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皇子入宮

史瑤好笑,道:“妾身為何不同意?”

據太子所知, 人得了美味食單也好, 得了珍貴藥方也好, 往往秘而不宣。史瑤不但讓他把豆子的各種食法寫出來, 還同意把豬肉的做法昭告天下,太子很是意外。

雖然這些做法不是史瑤本人琢磨出來的, 可是她帶過來的, 也算是她的。太子把食單給帝後和衛青,史瑤沒意見, 太子認為她孝順,“哪怕有人用豆腐和豬肉牟利?”

“殿下,妾身是太子妃啊。”史瑤怕門外的藍棋等人聽見,小聲說,“說句大不敬的話,父皇百年之後, 殿下登基為帝,妾身就是皇後,乃一國之母。天下百姓都是殿下和妾身的子民,妾身和殿下一樣希望百姓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

太子心中觸動,望着史瑤, 眼中很是複雜, 試探道, “孤把魚的吃法也一并寫上?”

“那殿下得準備一塊很大的木板。”史瑤不傻, 看出太子很感動, 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以後整個大漢都是殿下的,妾身又是殿下的妻,夫貴妻榮,妾身也沒必要在乎那點蠅頭小利啊。”

太子點點頭,不吝誇贊,“你是個明白人。”

史瑤正是活得明白,上輩子才二十八還沒個對象,“殿下,妾身以前在一本書中看到,把公豬閹割了,豬長得快,肉也比較好吃。不過妾身上輩子沒養過豬,只見過豬跑。”閹割是在穿越小說裏看到的,活的豬是陪明星老板工作時見到的,“妾身不能确定閹割之法可不可行。”

“那改日孤令聞筆買幾頭小豬,送去城外百姓家中喂養。”太子好奇道,“豬多大時閹割?”

史瑤哪知道啊。她只知道太監都是小的時候淨身,思及此,心中一動,“很小的時候。好像說少受罪。”

“孤記下了。”太子微微颔首,“沒別的了?”

史瑤上輩子是城裏人,祖父母也是城裏人,鄉下親戚都沒幾個,在當明星助理之前都沒去過鄉下。要不是跟着她的明星老板到處跑,她也不知芝麻杆長什麽樣,因此對農事所知不多,“妾身暫時只知道這麽多。以後也許會想起來。”

“那你慢慢想,別着急。”太子道,“孤去長信宮了。”

史瑤提醒道,“不吃面了?”

“對哦。”太子突然想到他已經命廚子做面了,“那孤先叫聞筆去找十塊大木板。”說着就往外走。

三個孩子上午沒睡覺,從鄂邑公主府回來的路上仨小孩就睡着了。史瑤擔心他們出去一趟着涼了,跟着太子出去就往偏殿去,提醒奶姆擱一會兒就看看孩子有沒有不舒服。随後轉身去後院,看看做紙的竹子和樹皮泡的如何。

與此同時,鄂邑公主氣得躺在榻上,擱心裏詛咒史瑤多管閑事,她生不生孩子用得着她操心麽。

幸虧史瑤沒聽見,史瑤聽見了,一準得去找皇後,當着椒房殿的宮女和宦官的面,跟皇後說她很擔心鄂邑公主生不出來。

也幸虧史瑤沒聽見,傍晚,聞筆弄來十塊四尺寬七尺長的木板,史瑤扶着木板口述,太子把豆子、魚和豬肉的吃法寫上去。

太子寫的手腕酸痛,廚子也做好晚飯。倆人用過晚飯,太子繼續寫。直到接近亥時,太子才去洗漱。躺在榻上已亥時三刻,太子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很滿足。

翌日早上,太子用過早飯就吩咐莘墨去買三只小豬,令施腐刑的小吏把三只小豬閹割後,送去賣給他芝麻和油菜籽的老農家中,托他喂養。

下午,莘墨從城外回來。太子已經到了宣室殿,和他同去的還有十塊木板。

劉徹正在宣室殿批閱奏章,李延年在旁邊彈奏舒緩的音樂,小黃門開門進去禀報時,太子剛好看到坐在主位的劉徹,和坐在下面撫琴的李延年,劉據不禁搖頭,他父皇真會享受。

太子無事不找他。劉徹一聽太子來了,就命李延年回去。太子等李延年走遠,才命侍從擡一塊木板随他進去。

劉徹好奇,起身走過去,“這又是何物?”

“父皇請看。”太子親自過去把木板扶正,“父皇,孩兒以前聽身邊人說,豆子當糧食吃脹氣,家裏沒糧食了又必須得吃,孩兒就想把豆子的吃法昭告天下。”

劉徹很是意外,擡頭打量太子片刻,皺着眉頭問,“一塊木板就想昭告天下?”

“自然不是。”太子笑了笑,把史瑤說的辦法潤色一下講給劉徹聽,“每年二三月份青黃不接,百姓有了豆腐,去河裏撈幾條小魚,和豆腐一塊炖,喝着魚湯吃着豆腐,哪怕一個月不吃糧食,人也不會變得瘦骨嶙峋。”說着看向劉徹,“父皇覺得此法可行?”

劉徹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嶄新的木塊,忽然笑了。沒容太子發問,身上拍拍太子的胳膊,劉徹頗為感慨道,“吾兒大了。”

“父皇,孩兒已為人父,不想長大也得長大啊。”太子看着身材依然健碩,眼角和額頭卻爬滿皺紋的父親,也不禁感慨,“孩兒以前很不能理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句話。早些天在城外看到幾個赤足穿着草鞋的孩童,想起孩兒的三個孩子,心裏就突然想到這句話,很是不落忍。

“可孩兒不會種地,也不會飼養牲口,朝廷要養保家衛國的将士,也不能減免徭役,就想到這個法子。讓父皇見笑了。”

劉徹眉頭一挑,問道,“你是不是想勸朕止息幹戈?”

“啊?”劉據沒明白,眨了眨眼睛,意識到他父皇劉徹說什麽,不禁苦笑,“孩兒沒有。四夷臣服不止是父皇的願望,還是孩兒的願望。”看劉徹一眼,見他沒阻止,劉據繼續說,“既然父皇提到了,孩兒希望敵不侵犯大漢,咱們也別侵犯敵人。比如西南一些小國。”

劉徹看得清清楚楚,太子一開始沒打算勸他息兵,頓時後悔多疑,“這是你寫的?”

“是的。”劉據見他父皇不想談論軍事,也不再勸,說多了反而适得其反,“父皇如果認為可行,孩兒現在就命人送往周圍郡縣。”

劉徹又從頭到尾看一遍,看到最後,“你沒蓋印?”

“印?”太子不解,“只是一塊食單,還需用印?”

劉徹瞬間想收回方才誇他的話,這孩子怎麽又傻了,“你不用印,各地郡尉可不信這是太子親手所寫。挂在衙門門口,不出一個時辰就會被人偷走。上面有你的印,沒有士兵把手,也沒人敢動這塊木板。”

“那……”太子摸摸身上,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個私章,“這個可以嗎?”

劉徹定睛一看,“還是朕令人給你刻的?就用這個。”說着轉身去案幾上拿朱砂。機靈的聞筆忙令人把剩下九塊也搬過來。劉徹看到十塊木板上的字一模一樣,饒是聽劉據說過一遍,依然感到吃驚,“寫很久吧?”

“沒用多久。”太子一邊蓋章一邊說,“也就一個多時辰。”

劉徹皺眉,道,“半天了,還沒多久。”

“半天是兩個時辰。”太子嘿嘿笑笑,突然想起一件事,“父皇,二弟、三弟和四弟快到了吧?”

劉徹楞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你說闳兒?”

“是呀。”太子道,“孩兒算過日子,他們上個月中就該受到父皇手谕,月底啓程也該到了。”

劉徹想到上午收到的奏章,笑道,“已經到了,明日進宮。”

“到了?”太子好奇,“何時到的?”

劉徹:“晌午,現在在驿館歇息。”

太子劉據正想順着劉徹的話說,不由自主地想到上個月和史瑤以及衛青讨論的事,長遠來看皇子留在長安比就國要好,“父皇,他們都是孩兒的弟弟,父皇的兒子,既然來到長安,孩兒覺得應該讓他們住在宮裏。”

五年前七歲的劉闳被封為齊王,六歲的劉旦被封為燕王,劉旦的胞弟四歲的劉胥被封為廣陵王,當年就前往封地。那時三人年幼,走之前還住在宮裏,這幾年又沒回來過,長安城內自然沒有他們的府邸。

太子劉據心善,他這麽說劉徹又以為他善心發作,看着劉據說,“住在宮裏?”最後兩個字咬的格外重,提醒劉據有些話考慮清楚再說。

劉據:“孩兒聽說二弟身體羸弱,住在宮裏有個頭痛腦熱的宣太醫也便宜。孩兒記得北宮那邊好些宮殿一直空着,不如讓二弟、三弟和四弟先住在北宮。離大郎、二郎和三郎的百日宴還有半個多月,總不能一直住在驿站。”

“你真是這麽想的?”劉徹最疼嫡長子劉據,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也關心其他三個兒子,畢竟他只有四個兒子。

劉據明白劉徹為何這樣問,五年前就是劉徹撺掇王侯将相上疏請他封劉闳、劉旦和劉胥為王,絕了三個兒子争儲的念頭。哪怕三個皇子是劉徹的兒子,在大義和私情面前,劉徹毫不猶豫選擇大義,把三個兒子打發的遠遠的。

太子劉據道:“孩兒的太子是父皇封的,父皇心中的太子只有孩兒一個,孩兒又有何懼?”

劉徹啞然失笑,又忍不住盯着太子打量,“自從當了父親,你是真長大了。”

“正是因為當了父親,孩兒才知道孩兒舍不得以後二郎和三郎去封地。”太子笑道,“孩兒也就覺得父皇必然也舍不得長途跋涉來到長安城的三個弟弟住在驿站。”

劉徹挑挑眉,盯着太子說,“你這麽勸朕,朕現在就命人打掃北宮,明日一早他們仨就能住進來。”

“整個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無需問孩兒。”太子以前或許還有些擔心劉徹另立他人,自從三個孩子來過宣室,劉徹三天不見孫子就得問問三個孩子可好,有沒有又長大一點,太子就不擔心了。

劉徹點點頭,笑着說,“行,朕不問你,忙你的去吧。”

“諾。”太子退出去,就挑幾個禁衛把他寫的木板送到各地郡縣。

待劉據回到長秋殿,劉徹的口谕也到了驿站。

齊王劉闳走是上午到的,廣陵王劉胥收到皇帝手谕就啓程,和他兄長劉旦彙合,哥倆一塊來的,昨天下午到的。下午不适合入宮,便打算第二天一早入宮。

誰也沒想到,傍晚收到一道口谕命封國的王爺住宮裏,驚得三兄弟輾轉難眠。導致哥仨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辰時就動身去皇宮。

昨天晚上史瑤已經知道三個皇子到了,早上用飯時,史瑤便問,“殿下,三位王爺今兒該進宮了,妾身覺得父皇會留飯,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去啊。”太子想也沒想,“他們不足為懼,孤也得知彼。”

史瑤:“殿下跟三位王爺不熟,見到他們也沒話說,把大郎、二郎和三郎帶過去如何?”

“又帶他們?”太子皺着眉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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