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早上,芳婷照舊到飯廳吃早餐。
雖然,仍然是三個人吃早餐,但是人卻換了一個,少了諺俊、多了莉芬。
芳婷看到了此情、此境,認為諺俊真的是再也不想見到她了,心中浮起了一陣惆悵,心裏做了另一個決定。
早點完畢之後,芳婷認為自己已不能再呆在秋儀的家裏了,“阿儀,阿芬,我想回大樂園了,我打算今晚搭乘長途巴士回鄉下去了。”
秋儀與莉芬一時驚訝,“你不再去旅行了嗎?”
芳婷原本惆悵的眼神多了一抹悲傷,“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秋儀與莉芬似懂非懂的,“那麽,我們一起為你送行。下午就出發,我們為你辦餞別會。今天一整天是我們三個人的,我們一起為你餞別。”
之後,一陣沉默,秋儀與莉芬終于異口同聲的說,“以後,你記得要來大都會找我們。”
芳婷不置可否,就回房了,收拾東西,也收拾心情。
然而,芳婷完全的誤解了諺俊不吃早餐的意思了。
正當芳婷、秋儀和莉芬一起共用早餐時,諺俊卻已驅車趕向一間小企業,這是他昨晚才臨時做的預約。
當然可想而知,當他向那位人事部經理提出這項預約時,那位經理簡直是受寵若驚似的,一個企業界的新貴相約見面,那位經理當然是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并且還問諺俊時間是否太早而須要另約個方便的時間嗎。畢竟,韓氏企業的當家少爺可是難得一見的,盡可能要把握機會,好好的巴結一番。
不過,諺俊并不想因此事而影響到自己或對方的工作進度,才約在上班之前的這段時間。當然,他也為為了避免在媒體前有太大的曝光,他可不太想成為焦點人物,畢竟他已經是太耀眼了。也因如此,他也就沒辦法與三位美女共進早餐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令他做出這個臨時的決定呢?那就是因為昨晚芳婷的那個泰山壓頂之吻。自那個吻之後,他對芳婷開始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興趣。這種興趣,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尤其是對任何一個女生,他從沒有過這麽強烈的興趣。
諺俊仍然記得,昨晚他交給芳婷的回複信是來自這間小企業的。于是,當晚諺俊馬上向這位經理提出了預約。
當諺俊的駕座駛至那間小企業時,便見一位經理級裝扮的先生正必恭必敬守候在那間公司的大門前。當那位經理眼見諺俊步下跑車時,他便馬上笑臉盈盈的迎上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您好,韓先生,在下是這家企業的人事部經理,撇姓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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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出于有事相求于人,諺俊只好也禮貌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與姜經理的右手相握,“你好,抱歉這麽早打擾你們。”
“哪裏,哪裏,”姜經理面露喜色,“韓先生的來臨将會令我等深深的感到極其之榮幸,還希望日後韓先生能在商場上的多多提拔。”之後,姜經理才切入了正題,“韓先生是希望觀看有關這個月于本公司所進行的征聘記錄,是嗎?這邊請。”
一路上,姜經理為諺俊做了一些有關他們企業的簡略的介紹,希望日後的合作,諺俊只是做了一些的虛應,以應付姜經理的巴結。
出于好奇心,姜經理問道,“請問…,韓先生為何會對本公司的征聘記錄感興趣的?”難道是為了挖角。
諺俊臉上略顯不耐煩的,但不可能對他說為了一個叫芳婷的女人吧,“當然不是為了挖角就對了,”韓氏企業難道連征聘活動也搞不起嗎,諺俊暗地裏白了姜經理一眼。
諺俊随着姜經理來到了人事部門,并看到了一大疊的檔案文、件已經整齊的放置于一個會議桌上。只見,這些檔案、文件都是以按照英文姓名的先後次序之排放法而做出排列的。諺俊從衆多的檔案、文件當中,抽出“廖”姓的檔案記錄,并翻找着有關于“廖芳婷”的那份應征資料。
翻開有關芳婷的記錄,諺俊發現其實芳婷的就職條件還算不錯嘛,簡直還可以說是卓越呢,高材生一名。諺俊心想,以這樣的條件,芳婷要被錄取應該是件沒問題的事吧,什麽裙帶關系也可以省了,連他都突然想要挖角呢。
當諺俊看到專長那一欄時,他簡直是大跌眼鏡,若有所悟似的,“難怪她會被稱為武林高手,”只見芳婷在這一欄裏填了很多不同的武術種類,什麽跆拳道、空手道、柔道,一大堆的,而且還全都是高段次的。除此之外,還有太極拳、氣功,甚至一些奇奇怪怪的功夫名稱都有。諺俊想着,芳婷越來越有可能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觀察到諺俊的驚訝,姜經理也跟着做出了回應,“是啊,我們當時看到了這些專長,也差點看傻了眼,我們當時還作弄她呢,問她要不要應征當保镖。沒有想到,她的回應是,她所練的這些武功是為了保護一個人而學的。除非是她遇見了什麽不平的事,不然,她是不會去使用這些武功來賺錢的。當時,她面露了一臉的執着。”
為了保護一個人?那誰呢?諺俊的心裏有點納悶,感覺到心還有一點酸。
諺俊倍感好奇,她申請了什麽職位呢?“咦,”第一選擇是,“秘書?”而第二選擇是,“操作員?”好像…,有點風馬牛不相及嘛,簡直就是不相關。
姜經理也在一旁附和的說,“是啊。她可是擁有着工程師的學位,而且還是高材生呢。但是,她卻申請了秘書這個職位,與理不合,因為她并沒有任何有關這方面的經驗啊。至于操作員嘛,又好像太降低了她,而且,我們也在擔心主管是否會管不了這麽一個高學歷的下屬。所以…”姜經理感到有點的難以啓齒。
“原來她不被錄取啊,”諺俊自言自語的說,只是奇怪怎麽沒人看在他的地址的份上而錄取她呢。
姜經理知道他的疑問,“本來我們也十分的驚訝,她住在貴宅,也想過看在韓先生的面子上,錄取她。所以…,我們便向确定她所填的這個的地址,”當然也是為了怕她填錯,送錯了人情,“只是她說,她其實并不住在那,她在大都會也沒有什麽固定的地址。但是,她有一位親戚在貴宅任職幫傭,所以為了方便聯絡,就用貴宅的地址,”竟然沒有任何關系,就沒必要錄取芳婷了。
諺俊仿佛明白了,原來芳婷并不想靠着任何的特殊關系而被錄取,所以編出了有關親戚在他家幫傭的等等借口,諺俊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錯怪芳婷了,感覺自己對芳婷看得太不透澈了、對她太不了解了。
姜經理好像察覺到一點點的不對勁,“真是對不起,原來她真的是韓先生的朋友,”難怪今天韓諺俊會大駕光臨他們這間微不足道的小企業,原來是為了他的朋友要工作,“那麽…,我們會盡量安排一個令她感到滿意的職位的,請您放心。”
什麽?叫我的救命恩人在這裏工作?諺俊心裏有些許的不快,“你們不用麻煩了,我跟她并不是很熟,”諺俊想,當然是由他自己來報答芳婷的救命之恩嘛。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姜經理立刻松了一口氣,暗自感到慶幸,畢竟所有的人事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不用重新更改當然是最好啦。
突然之間,諺俊被芳婷所填寫的固定住址給吸引了,那是一個遠方的鄉下地址――大樂園,諺俊馬上将芳婷在大樂園的地址給抄了下來。
告別了姜經理,諺俊馬上打了電話回公司交代說今天他将休假一天,所有當天的會議與約定将一律被取消。他一向都是個非常注重工作的人,今天之所以例外是因為他要确定一些事,一些他早已遺忘了多年的事。
離開那家企業之後,諺俊原本是打算馬上回家的。只是,有一件事一直纏繞于他的心中,弄得他無發專心的駕駛,于是,諺俊便讓自己去到了附近的海邊,先讓自己靜下心情。
諺俊漸漸的閉上眼睛,将自己的身體躺到在潔淨的沙灘上,放松了所有的心情,靜靜的聽着海浪輕扶着沙灘的聲音。
然而,諺俊的心、諺俊的思想,還有他的心情,早就已經不在這片美麗的沙灘上了。
諺俊已經走入了回憶的時光隧道,進入了他已經遺忘多年,卻又一直在內心深處挂懷着的回憶。
回憶的時光隧道帶領着諺俊來到了某一年的暑假,當年的諺俊體弱多病,為了養病,諺俊被送到一個他們家族在鄉下的別墅,而且,他離異的母親與妹妹也住在這別墅的附近。然而,他卻無法與她們相會,因為她們正好出國度假去了。
一天,正當小諺俊閉上了眼睛、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的時候,他隐約的感覺到有一道眼神、一道坦率的目光正盯着他看。直覺外加好奇心令他睜開了眼睛,小諺俊順着那道眼神看去。
那道眼神的主人是屬于一位小女孩的。這位小女孩長得很可愛,一看便可以知道她長大之後一定是個美人兒。這小女孩的頭發紮着兩束辮子,鼻梁上駕着一副不太相稱的眼鏡,只見小女孩雙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轉睛的盯着小諺俊瞧。
寂寞的小諺俊見到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不由得令他對這小女孩心生好感,小諺俊主動開口了,“小妹妹,你今年幾歲啊?”
小女孩見到小諺俊主動跟她說話,心裏更是高興的,她馬上走到他身前,“我十二歲了,你呢?”
十二歲,比我小三歲,“哥哥今年十五歲了。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小女孩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詩兒,我媽媽叫我詩兒。那你呢?”
“詩兒,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小諺俊說道,“我爸爸叫我小凱,那你就叫我凱哥吧。”小凱很開心可以認識詩兒,這代表着他的暑假不再寂寞了,詩兒當然也很高興認識了小凱,因為她是最喜歡交朋友了。
自從那段相遇與相識之後,詩兒時常到小凱的別墅玩,為他解悶,小凱對此當然是歡迎之至,兩位小孩就這樣成了好朋友。
相處久了之後,詩兒好像成為了小凱的私人護士似的。每到了吃藥的時候,詩兒都會準時又自動的把小凱所需的藥和水送上,并囑咐着小凱吃下。然而,當詩兒第一次見到小凱吃藥的時候,她可是結實的被吓了一跳,因為那個分量真的是多得令人吃驚。當時,詩兒心想怎麽會有人需要吃這麽多的藥,對小凱的憐愛也更是加深了。
為了增強小凱的健康,詩兒會時常帶着小凱出外作些不太激烈的運動。當然,這些努力并沒有白費,小凱的身體狀況也逐漸的比之前好了不少。由于得到了詩兒的細心照顧,讓小凱內心倍感溫馨,對詩兒産生了不可言喻的情愫。
當然,相處之間,兩人時常都會送對方些許的禮物,不論價值,他們都将之視之珍貴,并用心的收藏起來。
詩兒的習慣就是推推一直從鼻梁滑下的眼鏡,不然就是不耐煩的将眼鏡從鼻梁上摘下,之後再帶上。有一次,詩兒又再無意間的推了推眼鏡了,還埋怨的說,“真是讨厭!好麻煩哦。等我長大以後,我要換眼鏡,我要帶那種可以直接放在眼睛裏的那種眼鏡。”
有一天,這兩小無猜走在豐收的稻田間,正好有幾個專愛作弄小女生的少年經過。當時,他們見到詩兒之後,便突然玩興大起,一個少年抓着詩兒的小辮子往後就拉,詩兒腳下一個不穩,便跌倒在地。小凱見狀,不滿的向他們沖了過去。然而,小凱忘了他的體弱多病,怎麽可能鬥得過這些健壯的少年,當然只有挨打的份。小凱的右手背還因為此次事件而被刮了一道極深的血痕,從此之後成了一道疤痕,紀念着這一次的英雄救美。
然而,這道疤痕雖留在小凱的手背,但它卻永遠的烙進了詩兒的心裏。傷口結疤的時候,詩兒心痛不已的看着那道疤痕,“以後,詩兒要成為一個武林高手,詩兒好好的保護着凱哥你,從此,不讓你的身上再有另一道的疤痕。”詩兒當然非常清楚小凱的體質,他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更何況是練武,所以只想自己練武保護他。
時間流逝,尤其是快樂的時光流得更快,小凱在鄉下的暑假将盡。
離別的那一天,詩兒到小凱的別墅送行。兩小無猜互相留下了通信的地址。
小凱害羞的将詩兒帶入書房。
“詩兒,你記得一定要寫信給我,知道嗎?”其實不是要說這個,“嗯…,詩兒,你…,你不要嫁人哦,千萬不要嫁給別人,答應我,好嗎?因為,我愛你,因為,我要娶你。”
詩兒也害羞起來了,臉上一陣紅潮,給了小凱個點頭,以示答應。
小凱高興的往書櫥的方向走去,從書櫥裏抽出了一本書,三毛的《我的寶貝》,是詩兒時常看的那一本,“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當然也暗喻了詩兒是他的寶貝。
詩兒伸手接過了書本,她有點心慌,“但是,我沒有什麽定情信物可以給你。”
小凱看着詩兒,“你有的,”詩兒驚訝的看向小凱,哪有?
只見小凱逐漸的将頭低下,慢慢的将自己的唇印上了詩兒的唇,之後又馬上的抽開,“這,就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
但見,詩兒仍然睜大着眼睛呆望着偷香成功的小凱,小凱卻已牽着她的小手往外走了。
上車前,小凱給了詩兒一個承諾,“明年暑假,我會再來大樂園找你的。”
詩兒朝他笑了笑。
車子走遠,詩兒看着手中的書,《我的寶貝》,再撫摸着自己的唇,她笑了,下定決心的等他。
然而,他們所謂的“明年暑假”,一直都沒有到來。
刺眼的陽光,令諺俊從回憶中醒了過來,已經過了中午了。
諺俊悠悠的睜開眼睛,“十二年了,”他今年二十七歲了。
諺俊走向他的跑車,打算回家确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