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天
許驚蟄和梁漁一左一右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繞過茶幾,前面一排攝影機對着他倆的臉,控場PD手上倒是有個問題稿子,但也沒具體和嘉賓cue流程,只有造型師稍微給兩位男演員處理了下造型。
許驚蟄還是第一次這麽随便地上節目,最可怕的是他今天一早起來,剛出房間就遇到了采樣跟拍的攝影師,許驚蟄當時臉沒洗牙也沒刷,下意識捂住臉,只敢從指縫裏面看人。
“許老師,這是麥。”PD把別在後面的小方盒子遞給他,許驚蟄接過去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他再三确認了道:“我今天刷牙洗臉的時候都有拍下來嗎?樣子會不會不好看?”
PD快笑死了:“沒有沒有,許老師你真的什麽畫面都不崩。”
許驚蟄怎麽可能相信他,這幫家夥為了讓他接受鏡頭什麽鬼話都能吹出來。
梁漁穿了一件居家的白色衛衣,工作人員幫他把小盒子弄好,現在都是那種微型麥,除了身上別的,近的地方也會隐形放一些,反正收聲什麽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在哪兒說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之前因為梁漁買衣服的習慣,許驚蟄的家居服和他也都是同個牌子的,今天兩人并沒有商量過,梁漁穿了白色,許驚蟄穿了件藍色,都是衛衣,細節方面有些不同,跟藍天白雲似的,很賞心悅目。
PD說:“哪位老師先打個板。”
許驚蟄又一頭霧水:“打板是什麽?”
PD:“就是說個開始。”
許驚蟄明白過來,他看向梁漁,對方伸出胳膊,随便做了個拍手的動作,嘴裏敷衍道:“開始。”
“……”許驚蟄在沙發底下踢他的腳,“你認真一點。”
PD和攝影師們又在笑,許驚蟄完全不知道笑點在哪兒。
後面進入到正式cue流程環節,真人秀的這種CUT其實不用太正式,更像閑聊一樣,PD說:“兩位老師先自我介紹一下。”
梁漁這裏倒是搶着先回答了:“大家好,我是梁漁,許驚蟄的老公。”
許驚蟄:“……”
他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輪到他的時候也只能硬着頭皮微笑道:“大家好,我是許驚蟄,梁漁的……丈夫。”
他說到“丈夫”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忍不住看了梁漁一眼,梁漁正盯着他,兩人目光對上了,梁漁居然逗他:“你怎麽不說老婆。”
許驚蟄當然不肯說,他假裝沒聽見,坐得正正經經的,只看攝像機。
PD笑:“許老師不要那麽緊張,不用一直盯着的。”
許驚蟄尴尬道:“好吧。”
後面的問題都是關于兩人戀愛期間的,這些倒是前面流程有提到過,許驚蟄雖然回答得還算順,但有時候答完了又不太确定,總問PD:“這個我可以說嗎?”“這些說出來沒什麽問題吧?”
PD:“沒有問題的,許老師,你什麽都可以說,不能播的我們會剪掉的。”
許驚蟄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PD故意道:“那你有什麽說梁老師的壞話嗎,你放心,我們能剪掉的,不告訴梁老師。”
許驚蟄眨了眨眼,他甚至有些真的信了,但想了半天不覺得梁漁有什麽問題,只能說:“沒有吧……他很可愛的,哪裏都可愛。”
PD:“……”他到底是挖到了個什麽級別的綜藝寶才?!這真的不是演的嘛?!這東西他們居然還不收費播出去,這簡直是為家禽臺的下半輩子積德啊!!
許驚蟄的單人CUT結束很快,主要是PD們都太憐愛他了,不舍得艹他太狠,
不論男的還是女的,最後都會成為媽媽,明明許驚蟄看起來很嚴肅,做事又認真,但就擋不住衆人愈發“慈愛”的目光和表情。
輪到梁漁的時候,PD們就不敢這麽随便了,迫于個人氣質和氣場的原因,PD們都很願意喊他“爹”。
“梁老師平時都和許老師做些什麽呢?”PD小心翼翼地問,“就兩人都不工作的時候。”
梁漁似乎覺得他這問題有毛病,反問道:“你們這節目叫什麽?”
PD老實道:“《今天一起睡了嗎》”
梁漁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那你還問我幹嘛?”
PD:“……”
一般夫妻、情侶搭檔的真人秀,單人部分總要說點相識相知相愛的浪漫內容,PD們很怕梁漁不耐煩,所以問起來也是戰戰兢兢的。
“在梁老師眼裏許老師是什麽樣的人呢?”PD問,“梁老師最喜歡許老師哪裏?”
梁漁:“你們還把喜歡分檔次呢?最喜歡下面是什麽?更喜歡?”
PD反應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被秀了。
梁漁講的挺随意的:“他好不好不需要我說啊,外面誰不知道?”
PD只好問:“那許老師對梁老師來說意味着什麽呢?”
梁漁這回想了很久,他說:“你們知道驚蟄這個節氣意味着什麽嗎?”
他也不管PD們怎麽想的,或者聽不聽得懂,繼續道:“我小時候很窮,家裏幹農活是要記日子的,那時候我就知道,驚蟄過後就是春耕,我不能再偷懶了,我得幹活。”
這是梁漁第一次在公衆面前談論自己的過去和原生家庭,網絡上關于他這方面的小道消息其實也不少,但從梁漁嘴裏親口說出來卻是真正意義上的首次。
“我以前不喜歡這個節氣,它對我來說只有苦和累,永遠睡不夠,吃不飽,還得挨揍。”梁漁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他看着PD道,“這個得剪掉,不能放。”
PD大氣都不敢喘,只能說好。
梁漁像是回憶了一番,他突然笑了起來:“但許老師就是驚蟄,是每年落下的第一場春雷和第一場春雨,”他看着面對着自己的攝像機,笑容很漂亮,“當他落在了我這兒,我這兒就是春天。”
單人CUT是分開錄的,所以梁漁最後說了什麽,許驚蟄并不清楚,只知道這後半天PD們看他倆的眼神都不太對,誇張點講就是粉色濾鏡碼的有些厚。
PD還很體貼,說:“我們等下人就撤了,機器正常錄,老師們都能放松點,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在乎拍到要不要緊,尺度問題我們會把握的。”
“?”許驚蟄不懂他在暗示什麽,難道怕他們在鏡頭前面直接上床?
關鍵是上床他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梁漁倒是盼着他們快滾,自己和許驚蟄能自在點,許驚蟄包袱實在太重了,他稍微抱一下,人都先擔心發型會不會亂。
“攝像頭太多了。”許驚蟄等人走了後,還在四處看,他很煩惱,“怎麽這麽多啊。”
梁漁只能提醒他:“你現在說的話都會被錄下來。”
許驚蟄吓了一跳,他捂住嘴,湊在梁漁耳邊用氣音道:“我說這麽輕呢?他們能聽到嗎?”
梁漁:“……”
大概是許驚蟄的反應實在是太好玩了,梁漁幹脆帶着他把別墅裏的攝像頭都找了一遍,最後一個攝像頭在更衣室外間,許驚蟄有些擔心:“換衣服會拍到嗎?”
梁漁覺得他瞎操心:“你不脫光不就行了。”
許驚蟄盯着攝像頭,還是在糾結,梁漁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你擡頭。”
許驚蟄微微擡起臉,梁漁順着他姿勢低頭,嘴唇貼在了他眉梢上。
“……”許驚蟄過了一會兒才問,“剛會被拍下來嗎?”
直到晚上許驚蟄才稍微适應了點真人秀的節奏和模式,保姆給兩人準備了飯,梁漁吃的時候許驚蟄還在研究飯桌中間擺麥的位置。
梁漁給他碗裏夾菜,說:“別看了,錄不到你吧唧嘴。”
許驚蟄不贊同道:“我才不吧唧嘴。”
他現在已經沒剛開始那麽緊張了,下午有一段時間因為怕随便會說錯話,許驚蟄在梁漁面前仿佛是在演默劇,梁漁就沒這種負擔,他該健身健身,該說什麽說什麽,就是有些粘人,許驚蟄走哪兒跟哪兒,幹什麽都要問一句。
“你晚上要看電影嗎?”真人秀的劇本一般會安排些活動,這種都是看嘉賓自己意願的,許驚蟄夜生活一向很貧乏,看電影算是個能拿得出手的娛樂,其他要麽鍛煉、要麽做臉護膚,說實話,要是全剪出來是這種,那就太無聊了。
許驚蟄很喜歡看電影,他吃完飯就去影音室選片子,挑碟的時候意識到有攝像頭在錄,還一本正經對着鏡頭解釋每張碟。
“聲光色三部曲。”他很認真地把劇情都念了一遍,“我還收集了黑膠。”他又去把黑膠拿出來,就像帶貨直播安利一樣,“非常值得收藏。”
梁漁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許驚蟄還在對着攝像機滔滔不絕,他手上都沒空着,從碟介紹到黑膠,最後甚至教人怎麽買放映機。
梁漁有些無語:“你不用說這麽多,他們不會全用的。”
許驚蟄有自己一套邏輯:“所以我才說多點,方便他們好剪。”
梁漁看着他挑好了一張碟,放進機子裏去,龍标出來的時候梁漁才後知後覺發現眼熟,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你看我的電影?”
許驚蟄認真在搞氛圍,音響,燈光,座椅位置,他抱了個抱枕在懷裏,語氣很平常:“你所有電影我都有。”
梁漁:“所有嗎?”
許驚蟄确定地點頭:“所有。”
梁漁笑了起來,他朝着許驚蟄招手,說:“你坐過來點。”
“坐哪兒?”許驚蟄邊問邊乖乖站起身,他走到梁漁面前,後者拉着他的手,将他背靠着抱進了懷裏。
“坐我這兒。”梁漁說,他抱怨了一句。“你別老躲,我親不到你。”
許驚蟄不太好意思:“在拍呢,別老親。”
梁漁并不聽他的,也不管會不會弄亂許驚蟄的發型,先抱着人把臉都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