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礦難
“請各位客人競價。”
趙越堯按住褚念想要競價的手:“哎,六哥,你別這樣,跟個冤大頭似的。”
褚念不好意思說自己竟然看的有些上頭,于是幹咳一聲:“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走了。”
趙越堯一行人的離去,讓序花樓中坐着的人抓心抓肺。
經歷過這麽一場風花雪月,趙越堯自覺和褚念的關系有了質的進步,非常自來熟的跟着褚念去了他的府邸。
府邸有一個大大的池塘,裏面種滿了荷花。穿過池塘上建造的亭子木橋,便是一個花園。再走過兩道彎彎的廊橋,才到住的地方。
房間推開窗子,便散發着清幽的花香,遠處有水,
水中有成群結隊的錦鯉,煞是好看。
趙越堯手指摳着窗臺上的木頭,看着遠處的鳥兒,狀似無意的問:“六哥,你來南岳這麽久,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
褚念是個人精,哪裏不知道趙越堯在套他的話。神情十分落寞:“只是出門散心,并無正事。你知道的,我這輩子都注定只是一個閑散王爺罷了。”
裝,又在裝,真是讨人嫌!
趙越堯皺着小鼻子,對褚念忍了又忍,終于耐心告罄,轉身就要走:“哼,你不想說就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褚念倒是有了興致:“哎,你別生氣。堯兒,你說說你知道些什麽,我看你說的對不對。”
果真是陰險狡詐,能和周芍清一較高下的人物,自己滴水不漏,就想着套別人的話!
趙泗從門外進來,額頭上全是汗珠:“小王爺,不好了,礦脈全部都塌了,有半數的礦工被埋在了下面。”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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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越堯急的火燒眉毛,推開褚念往外走。大門口,他嫌馬車太慢,解下車廂翻身上馬,馬鞭一甩,跑的獵獵生風。
上一世,南涼山的礦脈倒塌,因為趙越堯的死,老王爺根本沒心情管,半數的礦工被生生活埋。
接着,礦工發生□□,整個南岳都身處動蕩之中。老王爺被雙重刺激,分不清真相,殺了很多人,這才被褚念找到空子,将南岳接管下。
趙越堯絕對不允許南涼再次發生□□。
——
褚念慢慢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盤上,從小跟着他的心腹長慶單膝跪在地上,垂着頭:“殿下,南涼山安插的人手已經開始行動了。明日,他們就會煽動那些礦民反抗。”
窗外吹來柔柔的晚風,褚念渾身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做的不錯,發生了地動,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若是趙越堯死在了那場反抗中,我們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南岳。”
長慶跟着褚念二十幾年,知道這句話算是在下命令了:“是,屬下領命。”
當長慶走出房門的時候,褚念突然“啪”的一聲在棋盤上落下了一枚黑子。
“行動只有一次,若是趙越堯躲過了,就順應天命吧。”
趙越堯騎馬一路飛奔疾馳,趙泗差點都沒追上。
到了礦場,裏面傳來了陣陣哭聲哀嚎。
有些被救出來的礦民灰頭土臉,呆滞的坐着,臉上是道道傷痕。就算他們斷了胳膊腿,也是幸運的。因為更多的是掩埋在礦下,無法營救的礦民。
整個礦場充斥着一種悲傷的氣息,趙越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被吓到。礦民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肋骨在背部清晰可見,瘦的整個人都脫了形。
礦場管事的看見了趙越堯,吓得連鞋都掉了:“小王爺千金之軀,怎麽能來這種危險的地方。地動還沒結束,這兒随時可能再次坍塌!”
趙越堯看礦場人手實在不夠,轉頭對趙泗說:“你快去告訴我爹,将王府的府兵帶來幫着營救,還有大夫,也一并讓他們來。”
沒想到趙越堯這樣雷厲風行,那些礦民絕望的眼神中漸漸透出一點光亮。
有了主心骨,那些受傷沒多重的礦民站了起來,幫着營救。趙越堯也将自己的衣袖用繩子捆了,拿了工具幫着挖人。
挖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管事殷勤的端了一碗清水過來:“小王爺,您快喝口水吧,累了就休息會兒。”
趙泗來的很快,帶領着一隊私兵:“小王爺,王爺說此事由您全權負責,他就不來了。”
趙越堯雖然有些失望,但是此時已經火燒眉毛,不是他發脾氣的時候。
馬車中,柳枝帶着周啓時過來:“小王爺,人手夠了,您就不要親自動手了吧。”
趙越堯皺眉:“你怎麽把他帶來了,看着就讓人心煩。”
柳枝抿嘴一笑,為什麽,還不是怕周啓時逃跑,到時候又惹得小王爺傷心。
周啓時恨恨的盯着趙越堯,趙越堯瞪大眼睛,走過去踢了他一腳:“你看什麽,混賬東西,快來幫忙救人!”
氣兒還沒喘勻的周啓時被迫進入營救工作中,偏偏旁邊那個讓他厭惡的人還在不停的挑三揀四。
“你用力一點嘛,看看別人是怎麽挖的,再看看你自己!”
“輕點兒,都說了不要破壞這裏的穩定性。”
“。。。。。。”
趙越堯昂頭插腰,臉上身上灰撲撲的,仿若一只羽毛蓬松的灰麻雀,一直在他耳邊叽叽喳喳的叫喚。
周啓時心煩意亂,重重的将鐵鍬插在地上,地上緩慢的出現了一條裂紋。
趙越堯覺得腳下的土地似乎在搖晃?低頭看了一下,原來這一帶又開始地動了!
衆人慌忙逃跑,趙泗柳枝驚恐的跑過來,想要将趙越堯帶走,卻沒想到趙越堯正好站在一個礦脈之上,泥土紛紛掉落,下一瞬地上就出現了一個空洞。
這也太倒黴了吧。
“啊,救命!”
周啓時條件反射的動手,拉住了趙越堯,因為用力,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趙越堯吓得眼淚汪汪:“你,周啓時,你不要松手啊!”
周啓時左手拉着旁邊的石頭,右手拉着趙越堯,:“我盡力。”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周啓時背後襲來,兩人一起落在了礦脈之下。
接着又是地動,泥沙紛紛往下墜,覆蓋在兩人身上。
周啓時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将趙越堯護在身下,護的嚴嚴實實。
所有的石塊泥沙都落在了周啓時的背上,将他的背部傷的血跡斑駁。
等地動過後,趙越堯睜開緊閉的雙眼,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除了他們之外,周圍竟然還有幾個人,都是被石頭泥沙壓住的礦工。他們奄奄一息,被兩人的大動靜刺激的清醒了些。
“你是,小王爺!”
“救命,黑子,快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
“小王爺,求你拉我一下!”
此時有個下半身皆被沙石緊緊壓住的男子慌亂求救,沙石下面有暗紅色的血液正在汨汨流動。趙越堯擦擦臉上的泥土,忍着身上的痛,走過去:“好,我這就來救你!”
他拉着男子的肩膀往外拉,男子額冒冷汗,身體痛到痙攣,身下流出了鮮紅色的液體。
“不要再拉了,他活不下來。”
周啓時拖着身體握住趙越堯的手腕,阻止他做無用功。
另外幾人看着情況不好,也虛弱的出言阻止。
因為上面的沙石壓得太重,根本就拉不動。那個男人因為身下的傷口被撕裂開,又兼失血過多,頭一歪,陷入了昏迷之中。
趙越堯手在發抖,輕輕的推了他一下:“你醒醒,我沒有力氣,拉不動你,等一下會有人來救我們。”
那男人怎麽都叫不醒,趙越堯輕輕的将手放在了他的鼻息之間,氣息全無。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趙越堯面前斷了氣。
“他,他死了。”
趙越堯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擡頭看正在窸窸窣窣往下掉的石塊沙土,眼中滿是絕望。
周啓時伸出雙手,蒙住了趙越堯的眼睛:“你只要不看就不會害怕。”
趙越堯悲從中來,轉身抱住周啓時:“嗚,我覺得我好慘!”
上輩子被周芍清割喉,這輩子竟然被因為地動被礦埋,難道這就是炮灰的路嗎,不管怎麽做,都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周啓時猝不及防将人抱了個滿懷,鼻尖全是香甜到膩人的氣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是有種奇特的誘惑力,這氣息包圍着他,令他心中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滿足感。
趙越堯哭的抽抽噎噎:“想不到你竟然願意伸手拉我,若是我們能出去,我就不扣着你了,讓你自行離開。”
周啓時此時覺得趙越堯可憐可愛,雖然平日裏嚣張跋扈,無腦愚蠢了些,但是意外的心腸很軟。為了那些礦工,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跑來救人。
但是,想到在上面的時候那股巨大的推力,他皺了眉。
“有人想讓我們死,我本來可以将你拉上來。但在最後的那刻,有人推了我。”
“推我的人力氣很大,沒有留一絲餘地,那絕對就是想将我們置之死地。”
趙越堯腦子一團漿糊,根本就不知道是誰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