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人

晚飯的時候難得沒有狗仔打擾,但兩個人還是被包廂服務生認了出來,對方非常鎮定地服務到最後才上在結賬前求合照和簽名。

“簽名可以。”梁漁一點不客氣,“合照不行,他還沒卸妝,不能曝光。”

服務生哪敢說半個“不”字,拿到簽名都恨不得能供起來。

許驚蟄跟着梁漁一前一後上保姆車,忍不住道:“你對粉絲都這樣?”

梁漁瞥他一眼:“那是你粉絲。”

許驚蟄挑了下眉。

梁漁:“按我們現在的關系來說,你粉絲,”他指了指自己,“都是我情敵。”

許驚蟄這回是真笑了,因為跳級讀的演員專業,他出道的時間非常早,那時候剛剛十八九歲,一臉的膠原蛋白,鏡頭前雖然看得出骨相優越,但某個角度還是會肉乎乎的,面相遠沒有現在這麽精致,許驚蟄是那種東方人裏非常抗老的臉,年紀越上去越顯出風流光彩來。

他笑得時候,雙眼皮的褶皺會深一些,眉峰舒展了弧度,配得上色如春花這樣的詞。

梁漁盯着他臉看了一會兒,才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冷不丁問道:“你怎麽不拍電影?”

許驚蟄沒想到他有這方面的談興,也不避諱,坦蕩道:“沒機會吧,也沒什麽好本子,我出道就拍的電視劇,大概一路走得太順風順水了,老天爺總不能把什麽好的都給我吧?”

梁漁掀了掀眼皮:“這次不就遇到壞事了,還得在這兒跟我演戲。”

許驚蟄笑,他挺樂觀的:“我相信否極泰來,再說和梁老師演戲,吃虧的也不是我。”

梁漁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認真:“你那天到底去幹什麽了?”

許驚蟄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麽直接,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其實是難以啓齒的,然而表現在臉上就更像做賊心虛了似的。

“算了。”梁漁突然開始生氣,臉色肉眼可見地差得不行,他話裏又連戳帶刺起來,“你愛玩是你的事兒,我和你什麽關系啊?”

許驚蟄:“……”

梁漁閉上嘴,他并不想太失态,但就是忍不住:“你幹嘛要去和別人上床?就随便讓人占你便宜?你看看你自己這張臉,就不能找個好點的……”

“梁老師。”許驚蟄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打斷了對方,盡量保持克制地委婉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其實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的。”

“?”梁漁明顯是氣上頭了,沒怎麽聽明白,“什麽玩意兒?還要給你配個表情包嗎?”

許驚蟄:“……”

事後許驚蟄其實也不太确定他們這種算不算吵架,因為當晚話還沒說清楚,梁漁便因為臨時接到了補拍鏡頭的工作,直接被楊傑瑞截去了機場。

朱曉曉有小落的微信,兩個人倒是經常聯系。

“他們兩好像有事兒。”小落發了語音過來,她大概在吃什麽東西,口吃不清不楚的,“我哥這幾天脾氣超爛的,搞得身邊工作人員都很緊張,就怕觸了他黴頭。”

朱曉曉回她:“你倒不怎麽緊張。”

小落:“我習慣了啦,不過許老師脾氣真好,我好羨慕你哦。”

朱曉曉心想你別羨慕我了,我真是塌房又蓋房再塌再蓋,過程中承受了其他CP粉都不知道的痛。

小落看得出來很喜歡和人聊天:“你和許老師說說,讓他去哄哄我哥嘛,我哥這人雖然脾氣不怎麽樣,但其實人挺好的,心很容易軟。”

朱曉曉不是很看得慣她,說:“憑啥要我們許老師去哄啊,吵架了不是兩個人都有錯嗎,梁老師都多大了還得別人哄?”

小落:“哎呀,這你就不懂了,談戀愛這叫情趣。”

朱曉曉無語了:“什麽談戀愛啊,他們都是假的诶。”

“這有什麽。”小落滿不在乎道,“假的也是談啊,許老師那麽敬業,哄個人不還是信手拈來的事兒,再說我哥肯定等着他來哄呢,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朱曉曉有些意外,忍不住問,“你怎麽這麽支持他倆啊?”

小落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她,語氣莫名有些像婆婆看媳婦:“我以前一直覺得沒有人配得上我哥,但怎麽講呢,我哥年紀也差不多了,許老師是真的蠻不錯的。”

“在聊什麽呢?”張漫把一疊材料放在了朱曉曉的腦袋上,“什麽許老師真的蠻不錯的。”

朱曉曉趕忙把音量按下去,她把材料從頭頂上拿下來,問:“要我去接許老師嗎?”

許驚蟄今天難得休息,說是去會友,便誰也沒帶就出門了,張漫其實挺擔心他被狗仔跟着的,不過後來一想,梁漁不在,大概也沒什麽好拍的。

“他沒叫你去你就不用去。”張漫想偷偷懶,“許老師也是要休息的。”

因為之前發生的酒店群P烏龍,陳醫生這次非常嚴謹地換了地方,狡兔三窟,為了方便明星躲狗仔,他的診所地點也肯定不止一個。

許驚蟄自己開車到了郊區一片新的高檔小區內,停好車又走了将近20分鐘,才到心理診所的門口。

“我看到新聞了,”陳醫生年過半百,頭發白了一半,看着卻挺精神的,“你們在照片裏看上去就特別配。”

許驚蟄坐到治療椅上,雖然只是談話性質的治療模式,但為了舒适度,診所裏還是配備了可以躺着休息的軟皮躺椅。

“只是工作而已。”許驚蟄半躺着,他斷斷續續在陳醫生這裏治療了有兩三年,對于心理性ED來說,這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間隔。

起初發現有功能問題的時候,許驚蟄覺得是壓力過大造成的,但他本來就是個低欲望的人,所以剛開始并沒有多重視,直到他發現在手沖的情況下居然勃起都有了障礙,才意識到不能再繼續這樣放任不管下去了。

就算不與別人上床,無法正常勃起都是關乎男人尊嚴的一件事,許驚蟄再豁達也隐隐有自尊心受挫的鈍痛和自卑感,這是他始終都無法逃避的。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起色。”陳醫生翻完了一些材料,問道,“你最近有晨勃嗎?”

許驚蟄思考了一會兒,說:“一星期兩次吧。”

陳醫生鼓勵他道:“有沒有手淫?”

“沒有。”許驚蟄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它平靜的很快。”

陳醫生:“你不用太緊張,在那時候可以想想快樂的事情,你們最近有快樂的事情嗎?”

許驚蟄尴尬道:“我和梁漁真的不是那種關系,我們現在是在合作,但最多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陳醫生“嗯”了一聲,他突然道:“你有沒有想過發展一段新的關系,可以彼此分享一些秘密,有時候藏太多東西也會對心理産生壓力。”

他意有所指道,“說不定梁先生會很适合這個角色。”

許驚蟄沉默着,他的表情談不上多排斥,但也是不樂意的,他想了很多,最後才說:“他是個男人,而且他喜歡男人。”

陳醫生:“那很好啊……”

“我并不是感到特別自卑或者自我放棄了。”許驚蟄打斷了他,表情平靜道,“但我現在的确不行,哪怕我之後真的跟他發生了些什麽,那也只能是心理上的,而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會有欲望,這對他不公平。”

“我并沒有要你們發生點什麽的意思。”陳醫生笑起來,他看着許驚蟄,換了個話題,“看來你最近壓力有點大?那我們聊聊別的,比如,在你看來梁漁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不知道。”許驚蟄空白了很長的時間,才這麽回答道,他把目光放空了,遠遠地盯着診療室的天花板,像在神游,“他是個和我完全不一樣的人,脾氣很大很麻煩,特別随心所欲,又任性,講話也不好聽,就很像那種滾燙的開水壺。”

陳醫生:“……”

許驚蟄頓了頓,最後似乎并不是太情願地承認道:“當然,他長得的确很迷人。”

兩個小時一對一診的療時間不能說過的多有意義,但許驚蟄的的确确是有放松到的,他再無所不能,偶爾也會需要一些傾聽的空間,很多話他不能對別人講,但對心理醫生可以。

陳醫生給的建議仍舊是減緩焦慮,晨勃後可以嘗試手淫,還有試着打開心扉,與旁人分享秘密。

其實最後這一點對許驚蟄來說才是最困難的,他總不能特意找個機會,就為了跟梁漁交代自己不能勃起的事吧。

往嚴重點講,這都能夠得上性騷擾了。

而且梁漁這幾天好像心情才恢複一些,兩人終于能心平氣和地在微信上交流文字信息了。

“你回來幾點的航班?”許驚蟄特意發了消息去問。

對面回的很快:“下午四點。”

許驚蟄:“那我去接你,晚上想吃什麽?”

這次隔的時間有點久,梁漁才回了兩個字“随便”。

他沒說想吃什麽,但也沒拒絕接機的提議,許驚蟄握着手機笑了一下,朱曉曉看見了,心裏又在冒糖水。

“梁老師不生氣了?”朱曉曉小心翼翼地敲邊鼓,“我聽小落說,梁老師這幾天心情特別不好,以為你兩吵架了。”

許驚蟄臉上的笑容還在,他耐心地解釋道:“沒吵架,梁老師有些小誤會,等他回來說清楚就行了。”

朱曉曉“哦”了一聲,又聽許驚蟄繼續道:“梁老師有些小孩子脾氣,哄哄就好了,這次也是我不好,沒提前說清楚,給你們工作添麻煩了。”

“……”朱曉曉現在不想聽到“工作”和“麻煩”這兩個詞,她的海邊魔仙堡啊!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建好?!

作者有話說:

朱曉曉:“我太難了,正主當着我面發糖,拆房,而我只有工作。”

小落:“磕什麽CP?我直接嗨,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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