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頭大馬前,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南竹想要擡頭,身側的人卻大聲斥罵。無奈下只好作罷,垂頭跪在馬前。
“大人!此人大膽擋了道路,請大人發落。”
并沒有想象中的發落,反而是一股大力将南竹拽離地面,甚至在自己瞪大的雙眼中,整個人已經被一雙大手托着,落座在了男人身前。
大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也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南竹驚喘未定,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東霖向來以民為重,本将軍倒還不知,何時齊家軍中出了些異類。”
此話一出,再無人敢說一字。除了那繼續響起的聲音。
“齊峰。”
“屬下在。”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說完,不急不緩的策馬前行。只是這一路,南竹看不見那原本熙攘的市集,因男人的此番話而沸騰。
主動讓開的道路,恭敬仰慕的眼神。這便是東霖百姓眼中的第一将軍——齊瀾。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可以,我會堅持日更……囧
謝謝蒼蒼的各種提醒,修了一遍文。
或許是太累了,一直在外地親戚家,各種過年活動,還在晚上趕文。囧,實在是抱歉。
15
15、第十四回 ...
颠簸前行,被遮去陽光的雙眼看不見任何周圍的情形,身體因此而格外敏感。南竹覺得呼吸慢慢變得有些急促,壓抑在心頭不知名的情緒漸漸浮現,讓他有些無法坐定。
雙唇緊抿,平日裏淡泊的性子,在身後人的面前,似乎總能産生縫隙。南竹想不通猜不透,也不願多加深究。
微微忐忑浮躁的心情在身下馬兒停下前行時稍稍平息,接着覆在自己眼前的手被拿開。入目的是一座氣派的府邸,門前的石獅威武而立。
“在此等候。”交代身旁的副将命衆人候命,齊瀾側身看了看南竹,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起身走在身前,将軍府的大門霍然而開。
“大人。”迎身出門的是齊蕭。看見齊瀾身後跟着的身影,明顯一愣。
齊瀾邊往裏走,邊随口交代:“一會兒我要去校場,人你帶着下去,晚上我來接走。”
人指的自然是南竹。
齊蕭恭敬領命,行徑間不忘回眸打量了南竹一番。今日與那日又有些微不同,是什麽,齊蕭卻說不上來。
“齊蕭。”齊瀾突然停下腳步。
“是。”
“帶南竹下去吧。”齊瀾側身,突然伸手拉過拉住,眯起眼不知在細看什麽。擡頭揉了揉他的頭,随後放手離去。
南竹愕然。他不懂齊瀾,真的不懂。距離上次在清泉鎮相遇,不過數月,此人的變化卻是如此之大。
剛才那看向自己的眼神裏,閃過一抹無奈,卻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看。
随着齊蕭去了後堂,将自己打理整齊,換了身幹淨衣服。在齊總管的允許下,南竹能自由在後堂西苑自由走動。
心中惦記着晚翠,不知她此刻如何?該是回到冠玉樓去了。
自己在邊關就被告知被齊瀾賣走,也不知剛才那慌亂之中,晚翠是否看清了齊瀾,記起了他。若是記得,至少不必替自己挂心,也能回冠玉樓中同煙荷姑娘交代。
心思百轉,四下閑晃之餘,目光不由因為一株藍花而逗留。
碧落。
這株藍花的名字,東霖國罕見的花種。
花美,卻有個凄涼晦暗的名字。很獨特,亦不輕易得見。
然而,南竹卻記得,記得那花的名字,亦記得那花帶表的意義:碧落黃泉,不離不棄。
在此将軍府中得見,想必,齊将軍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這花很美。”
突兀的聲音讓南竹從思緒中回神,見來者是齊蕭,不由恭敬的行禮。
“南竹莫要此般。”齊蕭未等南竹彎腰,先一步伸手扶住對方。“這禮我可受不起。”
南竹笑嘆,卻未多加表示。他自知齊蕭此話緣由,想必在他眼中,自己雖卑微,卻還是他主子的人。
倆人似有默契,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傲然獨立的藍花之上。
尚且含苞待放,卻已冠絕群芳。
“南竹可知此花名字?”
南竹心微動,卻是搖頭。
齊蕭的表情帶着些追憶與懷念,幽幽道來:“此花名為碧落。出自東霖偏遠陡峭山崖邊緣,一生只此一花,花開即謝。然,其奇特之處并未僅此,而是源于它的本根。”
南竹聽着齊蕭的介紹,熟悉感越發強烈。他……似乎知道齊蕭接下來想說的那奇特之處。
“此花分兩頭,上為花,見光。下為根,入土。花謝,根毀。同生、同滅。”話到此處,齊蕭轉而對南竹嘆笑:“這花可是将軍的寶貝。每一年,都會往府中帶回一盆,花開之日,必然守于花下。南竹在府中居住,切要記得,莫動了這花。”
南竹連連點頭,自然明白這是齊蕭的一片好意提醒。
“哎,說來,此花亦是将軍為了緬懷故人。”
故人?
“呵呵,南竹自是不知的。”齊蕭瞧南竹這年紀,不過十七八的模樣,哪裏會知道一些被歷史掩埋的過往。
南竹點頭,伸手在身前的木欄上書字:齊總管能否解惑。
齊蕭臉上的笑容緩緩淡了下去,轉而染上薄薄的傷感。
“哎,昔日将軍年少之時,曾随一人出入戰場。此人,是大人此生最敬仰的人。”
青衣名将。
傍晚,随着府內一陣喧嘩聲起,将軍府的主人結束了一日忙碌,回到府中。
南竹所住的屋子較為偏遠,當屋門被打開之時,他才從一下午的呆愣中猛地回神。
眼前進門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今日帶自己回府的齊大将軍。
南竹起身,對那人行禮。未敢擅自坐下,垂頭立在一旁。
這似乎成為了一種習慣,而這也正好成為了南竹的保護。畢竟,他知道很少有人喜歡一直看着一張可怕被毀的臉,也很少有人喜歡一個下人大膽的擡頭與人對視。
“你總是低着頭對我。”
南竹未料到對方會說出這句話,雙肩微微一顫,卻沒有擡頭。
下一刻,下颚被人擡起,就與初次正式見面時相似,那樣強勢的動作,不容拒絕。
“多日未見,你看來過的不算差。”
南竹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将視線移向自己的衣襟,垂下不去看對方。
“我……”齊瀾剛開口說出一字,臉色突然頓變。
南竹察覺到他的異常,皺眉反射性的擡眼,卻突然受到驚吓的張開口,盡管說不出一個字。
鮮紅色的液體從嘴角溢出,擡着南竹下颚的手一松,轉而扶着身側的木梁。
“該死……”
南竹憂心的看向齊瀾,猶豫須臾,伸手探向齊瀾的手。
“做什麽?”齊瀾危險的眯起眼,看向南竹。盡管整個肺腑都似在燃燒般灼痛,但他仍不減威嚴氣魄。
南竹被其一言而停下手中動作,轉而就着桌面用手指書下:南竹略懂醫。
齊瀾眼底不掩驚訝,南竹卻乘此機會,已然探手搭上對方脈搏。
臉色越見蒼白,南竹震驚的看向齊瀾,再看着自己把脈的手。
他以為自己搞錯了,可這脈象……
松開的手猶豫的停在齊瀾胸前,南竹不知該不該繼續,又能不能繼續。
“既會醫,我配合便是。”
只此一句,南竹不再猶豫。卻是未曾擡頭,未曾看見齊瀾眼底的一抹深意及那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救人要緊,已是顧不得其他太多。
不及細想,南竹解開對方衣襟,示意對方将衣服一件件脫離。
赤-裸的胸膛坦露在南竹眼前時,那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痕,不知為何便刺痛了南竹的心。
這是屬于戰場的痕跡,而曾經,一個熟悉的人也曾擁有過獨屬于他的輝煌烙印。
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南竹攤平了手,貼上胸口心髒的位置。
這才肯定了自己之前把脈所得的結果:
齊将軍的确是中了毒,一種名為“俱焚”的天下奇毒。
齊瀾不急着言語,而是細細觀察着替自己診斷的南竹。而後擡手,撫上南竹緊皺的雙眉。
南竹驚吓的退後一步,卻聽見頭頂傳來齊瀾的笑言。
“本就不得親近,還要讓自己的臉色更露猙獰,何必啊何必。”
這個時候還有空同自己開玩笑,不知是自己表現的不夠明顯抑或是大将軍不曾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然而南竹卻沒發現,自己原本難看的臉色,因齊瀾的一句話而緩解不少。甚至,露出了無奈的笑意。
便是這種笑了。
齊瀾眯眼看着南竹,心緒不寧。
便是這種不經意流露出的笑容,讓他覺得熟悉又親近。若非不同的身子不同的臉,齊瀾幾乎荒謬的将倆人想過該是一人。
天底下,能有此般笑容的,除了心底那人,唯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