小姐要在屋內用膳,又跑走了。如今桑止被夾在冷清絕和蘇淺之間,生不如死。

至于早前那一出二男争一女的好戲,就別提了。半道那個不争氣的女主角都吓的尿遁了,這一場好戲還演個什麽勁。

桑止扒了口白飯,抖着筷子想去夾自己面前擺着的那盤爆炒三鮮,霎時橫沖出來的兩雙筷子一齊朝那碗可憐的菜攻了過去,桑止只好咽了口口水,又抖着筷子縮回手繼續扒白飯。

這樣下去要是瘦的不美了可怎麽辦?

兩天之後,這種奇怪的氛圍幾乎籠罩住了整個月冥。就連看門的大白狗旺財都知道,只要看到一個白衣一個黑衣的男人走在一起,就立馬繞道。至于如果看到紅衣的女人怎麽辦……旺財靠着樹幹爽快了一把,這才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紅衣女人……它這幾天一直都沒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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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經在這山上呆了好幾日,這日陽光正好,蘇淺翹着二郎腿,百無聊賴地躺在搖椅上,終于決定還是思考重要的人生大事。

前些日子因為亂七八糟的事情,蘇淺差點就要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雖然這裏确實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可到底自己職責在身,現在臨陣脫逃着實也不是他蘇淺的作風。當日落難之後,昌亦若無事,定會回去找皇兄複命,彼時只要給皇兄修書一封,一來能知道昌亦的下落,二來亦能随時啓程去荊州。可這些日子蘇淺過的太過痛快,差點都想将這些事情抛之腦後。

如今修書一事雖然簡單,可如何将信件送出去卻是個難題。想來在這裏呆着的幾日,那位冷清絕應該已經将他除了王爺的身份查了個幹淨,此時自己身處敵營,冷清絕看在葉屠蘇的面子上沒有将他宰了已經仁至義盡,再想送信出去,只怕那貨會以為他是想找人來攻山,說白了就是找死。

然而送信這件小事,只要再想想,法子總會有的。真正讓蘇淺煩心的事情,比送十封信出去,還要棘手的多。

比如,究竟要不要帶走葉屠蘇。

太陽光有些刺眼,蘇淺側過身子嘆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自己終究不屬于這裏,不管用什麽法子,早晚都是要走的。若是他拿定了主意,憑着他對葉屠蘇的了解,想必不會攔他。只是到時候究竟要不要讓葉屠蘇繼續跟着的問題,着實讓蘇淺頭疼。

葉屠蘇的身份禁不起深究,只要有點心的人,仔細查一查就能知道她月冥教主的身份。縱使他已經基本确定她對他并沒有什麽惡意,可其他人并不一定這樣想。現今他是捏着四大門派那幾個老頑固的把柄,可若是讓他們知道了葉屠蘇的身份,情況就同現在完全不同了。到時候他們鬧到皇兄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不說,葉屠蘇和她這群表哥的安危着實令人擔憂。再者,若是繼續讓葉屠蘇跟着自己,自己只怕要對她……退一步講,就算自己什麽什麽了她,葉屠蘇想坐上王妃位置的可能性基本為零。當然,除非自己真的願意做她的教主夫人……

想到這裏,蘇淺猛地從搖椅上彈起來,狠狠地甩了甩頭。

這種想法簡直是喪、心、病、狂!

不過仔細想來,自己又是好幾日沒有見到葉屠蘇。難得她沒有來煩擾他,蘇淺卻覺得渾身的皮都莫名的癢癢。心裏鄙夷地啐了口越來越賤的自己,蘇淺拍了拍袍子,決定親自去拜訪葉大教主。

此刻葉大教主正蹲在自個兒院子的牆角裏辣手摧花。

“去找他,不去找他,去找他……不去找他?!”

葉大教主碎碎念了許久,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很不甘心。據劉媽回憶,當時葉大教主分明一身紅衣,身上卻籠罩着濃濃的黑色怨氣……

葉屠蘇丢掉了自己手上光禿禿地野花花莖,随手又摘了一朵。

“幹的!不信了!去找他,不去找他,去找他,……不去找他?!”牆角處的怨氣似乎又濃了些,劉媽剛想溜,卻見葉大教主僵硬地回過頭來,表情陰森道:“劉媽,麻煩幫我點個火把,我想燒點東西……”

教主啊!她都一大把年紀了啊!在這種魔教裏面混口飯吃多不容易啊就不能可憐可憐她嘛!

劉媽在心裏吶喊着,待看到手裏拿着披風走進院子的冷清絕的時候,劉媽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感動過。

彼時劉媽望着冷護法的眼睛裏只有兩個字:救星。

冷清絕看了看依舊蹲在角落裏的葉屠蘇,又看了眼一臉期待的劉媽,緊蹙着眉頭朝劉媽點了點頭。如獲大赦的劉媽丢了掃帚“嗖”的一聲朝院子門口沖了過去,速度之快完全可以用這樣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句子形容:快的像一支離弦的箭。

冷清絕看着劉媽的背影愣了一愣,方才走到葉屠蘇的身後,替她罩上了披風。葉屠蘇扭頭一看來人是冷清絕,這才抖了抖一身的怨氣,扯了扯身上玄色的披風,嘟囔道:“我又不冷……”

無視葉屠蘇的反抗,冷清絕伸手又替葉屠蘇緊了緊披風的領口,道:“現在多穿一點好過你到時候着了風寒胡鬧。”

葉屠蘇扁了扁嘴站了起來,決定放棄抵抗。只是一站起來,葉屠蘇才發現一個不妙的事實:幹的,她居然處在牆角這種不利地形!

叫冷清絕讓開一點吧,葉大教主覺得有些丢臉,可是直接蹭出去吧,前幾天自己惹怒了冷清絕,他還沒找她算賬,自己當然不會傻到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的蠢事。可是奶奶的她不能接下來一整天都呆在牆角裏和狗剩糾纏啊!說出去以後自己還怎麽混!

愈着急,葉大教主一張俏臉愈紅。原本心無雜念的冷護法瞧着葉大教主“嬌羞”的模樣,心裏竟也跟着蕩漾了一蕩。冷清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觸一觸那張嬌顏,不知風趣的葉屠蘇卻以為惹毛了的冷護法擡手是想揍他,急急忙忙閃身想要從冷清絕身側鑽出來,卻不曾想冷清絕也下意識擋了一擋,葉大教主就這麽幹幹脆脆地上演了一回投懷送抱的戲碼。

這麽一擋一靠,平日裏是沒什麽打緊,可落在旁人眼裏,味道自然就變了。

院門口杵着的蘇淺身形晃了一晃,伸手扶住了身側的石柱,眸子裏的光芒掙紮了一番,終究還是滅了。

自從自己來到這裏之後,唯一一個對他态度的不同的人就是這個冷清絕。早前蘇淺就察覺到他對葉屠蘇的态度暧昧不明,又像是大哥,又像是情人,好在神經大條的葉屠蘇看上去并沒有察覺到冷清絕待她的不同,他自然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可如今……蘇淺苦笑着勾了勾唇角……如今事實擺在面前,他一時竟有些接受不了。

蘇淺轉過身,慢慢地朝來時的路上踱去。小路兩旁的花草依舊相同,此刻的心情卻不同來時。蘇淺幽幽地嘆了口氣,擡起頭望了望不久之前還一碧如洗的晴空。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就像一根之前一直束縛着他雙手的繩索,如今解開了,繩索勒出的痕跡卻依舊留在手腕上。蘇淺笑着撩起袖子,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瞧了半饷,忽然嘆了句“也好”,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不快些,他怕自己再也挪不動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章……簡直是在擠牙膏……最近還要翻譯文獻誰來救救我!!!不作死真的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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