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江博懷第一次帶人來上海公司，孫夏很知道不出風頭，只在江博懷對人介紹“這是我助理孫夏”後，和人點頭微笑握手。這邊公司規模比蓉城大很多，足足有三層辦公室。寫字間裏氛圍也比蓉城嚴肅，開得很足的冷氣裏，除了斷續接打電話和敲擊鍵盤的聲音，格外安靜。開會時，也輪不到孫夏插話。她拿着本子攤在桌前，聽一圈人圍着讨論公司接下來的産品線和預算，偶爾動筆記兩下。

回程的飛機上，孫夏接到孟志皓電話。剛登機，孫夏正從包裏往外掏一本時下流行的經管方面的書來看，手機鈴聲響得歡，她按了接聽。孟志皓約她晚上吃飯，她思索了兩秒，拒絕了，“我現在不在蓉城，回來會比較晚，不是很方便。”，孟志皓沒有放棄，“你什麽時候回來？我來接你吧。”，孫夏有點意外，他們并沒有熟到這種程度“謝謝你，不過實在太晚啦，這會兒飛機還沒有起飛，你明天也要上班，不用折騰了。”兩人又牽扯了幾句，直到飛機即将起飛的廣播響起，才挂了電話。

“你男朋友？”孫夏回頭，江博懷正望着她。“不是，就普通朋友。”孫夏回答得斬釘截鐵。江博懷若有所思，方才孫夏手機放在小桌板上，鈴聲響起來時，他側頭掃了眼，上面備注一個單字“孟”，也不知是不是就上次見面的孟志皓，當時聽技術部員工說孫夏和他很熟。

“有男朋友也正常，什麽時候辦喜事提前說一聲。”孫夏聽到耳邊來這麽一句，她有些不自在，面上不好表現，仍笑着對江博懷說“多謝江總關心，要是有好消息肯定第一時間分享。”江博懷不再吭氣，他固然很看重孫夏，要是她一聲不響就結婚懷孕，那就另當別論。以防萬一，他認為還是提前給孫夏打個預防針比較好。

孫夏懊惱着，手機上跳出一條孟志皓的微信，問她航班信息。孫夏裝沒看到，直接關機。她搞不懂也不再想要搞懂孟志皓怎麽想的，他可能對這種若即若離的游戲很有興致，可惜她已經不想奉陪。

孟志皓等了半天沒等到孫夏回信，再撥過去關機。他嘆了口氣，看樣子孫夏不願意他去機場。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聯系，剛開始他忙着出差，工作上一攤子事兒，回來也是各種應酬。他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夥子，知道想念一個人的滋味。年輕那會兒陷入熱戀，也恨不得女朋友挂在身上。年齡長了，閱歷有了，卻再也不複往日的激情。孫夏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也僅僅是特別而已。

沒去機場，孟志皓也沒留在辦公室，沒去飯局，回了自個兒家。薛梅看兒子回來了高興，多加了兩個菜。孟志皓自己有房子，隔三差五也回來住一陣。他不耐煩聽薛梅的唠叨，也不忍薛梅和他爸兩人在家太寂寞。

一家三口吃着飯，聊着聊着又轉到孟志皓的終身大事上。薛女士讓孟志皓表态，什麽時候讓她抱孫子，孟志皓喝了一口湯，一口氣憋在嘴裏，“女朋友都沒呢，還孫子，媽，您想得也太遠了。您要是無聊，和我爸還有您那些朋友去旅游啊，到處逛逛。以後我有孩子，您想去說不定還去不了了。” “你就編排我吧，看你這老大不小的還打光棍，我就頭痛，再美的風景我也看不來。”薛梅順手給孟志皓舀了兩勺湯。“我說你就少說兩句吧，皓子難得在家裏吃次飯，不要弄得不開心”一向如隐身人的孟祖德對着自己老婆念叨。這一說不打緊，馬上把炮仗點燃了。

“你就順着他吧，你說他今年多大了？33歲，不是23歲。過完年就要34了，你倒是吃得香喝得香，萬事不管。我再不多盯着，老了我們不在了，他一個家都沒有，我哪裏放心得下”薛梅說着說着，抹了兩把眼淚，飯桌上一下愁雲慘霧。

“媽，我知道您着急。您放心，我不會像以前不當回事，已經有在考慮相處的對象了。”，薛梅聽到孟志皓這麽一說，喜上眉梢，連連問哪裏的姑娘，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不帶回家看看。聽說是老同事介紹的姑娘，心裏的歡喜又多了十分。吃完飯後叮囑孟志皓多上點心，抽空帶人姑娘來看看。薛女士洗碗的間隙，邊洗邊唱歌，沒擦幹淨手就給老同事去了電話，要加把火才成，難得從兒子嘴裏套出話來。

孫夏拖着大只的行李箱到家，屋裏漆黑，王鳳梅已經睡了。她草草洗了澡，敷着面膜上了床，睡前例行摸了會兒手機，正準備把手機丢一邊睡覺去，孟志皓的微信進來了，“你到家了嗎？”，孫夏回“已經到了一會兒”，信息剛發出去，手機響了，孟志皓打過來的。

電話接通的當兒，兩人沉默了幾秒，還是孟志皓打破了沉默，“你明天幾點下班？我們一起吃飯吧。”，“這幾天可能都不太行，剛出差回來事情多”其實哪裏是事情多，既然不打算糾纏，還是少見面不見面比較好。孫夏說完，那邊沒有聲兒，她以為對方挂電話了，也打算挂電話，又聽到孟志皓說，“……我想見你。”孫夏依然不做聲，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最後還是孟志皓提議挂了電話，“你坐飛機也累，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說。”

“我想見你”這幾個字像有魔力，堆砌好的心理防線全線崩塌。孫夏決定明天孟志皓再約她，她就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