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傷兵回家 三個女人,一個十五,沒了全……
三個女人, 一個十五,沒了全家;一個十九,被擄失身, 不敢回家, 怕婆家逼死, 怕娘家妹妹被牽連名聲;還有一個二十六歲, 本就是寡婦,還沒了唯一的兒子。這樣的三個人跟着回了繁花縣其實真的,讓衙門裏的人也很是為難。
怎麽安排好呢?路縣令只覺得自己腦殼都疼了起來。好在關鍵時刻師爺很有用,捏着一張單子一晃一晃的說到:
“大人, 您忘了,傷兵要回來了。”
“嗯?”
路縣令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傷兵回來和這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的很啊, 師爺指着這傷兵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的解說到:
“四個傷兵,除了一個是有妻有子的, 年歲也不小了之外,剩下的三個,一個爹媽已經沒了,兄弟分了家,回來只能獨身居住, 二十出頭,兵營又攢不下多少銀錢, 還傷了腿腳,這将來的日子怕是清苦的很,即使有些銀子,再加上咱們給的撫恤銀子和田地, 可這開墾……怕是也不容易娶媳婦。還有一個也是二十多,家裏大哥沒了,只留下個7歲的孤兒,寄養在族長家,都快被養成奴才了。可偏偏要回來的那個沒了左臂,自己活得都不容易,養活孩子必定更難,娶媳婦自然更不容易;最後一個倒是爹媽都在,也有兄弟,可就目前學生知道的來看,那一家子……爹媽偏心老大一家,怕是容不下這麽一個傷殘的,能不欺負他,侵吞了衙門給的就不錯了,這娶媳婦怕是更難。這麽一算大人,您看……”
路縣令眼睛都亮了有沒有!他是真沒想到這事兒還能這麽處理!一下子一舉雙得了有沒有!一面是不好娶媳婦的傷兵,一面是無辜糟了難的可憐女子,哎呀呀,這絕配啊有沒有!
那幾個女子的名聲旁人許是會有疙瘩,不想要,可這些個傷殘的,按照以往的來看,就是娶個寡婦都未必能有,哪有嫌棄的份?再說了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比尋常人想的開多了,這個縣令都這知道。早年那些将軍都有娶寡婦的例子呢。
更不用說如今這幾個了,年紀不大,姿色尚可(沒點樣子,人山匪也不要對吧!)最最要緊的是,沒有親戚負累,更沒有拖油瓶啊!遭過難的不會瞎折騰,這娶進門就能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你說好不好?
當然最重要的是,縣令覺得自己這要是做成了,傳揚出去的名聲必定很是不凡。嘿,為國征戰回來,衙門居然連媳婦都給包了,這是啥待遇!這是什麽樣的父母官才能這麽周祥?怕是那些大老粗們見一回自己就要樂呵一回。
“好,好啊,這确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路縣令高興的直接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來,在書房轉着圈的開始細想可能遇上的其他的問題,一門心思想将這事兒給坐實了,做好了。
“咱們好事兒做到地,既然這些個傷兵回老家也未必能得到善待,家人也不省心,那索性幹脆些,直接在那新村安置了,選三塊好些的地方,不對,四塊吧,這些傷兵安置在一處,免得落下一個不好看。按照一畝的宅地基來劃,衙門直接幫着起上石頭泥胚的屋子三間。嗯,只是這地……讓人再去尋尋,附近總能再尋出些來,若是少,就一人十畝,到時候撫恤銀子多給十兩,若是有的多,就直接給劃二十畝。”
路縣令說的相當的爽氣,也是啊,這地他又不用出銀子,就是出銀子,那不是還有一群富戶能幫着分擔嘛,他樂的做好人的。
路縣令要做好人容易,那師爺就更容易了,一個從中聯系,上下不沾手的人,做點積德的事兒他自然更積極。所以一聽路縣令這麽說,立馬打蛇随棍上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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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裏的富戶那邊已經湊了三百七十兩,加上衙門您吩咐劃出的五十兩,大人,別說是給安家銀子了,就是一人送一頭牛都夠,不過是十七八兩一頭的事兒,就是連那死了的人家都算上,十一戶,才幾個錢?按照十八兩算,不過是不到二百兩的銀子,可只要這牛活着,大人,您的慈悲,那就沒人敢說一個不好。”
這師爺是真心為這些人家着想,他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發現,家裏少了壯丁的人家日子過得有多難。旁的不說,就說那最不堪的,爹媽偏心的人家。那是爹媽真想偏心嘛?還不都是窮鬧得,只能顧着一個的情況下,為了防老這當爹媽的自然偏着老大了。
還有那只留下一個孩子的人家,那是親戚們心硬嘛?親戚沒一個好的?不是,是因為各家日子都不好過,平白的養不活這麽一個半大的孩子,所以只能由着他在族長家靠着做活混口飯吃。
好在自家這東翁家中豪富,看不上那些富戶們施舍一般丢出來的零碎銀子,願意順手撒出來買名聲,那他自然要也願意多幫襯着些,一來能讓這些不容易的人多些實在,同時也為東翁多賺幾分美名。
不是所有的大人都能這麽不貪周到的,讓這樣難得清正的大人得點民心,想來對這富戶豪門出身的大人來說,總是有用的。
“牛?還真是,本官倒是差點忘了,他們都是傷兵,給了地,耕作也不得力,多一樣牲口更實惠。行,這事兒你去辦,死了的一家一頭牛,家鄉附近給尋二十畝荒地,再給二十兩銀子。有了這,加上朝廷給的撫恤,想來日子應該不錯了。傷的在新村給二十畝地,給房子,給牛,哈哈,再給個媳婦,這也足夠齊全,至于銀子……給十兩吧,這算新婚賀儀,到底前頭那七家是沒了個人。總不能一樣,讓人說嘴。只是這樣一來,師爺,來年若是再有征兵,咱們縣這差事可就好做了。哈哈。”
路縣令說的飛快,安排的十分清爽,一刀切的讓師爺也感覺十分的豪氣,可惜啊,這還是有問題。
“大人,七家沒了人的人家裏,有兩家怕是還要您操心的。”
師爺說到這個,臉色有些不好,露出了幾分苦相,一看就知道是麻煩,看的路縣令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麽,還有什麽不妥?這些給下去,便是吃不上飯的,也必定能立即翻身了,難不成還有不成的?”
“其他幾家都好說,總有人在,給了也就了了,還能讓周圍的人都記得大人的慈悲。可這兩家,吶,就是這最後兩家,一家只剩下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如今住在舅舅家,給了田地,牲口,銀子,怕也撐不起來。還有一家只剩下一個老父,這……”
孤拐一個的人家,還是老弱,這給這麽些東西,不是小兒抱着金元寶上街,平白的讓人惦記嘛,這要是因為這個出了事兒,那好事兒可就變成壞事兒了,到時候免不得大人也會跟着落了口舌。
“這也容易,不是一老一小嘛,正好将這兩家合到一處,直接送到新村,和那些傷兵們攏一起,好歹是袍澤,想來看到老弱總能照顧幾分,如今老的照顧些小的,将來那小的給老的養老送終就是。”
路縣令得法子幹淨利索的讓師爺都想咋舌!就沒這麽幹的,旁的不說,那孩子的舅舅莫不是就白白的養了孩子幾年?到了還落下個不容孩子的名聲不成?人家那還是挺講情誼的,哪怕自家日子過得也不怎麽樣,可那孩子卻過得還算可以,雖然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卻和他家自己的孩子沒差什麽。
還有那老人,死了唯一的兒子,這是不是還有活下去的心氣誰知道?萬一人一聽到消息,直接上吊了呢!這後續又該怎麽辦?若是早早的接了孩子出來,豈不是讓人孩子兩頭落不着?
師爺小心的将自己的想頭吐露幾分,想聽聽自家這東翁還有沒有別的考量。可不想人路縣令愣是不接盤,只揚了揚眉頭,笑着說道:
“本官反正辦法給了,具體做成什麽樣……師爺,那就看你了。”
合着您這是只管痛快,其他啥都不管不顧啊!不過也對,不然要師爺幹什麽呢!對吧。想到這個,師爺難得也利索大膽了一回,笑着對路縣令說到:
“既然這樣,大人,那學生可就拿着雞毛當令箭了。”
“好好,只要處置得當,随你。”
不過是四百多兩銀子的事兒,當得什麽!路縣令一甩手就丢了出去,任憑師爺處置了。那麽師爺是怎麽處置的呢?
很簡單,他直接先一步,去了那些死了人的,家裏人齊全的人家,将該給的給了,随後剩下的兩家裏,先尋了那孤老頭,說了縣令的安排,随後還安撫人老頭說:這自己養大的幹孫子,養的親了,将來也能給他兒子上墳祭祀,讓老頭鼓起了幾分心氣。為了将來自家兒子不至于到了在地底下沒飯吃,也不敢尋死了。
最後才去了那已經在舅舅家住了兩年的孩子家,直接和那當舅舅的說,讓他跟着搬過去,賣了自家的五畝中田和房子,去那新村定居。為啥這麽勸?因為田地差價啊,這山裏的田地少,中田能有6兩一畝,五畝那可就是三十兩,到了新村,換成三年免稅的開荒地,能直接換成十五畝,這一下子就翻了三番,哪怕再差,三年不交稅也是大便宜,多劃算。
還能就近的照顧自家外甥,外甥家跟着那老頭一起住的話,可是能分到兩頭牛的,他這親舅舅,還有養活兩年的情分,能借不到?即使那樣一來,未來會要幫着那一老一小照顧四十畝荒地,可有了牛,這活計能省多少力氣?怎麽算都比在這老家苦熬着強吧。
等着這些個都說定了,師爺就開始丢手了,開始指揮着人在新村開始尋找新荒地,還讓牲口市的人幫着趕緊運牛,轉頭又安排人開始起屋子,甚至連三個救回來女子的思想工作都沒落下,讓女牢的婆子幫着開解了。有了這樣積極有效的工作你說,那些傷兵回來之後是個啥樣?
完全傻眼了好不!他們從沒有想過,回來會是這個樣子的!這,這,這是繁花縣?這是以往他們畏懼的官府?這好的,讓人不敢置信怎麽辦?!!在線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