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孫夏鎮日裏早出晚歸，周末也經常不落屋。王鳳梅一邊欣喜女兒的變化，覺得先前自己的說辭對女兒起了作用，又有點不由自主地焦慮，“這孩子不會是工作成狂了吧？一點都不休息的。”一通觀察下來又不像。她出門前經常哼着輕快的歌兒，對着穿衣鏡整理衣服又捋頭發，出門前不忘關照王鳳梅，“媽，我出門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飯。”
自從和孟志皓确定關系後，孫夏心裏松快很多。想到原先夢境裏的人真真切切立在自己身邊，孫夏忍不住嘴角彎彎。早前兩人不正式地約過那麽一陣，對彼此的喜好多少有些了解。私下兩人相處，也多半是一起吃飯、看電影，逛逛博物館，倒也惬意。周末兩人在外面逛，孟志皓還不時接電話，他一手攬着孫夏，把孫夏往懷裏靠，一手拿着手機，神态自若地和人家談公事。等他挂掉電話，孫夏忍不住說下次可以不用整個周末待在一起，免得耽誤他的工作。孟志皓一笑，“這點時間我還是可以抽出來的。再說，公司有員工，一時半會兒不礙事。”孫夏本來心裏打鼓，聽他這麽說，也就釋然了，周末照常黏在一起。
孫夏惜別了送她回來的孟志皓，開開心心往家走。兩人白天去了省博物館，有個展覽主題關于明清服飾的，孫夏之前在汪晴那裏跟着她看了幾集清朝穿越劇，展覽內容正及時。她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拍照，和孟志皓耳語點評。逛完博物館，兩人一起去了博物館旁邊的生态公園晃晃悠悠轉了三兩小時。公園裏有很多家庭帶着小孩兒放風筝，孫夏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孩一扭一扭地追風筝，她看得直樂，孟志皓趁機抓拍了很多張照片。白天玩累一天，孟志皓也不嫌累，磨磨蹭蹭不想孫夏那麽早回去。送她回來停好車後，忍不住對孫夏上下其手，鬧得兩人渾身大汗，才放孫夏下車。想到這兒，孫夏臉有些發燙，她不自覺拿手摸了摸臉，又擦了下嘴巴。
“小夏，李阿姨今天給我說你和孟志皓在處對象？”一進門，王鳳梅把她吓一大跳。孫夏沉默表示默認，“有多久了？”王鳳梅見她不做聲，追問得更緊。她心裏一股火，本來是好事，處對象有什麽不好告訴她為娘的。偏偏要從別人嘴裏聽到，還不是一般的別人，是媒人。下午李老師給她說時，她還很懵，怕李老師知道孫夏沒告訴她，強裝鎮定地說，“是有這回事李老師，才開始沒多久。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小夏一時半會兒哪裏找到這麽合适的呢？我還打算這周末去你家呢！”王鳳梅滿嘴乖話，生怕李老師怪她和孫夏不知禮節。
“沒多久，不到一個月。”孫夏邊脫大衣邊回應王鳳梅。“感覺怎麽樣？他人好不好？對你體貼嗎？”王鳳梅連珠炮發問。孫夏已經進了洗手間，隔着門對王鳳梅回話，“還行吧，目前都還可以。”王鳳梅頓時心花怒放，也不計較孫夏不提前給她說的事了。她幾步走到洗手間外，守在門口，等孫夏出來。
“這樣好，對你好就好。你見過他父母嗎？人怎麽樣？他媽媽難相處嗎？光兒子好是好一半，婆婆也要看。不過你們以後結婚了也不住在一起，問題不大。”王鳳梅盤算着，把孫夏的婚後生活設想了一遍。
“媽，哪裏這樣早嘛？才談不久，就要結婚，吓都要吓死。”孫夏不滿地嘟囔道。王鳳梅見孫夏這漫不經心的态度，一下子火起，聲量拔高了幾度，“早什麽早？你都要30了，不是20, 你有幾年時間耗？你以為你還是那些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見孫夏變了臉色，她又柔聲說，“什麽時候帶小孟來家裏坐坐？媽媽也給你看看。”
“還早呢，至少過半年吧，不急于這一時。”孫夏依然這幅調調。王鳳梅強壓下心中的火氣，“你準備什麽時候帶回來給媽媽看看呢？院子裏那些姑娘談了戀愛，我看多半是先讓她們媽媽過過目啊。我又不吃人，怕什麽。”孫夏聽到這裏噗嗤一笑，“媽，你在想什麽呢？我不是不帶孟志皓回來見你，就是現在太早了。你想啊，我和他确立關系還不到一個月，就請人上門來，我覺得不妥當。還是再觀察觀察，等關系穩定些吧！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再怎麽心急也沒用。”孫夏說起來心平靜氣。她的觀念裏，登門拜訪對方父母是很慎重的行為，關系不穩定的時候不宜做。
王鳳梅固然不大同意，也拗不過女兒，只得聽她的來，“你記得我說的話，不要拖太久。你李阿姨說了好多次，這個小孟确實不錯。你要多上點心，婚姻大事要放在心上。”
“知道知道，你再說我耳朵真要起繭了。”孫夏捏起擱在沙發上的包往卧室裏走，王鳳梅亦步亦趨跟在背後，很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要是有汪晴一半性格，我倒樂得放開手。你和汪晴認識那麽久，她那麽會交際，你要學着點啊，不要總是這樣漫不經心的。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我就寬心了。我現在說你不聽，以後有你後悔的。”
“又來了。”孫夏心裏叫苦，面上倒還沒大顯出來。她不喜歡王鳳梅天天念叨這些，卻也明白，若是頂嘴，王鳳梅只會變本加厲。先前在王鳳梅心中，她沒對象是大大的不是；現在有對象了，不帶對象回家，也是很不對。依她的想法，她怕不是恨不得孫夏有一個現成的胖娃娃讓她抱，她才舒坦呢。
孫夏不搭理王鳳梅，讓她一個人唱獨角戲。王鳳梅看孫夏挂好包，把窗簾拉上，拉開衣櫃拿睡衣，一副要睡覺的架勢，轉身欲走。孫夏又叫住了她，“媽媽，下周末我們去看房子吧？”
“這時候看什麽房子？叫你帶小孟回家，你不情不願的。這些不相關的，你倒是積極得很。”王鳳梅不奚落幾句心裏像過不得。孫夏不理會，“上次我不是說要買房，還在手機上給你看了幾處房子？總是要買的，我們先去看看嘛，合适的就交個定金。”“小孟家條件不是可以，你買啥房子啊？淨給自己添負擔。上次你說買房，我想着你談對象還沒着落，買個小房子也可以。你現在都和小孟談對象，就不用瞎操心了。再說買房這事你和小孟說沒？”
孫夏簡直要被王鳳梅氣笑了，“我幹嘛和他說呀？他是誰呀？我現在就想買房，我樂意。你怎麽什麽事情都要往他身上扯呢？合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人家是你親兒子呢。”這下不得了，王鳳梅這個炮仗徹底點燃了，“我看你真是白眼狼，我操的什麽心呢？還不是為了你。你說你和小孟結婚了有房子住，幹嘛還要另外自己買房呢，你自己的工資自己存着穿衣花戴不好嗎？硬是要苦兮兮地還什麽房貸。我看你的個性這樣拗，和那個死鬼孫大偉一模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對，我就是和他一模一樣，嫌我當初幹嘛生我啊？我和孟志皓八字還沒一撇，你就急着叫他上門，還說什麽結婚，真是好笑。說不定我們下個月就吹了呢，再說結了婚又離了婚的多的是。我就想有個自己的房子怎麽了？我不要求你像其他人的媽媽那樣支持，至少你不要反對吧？汪晴還不是一個人，她爸媽就支持她買房子。你讓我向汪晴學習，你怎麽不學一下她的父母呢？我就用自己的錢買個房子哪裏就惹到你了？”孫夏扯過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把頭塞進被子之前，又加了句，“這房子我買定了，你要去看就去，不去随你。”
王鳳梅看孫夏這樣，一時倒沒了脾氣，一雙手不停抹眼淚，嘴裏叨叨不停，“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攤上你爸爸這樣的，現在你也不肯讓人省點心……”孫夏沒聽到聲響，頭鑽出被子，王鳳梅已經出去了，房門也已帶上。她又爬起來，拿起手機和房産中介約時間。本來她和王鳳梅提看房也是一時興起，不定要這個時候看，王鳳梅這個反應，倒激發了她的鬥志，這房必須得買。不為別的，以後若是沒結婚，自己有個地方住。天天和王鳳梅挨到一起，天天聽王鳳梅念叨，王鳳梅沒瘋，她可能先瘋了。以前還想着搬新房後，兩人一起住，現在覺得一人一個住處挺好，一個星期來看王鳳梅三兩次，比湊在她眼前惹她心煩強。
孫夏和三個中介确定好要看的小區和戶型。據說看房是大工程，她準備集中在一天多看點。既已決定買房，未來一段可預見的時間裏，經濟必會緊張。她打開手機銀行看了看賬戶餘額和沒有到期的定存，心裏稍微安定了些。房貸批下來也要一段時間，這幾個月的工資加上業績提成，還可以熬一陣，工作上還要加把勁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