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往事(十二)
第二天清晨,夏晚木在驚悸中醒來,夢裏那雙鹹豬手越過她伸向另一個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肆意妄為。她捂着胸口劇烈地喘息,還未從噩夢中平複,懷裏的人被她的動作牽動,撐着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
“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做了個夢。”她回過神,把人往懷裏又摟了摟,看着那雪白肌膚上滿布的紅痕,眼眶熱了起來。
綿密的吻如春天的細雨一般打在臉上、頸間,郁清歌半閉着眼,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抱住了身上過分熱情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裏,需要她們作陪的場合并沒有減少,但宴席上那樣明目張膽的騷擾在以後的日程裏再沒有發生過,甚至連某些意味深長的暗示也不見了。夏晚木起先還為此感到驚疑不定,總覺得有什麽陰謀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發酵,但經紀人那邊的只言片語卻透露出是太子爺親自出面警告了某些蠢蠢欲動的高層,将她們倆從一衆虎狼之中保了下來。
“沒想到這人還挺正派的,這圈裏也能出個幹淨點的生意人了。”
某天晚上慣例的電影時間裏,她枕在郁清歌腿上三心二意地想着未蔔的前途和心機深沉的老板,長長地嘆了口氣。
“白擔心啦,費我那麽多心思請求家庭援助,還老是做噩夢。”她張嘴接了郁清歌喂過來的爆米花,順勢在那纖長的食指上咬了一口。
“前段時間我真的怕得要死,總覺得你會被那些肥豬撈走,一個個肥頭大耳的,仗着自己有點臭錢就為所欲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得有多惡心人。”
郁清歌蹙起了眉,抽回手指,輕輕地點在她鼻尖。
“他們喜歡你。”
“可是他們也老是盯着你的腿和腰看啊,那群畜生,下半身動物,惡心死了!”夏晚木三兩口把爆米花嚼了吞下肚,擡手勾住她脖頸,微微使力把人拉到眼前。
“你不要擔心我,把自己保護好就行了,知道嗎?”她伸着脖子啄吻着郁清歌的薄唇,盯着人很認真地說道,“你是我的,別的什麽人都不能碰你。”
郁清歌垂着眼靜靜地與她對視,戀人的眼波總是脈脈含情的,她們不約而同地墜進了對方的溫柔陷阱,兩雙唇緩緩貼近。
“只有我可以……”
模糊的話語消失在唇舌交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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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岳傳麟正式接手華星傳媒後,她們倆的待遇明裏暗裏都好了起來,首先是住了快兩年的老破小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市中心的高層公寓,其次是人員配備更加充足,專用的化妝師就不談了,連生活助理都多了兩三個,經紀人的工作重心有了更多的傾斜,幾乎就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親自帶她們,配車也更加高檔,在外的待遇标準也比以前提高了幾倍不止。
但世界上的好意與善舉總不是無緣無故的,夏晚木正是因為深谙此理,才對于上面一日多過一日的“福利”始終保持着戒備之心。她很明白這個組合成立兩年給華星帶來了多少利益,沒道理在敷衍摳縮了這麽久以後突然擺出這麽大方闊氣的樣子,也許唯一的答案就是新掌事人的運營方式跟前人不那麽一樣,可是這樣的猜想甚至都無法讓她說服自己。她在警惕與疑慮中提心吊膽地等着,所幸岳傳麟并不是一個多麽耐心的人,沒過多久便露出了自己的猙獰面孔,讓她不至于在天長日久的等待中喪失戒心,只能赤手空拳地上場應對。
那天是難得的小假期,她陪着郁清歌去補落下的聲樂課,還在半途就被莫姐的電話叫走,說是有一個臨時的任務要出。由于這些天她與郁清歌的安排并不是完全綁在一起的,也有各自出通告的時候,因此她也只當是普通的加班,給人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等到了保姆車上坐着了,包裝精美的大盒小盒遞在眼前,她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晚禮服,高跟鞋,亮閃閃的銀飾鑽飾,她盯着手裏的東西看了一會兒,心想這一回合終于還是逃不過去。
“這是怎麽回事?”
莫姐放下手機看着她,眼裏帶着藏得很好的、女人特有的嫉妒,簡短地回道:“等下找個地方換上,老板點名你作他的女伴去參加一個商業晚宴。”
她用指甲刮了刮項鏈上成群的小碎鑽,眼婕低垂,輕聲問。
“只是我嗎?郁清歌呢?”
“老板只看上了你,這還用問?她把她的歌唱好就行了。”
一顆心落到了實處,她松了口氣,把手上的東西收好,安安靜靜地坐穩了。
說是女伴,其實逃不過被物化的本質,她與岳傳麟的一條領帶、一枚胸針或是一個袖扣沒有任何區別。與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名媛不同,從娛樂圈過來的女伴不論是着名演員還是人氣歌手,落到別人眼裏不過就是最低賤的陪襯,她挎着岳傳麟的手臂在人群裏四處假笑時,心裏也在琢磨這位太子爺對自己的上心程度,究竟要多感興趣才能無視這些成功人士與名媛千金們異樣的眼神,把并不适合出席這種場合的自己帶在身邊呢?
她此時才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岳傳麟想要把她弄到手的決心,但事已至此,總不能半途離席。借着營造出的“不勝酒力”的假象,她終于找到機會溜去一旁打通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號碼,岳傳麟很有可能就在今天下手,多些提防總是沒錯的。
果不其然,回程的路線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她看着外面越來越少的建築物與漸密的綠植,意識到岳傳麟正把她帶去他前些天有購置一份的郊區某山頂的富人別墅群。
“老板,這路好像不是回公寓的。”
兩人在車後座上隔了有一米的距離,她盡力往車門這邊靠着,語氣輕松地提醒。
岳傳麟轉過頭來盯着她,像雄鷹盯牢了獵物,那眼神極具侵犯性,穿透車裏的昏暗直直射過來,讓她錯覺自己已經是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魚。
“是麽,這樣讓你覺得困擾了嗎?”男人的聲音裏帶着一種慢條斯理的優雅,好像他此時并不是坐在疾馳的車裏,而是在堂皇的餐廳裏喝着上好的美酒,握好刀叉安靜等待着正菜上桌。
夏晚木沉默了一會兒,很委婉地表達了拒絕的意思。
“我是很感激這些日子您對我的青眼與照顧,但并不代表我願意用這種方式去回報。”
“我以為你從穿上這身衣服起就有了心理準備了。”岳傳麟動了動身子,表情平淡,根本沒有把她的拒絕放在心上,“不過都已經到了這裏,你難道還覺得我會再讓司機掉頭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在前面停車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想辦法回去。”
她心知這個請求必然是白費力氣,但還是想做一番嘗試。果然岳傳麟輕笑了一聲,很不以為然地說道。
“行了,別說那麽天真的話,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我這樣說你可以安心了嗎?”
“我沒有什麽想要的,老板怕不是誤會了。”
“這麽說,你不想紅,不想我捧你,不想要別的任何資源?”
憑着優渥的家境帶來的便利,這些年男人對各種把戲也看了不少,不管是欲拒還迎還是讨價還價,他手裏握着的資本總是能讓他達到目的,不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聲名鵲起或是籍籍無名,無一例外。眼前的這只小狐貍當然也是不在話下,他費了那麽多功夫把觊觎這塊美玉的人一一踢開,馬上就要到獨享戰果的時候了。在即将開動的大餐面前,他自認還是很有耐心陪她玩一玩,把人哄服帖了再下手,到那時候會另有一番風味。
“說不想是假的,但是我沒必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夏晚木冷靜地回答,兩手伸到頸後解下了那串美麗的項鏈,平舉至兩人中間,修長的五指緩緩打開,任那反射着銀光的鏈子徑直墜落下去。
鑲着碎鑽的銀鏈掉在真皮的座椅上,一聲輕微的悶響。盤山路上街燈的淡光漏進飛速前進的車窗裏,背着光端坐的女孩年紀很輕,但那身姿卻透着與年齡相悖的妩媚,美得令人挪不開眼。光影交錯中,她的神情高潔又矜傲,帶着不屑的笑意,如九天之上的俯視衆生的女神一般,有一種睥睨凡塵的美。
岳傳麟被這樣的畫面震住了心神,目眩神迷中,他抓着快要滑落到椅縫裏的鏈子,握在手心慢慢搓動着,心裏很難得地湧出一股奇異的興奮感。
看來這還是一道前所未有的美餐呢。
他舔了舔唇,壓低的聲音裏是掩不住的笑意。
“如果有關郁清歌的前途,是不是就夠你把自己換給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爺:呵,有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